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雪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盯着慕兮言看。
在她对慕言仅有的记忆里,并没有见过她使过弓箭,自然也就不知道她的箭术如何了。
……
屿野:实际上在上界时,慕言就没在大庭广众之下出现过几次。
最后一次,还是在海族大公主与北宫夜寒的订婚宴上时霸气出席。
然后便出现了二人前后陨落的消息。
……
这边,欧阳雪仍是盯着慕兮言看。
既然不能在她衣衫上做文章,那……
欧阳雪看着慕兮言头上的罗帛花,冷笑一声。
慕兮言忽略了身旁那道灼热的眼神。
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啧啧,不知道的,还以为那女的暗恋她呢~
实则她看她的眼神,倒像是看情敌的眼神。
不然为何一见到她慕兮言,就一直针对她。
只不过,这要是情敌吧。
那这位名为:真·情敌·欧阳雪,喜欢的对象是谁捏?
总不会是她看谁都这样吧?
嗯?该不会是个蛇精病?!
……
屿野:不得不说,慕兮言的想象力十分丰富。
……
慕兮言也就这么想想。
也没自恋到“任谁盯着她看,就觉得喜欢她”的地步。
她拿着青帝身边的近侍递来的箭看了两眼,取出几支便将箭筒搁置地上。
两旁喜欢玩冷兵器的公子哥儿们,不由觉得眼前一亮。
这个慕家小姐,看来是个会玩箭的。
只是,有人看着慕兮言右手持弓的动作,闪着光亮般的眸子便黯淡下来。
右手控弦,左手持弓,扳指应该是戴在右手拇指,用扳指来托住箭杆。
但她则是反着来握箭。
这样握箭也不是没有,人再少数,一般人惯于右手控弦,左手持弓,易使力。
使箭,多于使用臂力。
寻常不练箭之人使箭有些费力也就罢了。
传闻中的慕家大小姐可是个活脱脱的残废!
不仅残废,还是个病秧子、药罐子!
一个咳嗽就会吐血,吐血过多就会凉凉!
让她射箭还不如让她被射。
这样的身体,竟然能被传出“你这样的,我能打三个!”
也是个魔鬼人物。
……
屿野:你们永远不会知道,一条传闻,传着传着,就不知传成了什么,变成了什么样~
……
在诸位带着有色眼镜看着慕兮言拉起了弓弦。
在看到箭矢的数量时,惊掉了下巴。
四支已然蓄势待发,似是要冲出百米之外。
打算百步穿杨?
可没有靶子啊!
这时,青帝身边的近侍不知从何时拿出了投壶。
又走在慕兮言身旁不知耳语了几句。
看到慕兮言闭上眼时,便将手中的黑色发带帮慕兮言系在了眼上。
蒙眼射箭、投壶。
蒙眼射箭他们还能理解,但蒙眼射出的箭,要投进壶里是什么鬼??
等等!似乎还有?!
眼见着近侍又从怀里掏出四把脱手镖。
近侍手中四把飞镖注入了灵力,以肉眼都难以捕捉的速度爆射出去,扔向半空之中。
随着距离的拉扯,飞镖渐渐分散四处。
慕兮言身上气势陡然一变。
从前的慵懒,后来的冰冷如斯。
听着脱手镖飞过去,所破空而出的声音。
断定出飞镖的所在方向。
“咻!”
破空声响彻而起,伴随着落叶的声音,竟是说不出的悦耳。
四支箭矢自弓中顺势破虚而出。
“当啷——”
带着劲风的利箭,各箭穿心投入壶中。
在场的众人皆是瞪大了眼。
一脸震惊的看着慕兮言。
随着近侍的走动,众人方才回过神来。
射出的四枚脱手镖,被她的箭矢穿透后,又穿透了四片枯叶,并且毫发无损。
脱手镖的长度,碰巧卡在了壶口上。
只是,抽出来时,因着投进壶时的力道过大,故而整个瓶身破碎。
众人不由惊叹:此女五识强到难以置信。
……
屿野:飞镖飞出去时,前端较重,较为下垂,破空的声音较明显,慕兮言则是靠着声音,才将四只箭矢穿孔而过,投入壶中。
……
慕兮言扔下黑布便回到了原位。
“好!”
在场的人不知是谁拍手说了句好,众人也随之拍手叫好。
“皇上,臣女告退。”
“好好好……”
青帝原本是因为慕渊,爱屋及乌的对这个慕大小姐有好感,现在是真的对慕兮言宠爱有加了。
宴会也渐渐的步入尾声,散席后。
忽然,欧阳雪惊讶道:“呀!兮言妹妹,你头上的花怎么没了?”
“对啊,慕家小姐怎么头上没花了?”
“要知道,不戴归私第或由仆从持戴的行为,可是视为皇上不敬,‘违者纠举’,要受到处罚的!”
“慌什么?圣上不是和丞相大人关系很好吗?应该会原谅吧?”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
慕兮言这边依旧面上含笑。
“欧阳小姐,虽然我不知晓,你为何针对我,但也不能污蔑。”
“可,可这是事实啊。”
“兮言妹妹,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好心关心你,为什么要一直这么误解我?”欧阳雪歪头不解的看着慕兮言。
“唔,那就是吧,这花分明就在我鬓下左侧啊,大概是你在我右边的右边的右边的右边所以看不清吧。”
暗中讽刺欧阳雪眼瞎,还一直时不时的注意慕兮言的动作。
众人听后,着实觉得有些诡异。
毕竟都是听过磨镜之癖的。
连去殷黎的赏菊宴上的人也不由猜想。
他们可都在那现场观看直播的。
自然清楚欧阳雪一直针对慕兮言,而慕兮言一直从容不迫的见招拆招的样子。
这时,青帝闻言走了过来。
颇为威严道:“这是怎么回事?”
“欧阳小姐说慕小姐不到宴会结束就把簪花收了起来,现在正有争议呢!”
青帝忽的升起一阵不耐烦。
好心情都被这个毁了。
他以前倒是有想过把欧阳雪许给琰儿,因为觉得欧阳雪温柔体贴,可现在就不这么觉得了。
“欧阳小姐,随意污蔑人可是重罪,今天看在兮言的面子上,朕就原谅你一次,各位还请回府吧。”
“谢皇上。”
戏也看完了,众人纷纷离去,打道回府。
罗源对着慕兮言哼了一声,也是扬长而去。
……
屿野:今日,慕兮言似乎是最大的赢家。
……
…………
夜晚,罗府。
罗媛对着躺在地上已经不省人事的段誉落,痴痴地笑着。
“阿誉,你看,我们终于结婚了!”
此时的段誉落,胸口间正插着一把匕首。
而他,早已没了气息。
“阿誉,我才是你的新娘。”
“阿誉,我喜欢的是你呐!不是什么世子大人,只是段誉落!”
“阿誉,呜呜,你为什么就不能看我一眼呢?”
“阿誉,睁开眼看着我啊!我是小媛,不是什么欧阳雪!”
“嗯?阿誉疯了,他不认得我了,我只好让他清醒清醒,谁知道……”
咣当一声。
“呃……”
梁上悬挂着一条白绫。
屋内的罗媛没了气息。
书桌上,独留烛台旁搁置的一张白纸。
上面写着,大哥亲启。
…………
翌日,清晨。
“少爷!不好了!三小姐和三姑爷殒了!”
“怎么会!他们拜堂时不是还好好的吗?!”
罗源仅仅穿了一件中衣中裤,便慌张地出来,他不可置信道。
“小……小的也不知,本来伺候小姐洗漱的贴身丫鬟敲了很长时间的门,不见有人回应便推门进去,见到的就是那场景!”
“还不快看看!还愣着干什么?”
梧桐苑。
罗源看着已经被搁置在婚床上的二人。
罗媛死状极惨,由于上吊的原因,舌头拉长至胸口。
而段誉落的胸口上插着一把匕首,血液经过漫长的秋寒一夜,凝固了。
“少爷,这是小姐生前的遗书,还请少爷节哀!”
罗源默然的看着纸上所写。
“亲爱的哥哥,当您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长眠于世,还要谢谢哥哥包容了我这个骄纵的妹妹十余年。
她们都说我喜欢世子殿下,可我的心很小,只能装下誉落一人。
那年多亏你被我磨的不行,答应带我去参加平阳郡主的赏菊宴,这才遇到段誉落。
那一眼,我便确定,他就是我今生的良人。
可他的一见钟情早已所属她人。
我爱他爱的卑微,只能远观不可亵渎,而前些天的赏菊宴,我本抱着心碎的心情将他亲手推给另一个女子的身上。
谁知呢?阴差阳错吧,我们还是在一起了,你说,我们是不是有缘分?
可他接受不了那样的事实,疯掉了。
而我为了装傻,隐藏这个真相。
最开始差点当了这个凶手,甚至帮凶,没想到做了这个受害者。
被迫,我现在能理解那些被强迫的幼/少年男女的那种无奈了。
当灾难来临的时候,它不会提前告诉你。
你努力挣扎,却只是挣扎过,挣脱不了。
那些凶手要么是难逃一死,要么就是逍遥法外。
我在想,那些表示同情的、表示对凶手愤怒的、表示对受害者鄙夷的,还有中立态度的人,是否曾有那么一瞬想过受害者的无奈?
没人。
因为他们都没体会过。
事情已经发生了,是怎么也改变不了的。
这个世界有着深不见底的恶意,但是仍旧有一些人选择善良,他们一份小小的善意,也许真的能够拯救一个掉落深渊的人。
我很感谢那些对我报以同情的人,可我不需要了。
雪崩之时,没有一片雪花觉得自己有责任。
这个世界的恶意,有时候比我们想象的要深。
有些人恶毒的话,即便是无心,可听者有心。
现在我已后悔,最希望的是满城风雨立刻停止,就当不发生存在般。
可还是抵挡不了那些人的议论。
要知道我的愿望只是小小的一个,让我平静几年!
可他们偏不,就这么议论着。
于是乎,我看不到未来,想着,等会儿的那一刻,对我或许是解脱。
回不到初遇他的那天,再也改变不了我喜欢他的事实。
哥哥,我多么希望。
世上所有的人,都能够懂得自我保护,每一个人都不再被伤害。
也希望世上的每一个人都能够温柔待人,不再去消费别人的痛苦。
……
哥哥,恩情,媛儿来世再报。”
罗源泪眼婆娑,大颗眼泪滴到早已干,又一次被沾湿的纸张上。
她还那么小,还有大好的青春供她挥霍,却因为这种事情的发生,断送了她的活路。
妹妹,欧阳雪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哥哥会帮你报仇!
愿你在地下,永世长安。
罗源的双目通红,一脸悔恨之色。
……
屿野:这个社会对女性并不是那么友好,我们的周围隐藏着太多不为人知的暴力和X.Q。
而慕兮言的到来,让女性的地位一定的提升。
可不代表,能洗涤得了人心中住着的魔鬼。
……
屿野:可谁又能注意到,段誉落的手中的木偶呢?
……
一夜间,罗府的红绸转而变成了白布。
下葬时。
下人这才注意到,自家姑爷早已僵硬的手中,攥着一个人偶,小小的。
下人小心翼翼的掰开五指,睁大眼。
那人偶雕刻的样子,是三小姐的模样。
是有多熟悉,才会连那个人眉眼间的神情都能完全的刻了出来?
……
屿野:这是两位共同拥有精神疾病的亡命夫妻,超过所有恋情的生死之恋。
生前互不知对方心悦。
他们的结局,一个疯,一个傻。
或许,一痴一癫,便是这两人最好的结局。
以悲情收场。
惨淡,却华丽。
……
段家。
欧阳小姐忽然到访。
要说,欧阳小姐是谁?那便是欧阳雪。
与世子、国师等几位天才少年齐肩的少女。
只是,她的到来,让段家家主颇为稀奇。
要知道欧阳雪这个骄傲如冰的小姐可是从来不屑去看别人一眼的。
当然,除了对世子。
只有瞎了眼的人才看不出,她对世子的情。
世子的才华,成了各大青年才俊最向往的目标。
最嫉妒的,是对方招桃花的气质。
欧阳雪坐在侧位端起茶盏,喝着茶。
品尝时不由皱眉。
心想:下界不愧是下界,连个茶叶都这么次等。
段家主是个人精,一眼便看出欧阳雪的不喜,也只是笑了笑。
“欧阳小姐此次到访所谓何事?”
欧阳雪佯装痛心,道:“节哀吧,段家主。”
段家主不安的看着欧阳雪,颤声:“何来……节哀?是落儿出了什么事吗?”
“唉!”欧阳雪摇头叹息。
“您儿子殒了。”
“落儿!”
“是被慕兮言害死的。”
“慕兮言?那个慕渊的第二个孩子?”
“誉落上次在平阳郡主府出事就是她设计的,原本慕兮言是想设计我的,却没想到连累了誉落。”
“好!好一个慕兮言,好一个慕家,我段修与尔等誓不两立!”段修气极反笑。
受宠的段家少爷死了,段老爷子才想联合几人追杀慕兮言。
同样的消息,欧阳雪也告诉了罗家。
…………
欧阳府,祖阁。
欧阳朔看着眼前的欧阳雪,眼里毫不掩饰的势在必得。
“雪儿怎么今天有空来看爷爷了。”
“爷爷!”欧阳雪极力掩饰自己眼中的厌恶。
若不是这老头子有用,早就将他做成人彘 zhì了。
“爷爷,昨天宫宴时,慕兮言她欺负我,还有您闭关前她也差点害了我,让我终身嫁不出去了!”
“这你怎么不早在我出关后说!爷爷给你做主!”
“我怕……”欧阳雪用帕子擦了擦未流的泪。
……
‘……此为欧阳雪和欧阳朔的秘密对话……’
……
过后,“爷爷,求您给孙女儿做主啊!”
“好!那,那批少女什么时候能弄过来?”
“快了,在我去渝北前,那批货回会到的,那爷爷我先走了。”
“好,不再在爷爷这儿坐坐?。”
“不了,我还要去修炼。”
哼,继续修炼吧,怎么?还瞧不上我这糟老头子了,未来还不是我的鼎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