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流,白驹过隙,十年之后。
玉婉楼,烟花柳巷之地。
天下闻名的销金窟,男人女人共同的天堂,向来只接待文人骚客,风流雅士,巨富高官,出了名的销魂窟。
玉婉楼临青渝河河畔而建,布局庞大,重奢中带雅。
青渝河乃东陵最大的河,与护城河一脉相通,河也是最为清澈的一条,分支无数。
建在东陵国之都青城内最繁华热闹的地方。
水边的阁楼灯火阑珊,映着水中,不免觉得明亮。
玉婉楼虽为青楼,却与其他青楼有着天壤之别。
里面的人分为四种人。
男人、女人,龙阳之癖及磨镜之癖的倌人。
他们皆都分为清倌和红倌。
清倌多为歌姬、舞姬,卖艺不卖身,红倌多为卖身不卖艺,又或者两者皆有。
里面的多数都是身家清白的和罪臣之子女。
最奇怪的是,他们都是自愿的,倘若有富贵人家看上,立下契约,便可花重金买回家。
里面的男女子个个美貌无双,琴棋书画,民间乐器,武功兼备,各种精通。
无论男女,那花魁更不用说是出了名的。
只是价格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住的。
因此无人敢在这里闹事,只因背后之人是明日月双阁阁主。
谁不知道明月明日?
幽冥教的直属机构。
一个是医治、专售丹药、药材和稀有灵药材,毒药的地方。
一个买卖情报组织,专门为客人服务,做杀人买卖,提供买卖情报的杀手阁。
据说。
明月阁一出手,没有救不活的人。
明日阁接到的任务,没有一桩失败的,里面的情报网,能给出的情报,详细到今天吃了什么饭,几时上的床,今日府内共进了多少只苍蝇蚊子。
但那提供的情报,虽少却详细的很,毕竟,保留隐私才是最重要的。
只是,这教,这阁。
在星落大陆上的东陵国内却也只是分舵,正主还在玄冥大陆上。
所以堪称变态,无人敢招惹他们。
沐弦尘陨落后,十二星辰之子便继续管理一教两阁。
在三千世界里各大陆上,每个国家不是建有幽冥教,便是建有双阁的其中一阁。
为的是寻找沐弦尘的转世,保护他们的君上。
而有些人便是有了其他想法。
想找到沐弦尘的转世,趁沐他羽翼未丰,诛杀他,一举拿下其教,一统天下。
幽冥教既叫人咬牙切齿却又让人敬仰崇拜。
只因他们从不四处作恶,不干杀生掠夺之事。
且并不能把他们划分到同界之中的邪魔族中去。
两界的正负极很容易分辨出来。
作恶多端的部分人早已投靠到魔界的邪魔族。
邪魔族在两界之中有着独立的国家,生活在称之为被神遗弃的地方,魔界村。
他们四处虐杀,本性邪恶,嗜杀成性。
这是修士们众所周知的事。
两界的鬼族和魔族,并不同等于邪魔族。
他们虽然顶着魔的称呼,修得本命修为,却与修士做着一样的事。
即便是这样,有些人并不这么认同。
“他们”是魔,魔就该杀,人人诛之。
殊不知,这样想的人,他们的本性又能好到哪里去?跟“邪魔族”的人有什么两样?
而幽冥教的存在,就是在替他们喊冤,让世人看着。
妖界妖族,冥界鬼界的鬼族,魔界魔族的人,虽被冠上“恶”的称号,却没应了“恶”一个字。
但那种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恶心至极”的制裁者们却不一定这么想。
谁让你们生于魔族,要怪只能怪你们出身不好。
这些人,仗着自己的身份,胡作非为。
做着魔鬼做的事,还摆出一副对诸位好的模样,令人恶心至极。
……
华灯初上,今夜比往常又热闹了些。
千灯高挂,香烟缭绕。
一年一度的万花节在秋日举行,而今夜,便是不负众望的万花比赛。
玉婉楼中,觥筹交错,歌舞升平。
琴音袅袅,尽是欢呼喝彩之声。
金碧辉煌,而又宽敞的庭院阁楼,月华石被精致小巧的灯笼所罩,悬梁而挂。
正中央的高台之上,美人红纱裙,舞姿翩跹,红披帛旋绕于手臂间,缓缓飘起,飘逸如仙。
一楼院里,残荷池边的桌位上,美人们陪着文人们饮酒作诗,颇为雅致。
二楼的楼层雅间,火红幔纱遮挡,里面的诸位美人若隐若现,陪着各位宾客嬉戏玩乐,为倒酒、唱歌、跳舞,用纤手为其客奏一曲,引得各位客人不断侧目。
魂牵梦萦,美人吟,怀中靠,温柔乡,留恋于香软如玉,今夕何夕?
一楼的水榭之下,青河水之上,画舫无眠,零星几漂。
画舫的桌上,珍馐美味布满桌,宾客看着水榭上的美人翩跹起舞;幔纱薄帐,十几桌桌位上的宾客在美好的夜生活间以赌博为乐。
酒香、菜香、美人香,香气扑鼻。
院阁内的房间内摆着的屏风,经过玉婉楼唯一画师,春宫大师颜尘大师之手。
颜尘大师是小倌中的清倌人,男清倌中的花魁。
他笔下的春宫图、艳词艳诗、作的艳曲,身临其境。
看画中春宫,犹如活春宫;读诗词,各个新颖稀奇,听的曲不荼毒麻木,从不艳俗。
最为著名的便是如同动画片般的春宫图,快速翻动时画面会跟着动,如同活了般。
屏风生成的隐形阵法是最好的结界,将外面的吵杂与纷乱尽数隔绝在外。
一道清瘦却身形颀长挺拔的身影在夜色里一掠而过。
准备跳到青河水上,众画舫间夹杂的一个无人乌篷船。
若是仔细看的话会发现那个少年刚刚踏月色而来时,用的是单脚跳的。
此人虽为少年,却身着女装。
一身大红轻纱披在身上,红色灯笼裤及红色绣鞋,那条没下地的脚踝系着一条红色绑带,看的出衣衫的主人很喜欢红色。
月色撒在他身上,又在灯火的照亮下,显得格外邪魅。
那红纱下的绷带上是遮不住性感的锁骨。
下,遮不住纤细的腰肢、白皙的肌肤。
轻纱之下,少年的身躯若隐若现,有着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诱惑。
再往上,绾青丝,发间一支血红簪子点缀。
一根红丝带绑着,松松垮垮,很简单的发式,在他身上却展现了不同的感觉。
慵懒而妖娆。
漆墨带着血红的桃花眸里是看不透,无尽的冰冷,容颜邪魅倾城,说不出的风情万种,性感却丝毫没有身在风尘男女该有的气质。
虽然面色苍白,但还能看得出少年,唇红齿白,风华绝代。
轻纱罩在他身上,不像其他妓子一般浓妆艳抹。
而是性感中透出来的飘逸出尘,两者在一起有着一丝不和谐,却在他的身上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
整个人暴露在朦胧月光与明亮的月华石灯笼的光照下。
风情万种太过神秘,像极了那地狱里,黄泉之中,彼岸之上,盛开的妖冶曼珠沙华。
让人上瘾,想不自觉得触摸,却因为是致命的虚幻之物不敢有人靠近。
只可惜,众人看不清他的容貌,被他用遮颜术遮住了,人们看到的只是他脸上一片雾茫茫。
其乐融融的景象并没有维持多久,忽然就出现一阵骚乱。
“颜尘大师!”
“天哪,是真的颜尘大师,我看到活版颜尘大师了!”
“嗷嗷嗷,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掐我一下。”
“颜尘大师今日来是参加万花比赛吗?”
“啊啊啊啊,颜尘大师请给我一张签名!”
“颜尘大师现场再作一副春宫画吧!”
他无视周围的动静,轻巧的跳起落下,袖里红绸成了他的支撑点,跳上了船上。
坐在船篷上,隔空出现了提前沾有墨汁的毛笔,和质地轻薄偏软的宣纸来。
少年邪邪一笑,用腹语时,声音微哑又不失好听。
只见他用了这个世界的人听不懂的河南话说了句:“今夜的限定版周边,《夜探闺阁少小姐:隔壁王爷爱上俺,金牌侍卫绿了自己的上司,原来高冷的金牌侍卫夜间生活如此糜烂,下》开篇。”
便开始提笔作画。
“嘎嘎,上篇上次是以拍卖的形式送出去的,被柳小侯爷花重金拍走了。”
“哪又怎样?小侯爷回到家还不是被他老爹臭骂一顿,三天下不了床,结果转手送人了。”
“是被张富商买了吧?但后来又被他媳妇给胖揍一顿,他媳妇将那春宫图扔到了乞丐巷后不久便疯癫了。”
“啧啧,后来被孙小世子英雄救美后捡到了,结果那美人没活过一天。”
“经谁手,厄运难缠啊这是,怪不得今夜颜尘大师说要赠有缘人。”
“据说这下篇,画中女子眸子的犹如实质,谁看一眼便谁心发颤。”
“唉,算了算了,你们难道忘了颜尘大师还是个算命师吗?被他批过的姻缘都能成双成对,孩子已经开始打酱油了。”
“那一招‘红线牵’?他这招不是用在对手身上的吗?对面的两个异性或同性被红线缠紧,相爱相杀至死。”
“不过那招确实能定下天定姻缘,不然玉婉楼的美人们为什么有的都是互相心悦了才走?里面还有头牌呢。”
“嘿!兄弟们,别说了,快看颜尘大师!”
“这女子,哇呜!我喜欢!颜尘大师送个我吧!”
“你可拉倒吧,就你?我瞧着不像是颜尘大师的有缘人。”
“哼哼,难道你是?”
“好了,别说了,快听听颜尘大师在说什么吧。”
“此画,今夜里我并没有寻到属于它的有缘人,但是,我另有其画相赠。”
“不是吧?!没事没事,颜尘大师快送人吧!”
颜尘轻笑,道:“嗯……琰王别急着走啊,就你了,你可是我那画的有缘人,还不快上来领画,保你男人味十足,有大把大把的女人在你身边环绕。”
正被自己心爱的女人拽走的琰王:“……”
身旁的心爱人:“……”这是什么鬼颜尘大师?
说实在的,痞里痞气的草莽一个,往虚点儿的来说,就是一个坑蒙拐骗的神棍!
等她成了琰王妃,一定要把他秘密处死!看他还敢嚣张,刚刚那群贱民讨论的她也听到了,那画中女人就是个会勾人的狐媚子,男人看了没事,女人看了不是死就是残。
难道他是看不惯她才想要把这画送给琰哥哥?
不行,她绝对不要让琰哥哥得到那幅画!
还好,琰哥哥爱的是她,一定会答应她这个小小的要求吧?
一定会的吧?
她扯着青琰的袖子,声音微软似是带有哭腔。
泫然欲泣道:“琰哥哥,你听说了得到画的男人的女人不是死了就是残了,素儿不想死,残了一定也不美了,到时琰哥哥就不会要我了,琰哥哥一定不会不要我的吧?”
青琰迟疑不定,说不动心那是假的,毕竟他觊觎上篇已经很久了。
那天就是因为和素儿交欢时间太长,醒来时赶去玉婉楼时便已经散场了,正巧碰上那柳小侯爷拿着那画回家。
便起了夺画的心思,谁知在靠近对方时,被反弹到墙上,如今背后还是一片烂肉,让他和素儿同房都不行。
一想起就觉得不爽,他蹙眉训斥道:“素儿!你是大家闺秀,怎么就一副深闺怨妇的模样?将来成为我琰王妃必须是大度包容的,进门后若与其他姬妾争风吃醋,成何体统?!”
素儿:“……”
不知谁在颜尘的耳畔轻声叹息,“君上,您又调皮了。”
颜尘大师闻言,乐了。
立马传音过去:“喂,我可是在为无聊的生活添点乐趣。”
“您不怕玩火自.焚吗?”
“怕什么?我从来没怂过,怂是什么,没听说过~”
谁曾想到,这句话到后来,会一语成谶?
说话之人追悔莫及,只恨当初没有保护好她。
颜尘大师直接无视了对方,正巧看到两人发生争执。
揶揄道:“呦,您小娇妻啊,确实不该给你呢,不过您是这幅画的有缘人,还真是可惜了呢,这画暂交给我保管,三日后来我烟雨阁取了便是,我先溜一步!告辞!”
说完,收好纸笔,利用袖里红绸绫带向烟雨阁跳去。
“唉,这就走了啊,颜尘大师我还没看够呢!”
“……”
夜晚吵杂的青楼显得格外的暧昧,颜尘跳时也变得更轻。
他跳到一座庭院中,又飞身进了院里的阁楼上,在烟雨阁窗棂前停了下来。
一道白色的身影从暗门里走了出来,为他开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