一个平常的死气沉沉的下午,1810班,我的座位前面,菲姑娘打着瞌睡,我迷迷糊糊趴在桌上地望向前方,只是一堆肉体,菲姑娘严实实地盖住了我的视线。只是一节生物课,大家都无精打采地听着课,老师也有气无力地听着。下午,就这样度过了。
菲姑娘停止了头部的上下起伏,她有些后悔自己又白白浪费了一节课,忽地直起身子听生物老师的课了。可坚持了一会,她又不行了,无力的的趴在桌子上,在书上胡乱的画着。下课了,她又哼起了歌来,歌声不单单只能用好听来形容。我们都喜欢听菲姑娘唱歌,她动起歌喉,魔性的磁音总是在课后为我们排压解乏。
曲梦菲,我的前桌,不过我们都喜欢叫她菲姑娘。
菲姑娘的故事,是一首歌。
“我以前沂阳生活,当我开始学习音乐的时候,那是母亲离婚那年,我五岁,爸爸就不要我了。谁会想到,一向在家软弱的父亲,竟会抛弃了父女俩,和一个单亲母亲结婚了,把我的妈妈变成另一个单亲母亲了。邻居们都议论我爸,说是负心汉,强势的妈妈不会抱怨着自己的不公,也只是偶尔发发牢骚,痛哭一场。毕竟,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我跟了妈妈住,我哭着不让爸爸走时,他狠狠地拽开了我的手,只对我了一句,小菲,你要开心地活着。
我恨透了这个不负责任的人。后来我的生活里就彻底没有了爸爸了。
妈妈给我报了声乐班。她是教大学音乐的,作为女儿的我,也应该有音乐这门艺术的。
小菲最近学得可卖力了,您大可放心,老师,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声乐老师是妈妈的学生,她格外关心我,仿佛她帮助我对音乐造诣的提升就是她对我妈妈的恩馈。
但我印象中的这个老师,她不是一个好的老师。她会偷偷的狠狠地打我,我只忍着痛和泪水卖命地学声乐,她威胁我不让我告诉我妈妈,不然她会更不让我有好果子吃的。每当我被留下来在那个小房间里被老师“照顾”时,我多么地恨唱歌啊,多么恨我的妈妈,她一点也不知道女儿痛楚,即使告诉妈妈我被老师打的时候,她也只是会说,老师那是为了你好。但我更恨那个不要我的爸爸,他以前就不希望我学声乐的…
“手伸出来。”老师手里拿着竹条,严狠狠地对我说。
我胆怯地小声说,带着哭腔。
“我…我不会了,我不会再唱错了,求求你,不要打我”
“伸出来,快点!”她变得狰狞起来了。
我最后还是伸出了手,那一下下的扎心的痛,混合着我的哭喊,在那小房间里游荡。
手好疼,眼泪抑不住地淌下来。
“给我憋住。”老师嚷着,“你怎么会这么笨……”
“给我再唱一遍。”
“回家记得给你母亲唱这首歌。”
“敢回去告状我打你的事,你就死定了。”
……
我唱歌并不好,但声乐班里的陈枫比我强多了,那个记忆中的小男孩,总喜欢在班里用他那天籁的嗓音诉说着属于童年的天真活泼。老师很喜欢陈枫,他比班里任何一个小孩都优秀,也比任何一个小孩懂事。
也不知道是哪一天,我记得很清楚,陈枫站在班门口,我刚忍住眼泪,从他旁边经过准备回家时,他走上前,递给了我一块棒冰。
“一定很痛吧,那个老巫婆我会帮你收拾她的。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我呆呆地望着她,红着眼睛的我被他笑着说像只可怜的兔子。
我想收拾我的老师。她对我不好,我很讨厌她。
我重重地点点头,他很开心,并说过以后一定会保护我的。
那个时侯平时在班里一言不吭的内向的我第一次收到了来自一个人的温暖。
怎么收拾老师呢,我和小枫决定在她的水杯里放毛毛虫,那个下午我们俩个小孩在公园下找虫子,后面就忘了我们在干了什么,只知道我们笑的很开心,回家时天都黑透了。
声乐老师隔日上课时早已没有了好脸色,她很气愤,但她也没追究。那一天,她换了一个新杯子。
陈枫偷偷地把家里的相机拿来了,偷拍老师打我的画面,我们将照片复印了好多张,偷偷寄给了学校领导,更偷偷地将照片塞进了每个学生的课桌里。
学校因为这件事炸开了锅,同学们都知道了我的情况,我的妈妈也知道了。
后来,那个老师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了,妈妈也没强迫让我学声乐了。我秋天准备上一年级了。陈枫,我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了。
一年级,我又碰到了陈枫,我很幸运地跟他成了同桌。
他还在学习声乐,我放弃了。
陈枫一直是我很好的朋友,至少以前是。
“我没有爸爸。”我对他说。
“我也没有”他说我们很像被岁月抛弃的孩子。
妈妈总听着我讲同桌陈枫的好,我的好朋友,妈妈也想见一见他。
不知什么时候妈妈说让我不要再和他玩了。她也不告诉我原因,很莫名奇妙。
一年级才上两月,突然我就要转走了,去外婆的城市,晚城,那里离沂阳也不算远,妈妈告诉我,她不想呆在这里啦。
陈枫很伤心,跟他离别时,他只对我说:“小菲,你要开心地活着。”
晚城确定比沂阳好,没有喧闹,不太繁华的街道倒有着一丝丝宁静。我们和外婆一起住在小院里,矮矮的房子,跟沂阳的大高楼一点也不一样,我喜欢这个小城。一住,就好几年了。
直到我上初三时,爸爸来找我了,妈妈没有将他拒之门外,只是那个他带来的那个男生,我总是觉得很面熟。他是陈枫。
我的爸爸,也算是他的爸爸。
“小菲,以前是我将小枫安排到你身边,希望给你一点点温暖,小枫很懂事,也很喜欢你这个可爱的妹妹。他也跟来了,想看看你。”
爸爸告诉我的。
当时十几岁的我看着许久未见的父亲,只是点了点头,平静着说:“我知道了,谢谢你。”
陈枫告诉我,他已经决定要准备艺考,决定去走音乐这条坎坷的道路了,我放弃了很多年的东西,正是他现在追逐的梦想。我有一点心酸。
“曲叔叔和我妈妈很幸福,对不起,小菲,我以前没有告诉你真相。”
“都过去了,我都淡忘了。”
……
“我们还是好朋友,对不对?”
我缓缓地点了点头。
“爸爸,别再来找我了,我已经不会想你的。”
“小菲,你要开心地活着。”
离高中开学的那个暑假,我变胖了许多,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我想是我沉淀了过往的云烟,渐渐的我就变成这样了。”
菲姑娘唱了一首很欢快的情歌,莫莫听的很痴迷,我也随她们哼着早已跑调的歌词。沈言西在一旁眨着眼,在想着什么,课间的十分钟……
一首独吟的歌,菲姑娘笑着。给未来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