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儿嘿嘿一笑:“这不是惊讶么?到底是怎么回事嘛!”
青儿端着碗药走过来:“都伤得这么样了还不叫我知道,安心不想保重自己呢!这回啊,我可是奉旨来的,九殿下将昨儿这庵里的事儿禀报了官家,官家给您派了太医和丫头,我估计啊,这苦也到头了。”说着将碗中的药送至云儿唇边,云儿伸手拿过药碗,直接忽略青儿的话,道:“我自己来,一口一口地喝,非苦死不可。”
“呸呸呸。自己现今病着也不知道忌讳些,净说些死啊活的。”青儿又是一顿数落。“好青儿,好姐姐,知错了行不行,再罗嗦你就成老婆婆啦!”云儿笑道。忽然想起来:“岳飞呢?”
“岳飞是哪一个?”青儿并不知岳飞是谁。
“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真笨,有点常识没有?”云儿无语,连南宋第一抗金英雄都不知道,历史不是白学了,忽然想到青儿不是穿越者,又不由得嘿嘿一笑。
“帝姬,您这是做什么呢?又病啦?”见云儿忽而摇头忽而又笑的,青儿取笑道。
“敢笑我!臭青儿,看我不打你!哎吆!”说着云儿就要跳下床来,却牵动了伤口。
“小心!”青儿忙过来扶她,又给她换药,又是夸她:“还别说,咱们帝姬真是厉害,要是换了别个哪还敢挡剑,早就被吓死了!”
“青儿,你越来越会逢迎我了,要知道,圣贤早就教导过,为人处世要亲贤者远小人,”云儿自己拉上衣服,脸色一转,“不过人家心里还是很受用的,这次就饶过你了!”
“哈哈哈哈,”外间爆发出一阵笑声,还听有人说道,“云妹妹,可真有你的,受了伤居然还不消停,黑白都是你说了算,亏的没托生个男儿身!”云儿心内大乐,是嬛嬛来了!
又听一人接言道:“二十姐,这话怎么解?我倒是不懂了。”这是赵构的声音。
“我猜到了,云儿若托生为男儿,一个不小心做了大理寺丞,这天下的冤狱岂不海了去了!”听着这话,云儿开始磨牙,该死的宗方,亏得她平日里还叫他一声“大哥”,居然跟着他们笑她!
接下来便是一声低笑,声音倒是生疏得很。云儿推门走出去,怒瞪着眼前的这些人,嬛嬛笑眼盈盈的看着她不语,赵构低头喝茶,看不清表情,宗方佯装打量屋子,那声低笑的来源—岳飞持立正姿势站得是比沙漠里的白杨还笔直,脸上没有表情,眼中却是遮不住的笑意。
云儿的眼睛溜了一圈,来来回回无数遍,这些人只装没看到,最后还是嬛嬛道:“看在你是生着病的份上,赏你个座儿罢!”云儿也毫不客气,挨着赵构坐下,便大声道:“九哥哥,你的脸掉在茶碗里啦!”赵构不妨被她吓了一跳,转过神来便道:“还是这么毛毛躁躁的,白看了这些天佛经,一点长进也没有。”
“嘿嘿,”云儿干笑两声,“九哥哥,人家现在还伤着呢,有点同情心好不好?”
嬛嬛一笑:“太医说了,没伤着骨头,一个月就好,再者说,你瞧这么些东西还不够你补的?”云儿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见各种补品堆满了屋子,只她刚注意力全在这几人身上,故未曾看到。
忽然想到一事,嬛嬛怎么来了,难不成也修道,看她这装扮,不像。云儿摇摇头。只听得嬛嬛“扑哧”一笑,向赵构道:“九哥,咱们云儿越发道学了,这会儿还参禅悟道呢!”“云儿有慧根,不然一通大师怎的偏和她谈了半日呢!”赵构这会儿也起哄。
云儿白了他一眼,伸出右手揽住嬛嬛的肩,笑嘻嘻地说道:“嬛姐姐不会起了参禅的心罢?”嬛嬛一点她脑门儿:“胡说,我可是好心来看你的,不领情,我就走。”“领情,领情,哪能不领情呢?”云儿忙堆出一脸谄媚笑容,“为表云儿诚意,要不,留姐姐住几天?”
“二十姐,论贫嘴,咱们加起来恐怕也不如她,知难而退吧。”赵构笑着解围。
云儿扭身坐到宗方旁边,伸手扯住他衣袖,“大哥,你告诉我好不好,这是怎么回事?”宗方扭头笑向赵构道:“殿下,您瞧?”
“喏,瞧这是什么?”赵构递过来一卷明黄色绢帛的东西,云儿打开看时,不禁吓了一跳:“圣旨?!”抬头向赵构道:“这儿也没外人,要不就不跪了?”“随你。反正这荒郊野外的父皇也看不到。”赵构也随她,她不爱跪就免了,反正今儿宣旨的人是他。
云儿看毕愕然,旨意大意是说她捍卫国家机密有功于社稷,免除先时惩罚,但不再回宫中,由着她在民间居住,并且给予出嫁帝姬同级的赏赐,这是不是表示她自此自由了。天上掉馅饼这样千年难遇的事儿居然能叫她遇上,她不免又惊又喜。“九哥哥,这道旨,可是真的?”云儿尚自有些不肯相信。“这岂能有假?君无戏言嘛!九殿下还能假传圣旨不成!”宗方看她这样,不免好笑。
“可我没做什么呀,这功劳”云儿有些不解,秀眉一弯,作思索状。看看赵构,没表情;再看看宗方,人家压根儿不理她这茬儿,完全当她不存在;再看向嬛嬛,只见她眨眨眼,眼神儿飘向站着的某人。云儿顺着她看去,是岳飞。片刻思索后,云儿得出结论,内疚地看向岳飞,这世道,欺负老实人啊。只见那位丝毫不为所动,直接像宗方一样无视她。不会生气了吧,他那么公正严明的人,怕是最讨厌这样的潜规则了罢,不等她有所表示,赵构站起来道:“时候不早了,既然云儿无有大碍,咱们也该回了。”向云儿笑道:“我先给你收拾的院子,以后就住到我那儿去。”
“我不要!”云儿脱口而出,她可不要住在赵构那儿,以后出去可不那么方便,这话叫赵构一愣:“你能住哪儿?难不成睡街上?”
“九哥哥,父皇这意思就是要我做个民间帝姬,要是住到你那儿,怕是又惹麻烦,我想一人住。”云儿说完这番话,鼓起勇气注视着赵构眼睛,力求清澈无辜。“胡说,我是你哥哥,怕什么麻烦!”赵构本不答应,可禁不得云儿软磨硬泡好话说尽,再一想云儿所说确实也不无道理,他不是怕惹祸上身,倒是怕为云儿再惹来麻烦,因此答应在自己府邸旁边找一所宅子让她住,不过却让岳飞做她的侍卫。云儿看向岳飞,还是没表情,虽然心里为他觉得屈才,可自己也好奇这岳飞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因此便答应了。
看赵构等人都走了,云儿搬把椅子放到岳飞面前,说:“您请坐。”
“这可不敢当,昨天不知是帝姬方才冒昧劳动,如今怎的还能如此。”岳飞连连推辞,直叫云儿无奈,“我九哥哥为了帮我没给您上报功劳还叫您做我的侍卫,是我连累你了。您还是坐吧,这儿左不过没外人,讲那些虚礼作甚!”云儿是真心实意的,怎么说岳飞也帮她一回,她还欠着人家的人情呢。
“实是不敢当,帝姬千金贵体,怎能亲自为草民设坐?”岳飞执意不允。这人真是迂腐得可以。
“您不会生我气了罢?”云儿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岂敢,帝姬于岳飞有救命之恩,大恩尚未来得及报答。”岳飞慌忙解释道。
云儿听这话眼珠一转,计上心来,眉梢带笑:“您真的想谢我?”这回轮到岳飞惊愕了,这位帝姬还真是实在啊,直接要谢礼,不得已答道:“草民身无长物,纵然有,只怕不入帝姬的眼。”
云儿呵呵一笑:“您放心,我不要钱。只是有三个要求,您若是答应,咱们就两清了。”这可是当年金大侠给咱们广大女性同胞想的主意。
“帝姬请讲。”岳飞真是踌躇,头一回见帝姬像平民提条件的。
“这第一么,是个称呼问题,就是以后不许叫帝姬,我别扭,听着生分,好歹咱们也算有了过命的交情不是?也别自称草民,称‘我’就行,您别这么客气。”云儿按他坐下。
“呃”岳飞犹豫一下,便道:“行,我答应。只是我也有个请求,你也别称我‘您’,这个使不得。”
“同意!”云儿眼睛一亮,真好说话,“我九哥哥他们叫我云儿,但你不行,我娘叫我洛儿。你要叫我洛儿。”云儿蓦然想起他有个儿子叫岳云,又提出这个要求。
“这”岳飞觉得不妥,“当面称呼皇家帝姬名讳,有违规矩。”
“那就没人的时候叫,当着人该怎么着还怎么着。”云儿倒也不想难为他,毕竟要一个古人接受这样先进的思想还是有一定距离的,“作为交换,你总该告诉你的名字吧。哎,你娘怎么叫你的?”云儿极想知道岳飞小名。
“五郎。”岳飞倒也回答得干脆。
“啊?你有四个哥哥?”云儿大吃一惊,历史上好似没记载啊,还是自己当年没好好听讲。
岳飞神色一黯:“前面的兄长都未能成活。”哎,提起人家家里的伤心事了,云儿觉得很抱歉:“对不起,我不该乱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