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什么是先天?穆弈(我)不知道。根据记载,先天其实乃真阳之巅,真仙之境,不为凡尘可触,不为肉眼可识,不为凡识可思。
可如此至高之境,如此本元之力,为何会是整个大修仙体系的入门?穆弈无法想清楚先天的究竟,就更无法想象金丹之威,元婴之力。
远处,一片飞鸟惊起,穆弈坐在地上,看着那遥远的焦土之外,对比鲜明的绿涛之界,随群鸟升起的,还有一点不断放大的人影。
“哈哈哈!老穆,我这一下子可就要好久才能缓过劲来了。”
魏显谟浑身无力,手臂软绵绵的撑搭在穆壁丰的肩上。仅管他全身已经软成了橡皮糖,但语气仍然铿锵,就像穆弈当初见到的那般,一副不愿服输的老骨头。
“唉,强行使用金丹威力的神通,也耗了我半条命,没个几十载估计也是缓不过来的了。”
闻言穆壁丰摇摇头,拍了拍魏显谟的肩膀,也有些疲倦道:
“真是连累你了。”
“哈哈哈!有什么连累不连累。只是我在想啊,要是我因为这几十年的功夫耽搁了我结丹的时机,不能与你再熬千载,早早西去的话,青雨那孩子岂不又没个亲人了?还有那孩子的终身大事啊!唉!一想到这么多我就不舍的去死啊!要不我早早将之交付给你家如何?”
说着,魏显谟不知手里拿着什么捅了捅穆壁丰的腰,穆壁丰瞥了这老家伙一眼,没好气道:
“不舍得就好好养伤,你这纯粹是想占我便宜吧!”说着便拿过了魏显谟手中的东西。
“嗯?”
穆壁丰看着手中之物便是一愣,这是一块黑木令牌。不错,正是万朝清所佩戴那块,也称堕魔令。
只是如今这块令牌却是少了一大块,那一大块不似被切割损坏,而是如同被橡皮抹去了一半的画作那样违和,但又好似这令牌天生如此似的,就是这种丢失了一般的感觉。这是唯一见证那一刀而留存下来的证据。
“等等……怎么感觉少了点什么?”
穆壁丰闭上眼睛思忖起来,由于数次毁天灭地的先天神通洗礼让他心神有些恍惚,在这连番的战斗之中,好似少了一个人……
“对了,漓溪!漓溪呢?”穆壁丰突然惊觉,一旁的魏显谟吓了一跳但看了看脚下焦土平原不禁为此捏了把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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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家主还请放心,早在大战来临之际,我便早已将穆漓溪转移至地下法阵。那儿与地上隔绝,绝对安全。”
穆壁丰几人在地上就见穆漓溪被一名长老搀扶着从地下走出。看着眼前这个曾经的小丫头,现在的一宗元老,穆壁丰不由心中五味杂陈。
“这……这是……怎,么,了?”穆漓溪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荒芜,双腿不由有些疲软,口中磕磕绊绊。
“唉……实在抱歉!将六芒宗……牵连如此。”穆壁丰微微低下头道。
如今,将这一处人间宗门从大陆上被抹去,也怪于他。让穆弈来六芒宗送信,就是为了直接借穆弈自身求助六芒宗,求助她穆漓溪。
“宗门住址,只是宗外之物,六芒宗的昨日与如今不过就是多了几间房子的差别。”穆漓溪摆了摆手。“本就不怪任何人,就是小弈不来,玄悟大师仍然会游至于此,妖魔仍然会相聚,都是巧合而已。只是有些不忍罢了……唉!老宗主……”
说着,穆漓溪眼角留下了一行清泪。
“也许,这就是六芒宗的劫难吧!”一旁的几名长老也是个个心生感伤。
“哥,我理解你了……其实我早就理解了。”穆漓溪突然道。
“你……叫我什么?”穆壁丰有些不敢相信道。
“哥!我理解你了,我早就理解了,只是因为我愧疚……我虽理解,但在整个事件中仍犹如孩子般。让你劳心了。”
“没事!没事了,都过去了,只要你都明白,我就满足了。”
穆壁丰轻轻将穆漓溪抱住,眼角不由淌过滚滚热流。穆弈不知父亲在高兴在遗憾还是在咀嚼比这更加复杂的情绪。
“阿弥陀佛,家亲重聚,可谓大喜,可喜可贺!”玄悟一语中的,不由让这战后哀尘退散了几分。
“我六芒宗还会重整旗鼓,东山再起。而不管是今日,还是曾经,那些为了宗门而牺牲的师老尊贤,徒子徒孙,都不会被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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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几人喜得患失之际,只见自遥遥天边飞来两道身影,其速度极快。
就见两道身影交错,脚下飞剑长鸣,划破空气,撕扯起薄薄缟纻交织,拉起皓白匹练,宛如蓝染画布抹下点素成链,璧化长龙。
随随两笔,映焦土皓苍,展碧空万里如洗,撑来客仙谪不凡。
“来人绝非常俗之辈。”穆壁丰负手长望,语气坚定。
“这么长一大段描写,想想也知来者绝不一般!”穆弈脱口。
两道身影踏剑穿空,很快便落降而下。一步踏出,剑随身形弹起,随手顺剑归鞘,二人来到几人面前。
穆弈就见来者为两名均身着素衣长袍的青年男子,二人容貌清秀俊逸,足以令男女皆是倾慕。不过眼神犀利,宛若刀锋利刃,透显雄姿英发,手中提剑剑气不显,但周身气质凌厉威风。
就见其中一人亮出一块腰牌,穆壁丰接过腰牌看了看,立马面带微笑,语气恭敬道:
“原来是云天上宗来人,有失远迎,还望海涵。”
‘云天?’
穆弈心中一惊,居然是天河上宗,云天剑派。作为左翼大陆九大宗派门族之一,云天剑派坐落天河域,负责天河平南两大地域的太平。
只是如今,大战都已结束,二人才算姗姗来迟。作为天河之首,其宗内先天林立,金丹成伍,更有元婴坐镇,如此实力,不可能才发现眼皮子底下藏着妖魔作乱,看样子,是要抢功啊!
“客气了,我等只是奉命行事,前来剿灭域内妖魔。这保天下平安,也是我云天被奉为上宗的使命啊,呵呵呵。”带头之人微笑抱拳道。穆弈心中冷笑,果不其然。
“哦,这样啊!可现在妖魔都已铲除,二位岂不白来?”穆壁丰其实无所谓什么功劳,他单手背负,而手中正握着那块残损的令牌。
那人闻言,装模作样的扭头环顾了下四周,平淡道:
“好像的确如此,那还请诸位交出一些证据予我二人。”
“好,那我看看。”穆壁丰点头答应道。一旁的魏显谟明显有些不愿意,穆壁丰一个眼神,魏显谟便也妥协了。
只是他那模样却被那二人看见,二人嘴角一翘,眼中满是不屑。
“四打二还重伤两个,不愧乡野村夫,这先天也够下品的……”
“呵!早知道就不如早些过来,还能让这些乡巴佬见识见识我云天剑威……”
二人小声嘀咕,毫不掩饰,就连传音都懒得做,这话自然传入在场所有人耳中。闻言,穆壁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不止是穆壁丰,穆漓溪微微蹙眉,魏显谟吹胡子瞪眼,穆弈与李乾坤同时微眯双眼看着二人。
玄悟眼神一变,低声道了一句:“阿弥陀佛。”
穆壁丰气愤,所有人都是不悦,为了斩杀琥与万朝清,搭进去了多少人命。玄悟与妖魔的连番苦战,魏显谟的舍命一击,无数六芒宗弟子的牺牲,竟换来的是这般诋毁。
先不说魏显谟舍命一击在穆壁丰看来足以抹杀眼前二人多少次,单单二人的无礼便是给上宗名头抹了黑,揭示了他们丑恶的一面。
二人听闻玄悟一言,虽停了闲言碎语,但那眼中犹看垃圾般的不屑仍未散去。穆壁丰也有些不悦起来,当着几人面将那手中令牌塞入袖中,若无其事道:
“让二位失望了,我等下手没有轻重,什么证据都没留下,抱歉了,二位还是请回吧!漓溪,送客!!!!”
二人见穆壁丰如此不敬,气势陡然攀升,而玄悟也不多说,向前踏进一步,同样气势一转,凝练真元于背后炸裂,灿灿佛光闪耀,一人瞬间,气势翻涌,将那二人压落下风。
见状,李乾坤随玄悟一同,真元鼓动,顿时之间龙吟四起。李乾坤虽然没有玄悟那般凝练纯净的真元与先天威势,但其真元中所散发着特有的真武气场也已向来人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二位……可是真武门?”
带头男子不由一惊,之前还以为不过是几个下宗小族的先天,没想到其中却暗藏真武修士。不过所有人都未说话,只是满眼厌嫌得看着眼前二人。
这俩人见形式不对,不由被玄悟逼的后退两步,气息更是一再跌落。云天二人咬牙瞪眼,死死盯着眼前几人,尤其是那为首的穆壁丰。
“你行,你们这是反了天了!我告诉你们,延误战况,我可以在云天高层那告你们死状,到时候按你们个阻碍云天剿魔行动,恶意放走敌人的罪名,你们就等着哭吧!”
“送客!!!”
“你们可要给我想清楚……”
“漓溪!送客!!!”
穆壁丰大袖一挥,背身而立,云天二人微眯双眼,怨毒得盯着穆壁丰的背影。
他们此时怒火冲天却只能压制,若是率先动手,必入死局,若是云天平南内的小宗小族,真能定个莫须有的罪。可现在就因为九宗之一的真武门弟子在场,二人就无法动手。
“很好……那你们就等着吧……”
最后二人狠狠瞪了几人一眼,似是将这眼前几人,死死地刻在了脑海深处。随后转身踏剑离去,气势如虹,剑气撕裂长空,滔天怒意不言而喻。
看着远去的二人,几人再次放下心来。穆壁丰转过身,一脸无奈与歉疚道:
“漓溪,实在不好意思,发生了这么多事。待邵钊回来,我定亲自登门致谢,致歉!”
闻言,穆漓溪也是一副头疼模样。
由于大战摧毁了六芒宗,穆漓溪几人只好来到了城中暂住。城中居民见到来人,纷纷上去迎接,这些居民也被那旷世之战所产生的巨大声动所惊吓,这些凡人也是一辈子都没见过这般场面,此时才会这般反应。
人群之中,穆弈扫见杏儿正在人群之中探头探脑,不过穆弈没有上前,只是远远看了一眼,确认安好就好。
最后,穆漓溪几人住进了之前城中管事所局之处;穆壁丰打算带魏显谟回穆城疗养一段时间;玄悟带着清弘返回真武门云游寺,穆漓溪想要留其几日已做报答,却被婉言拒绝,穆漓溪便不再强求;而穆弈想要同李乾坤一齐前往云天剑派,但李乾坤还有要事在身,便拒绝了,不过二人约定,云天比试场,不见不散。
就这样,众人各自散去,穆弈骑上琉火,向着云天剑派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