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走,一边玩儿去。”白唐推开他,朝着他屁股就是一脚。
只听见一声哀嚎,那个男生不怕死的朝着他笑的一脸意味深长。
白唐举起拳头朝着他晃了晃,他这才依依不舍的走了。
走了两步之后,又回过头来朝着他握紧拳头,春风满面的说道:“加油!”
“你还说。”白唐作势要追过去,那个男生这才一溜烟的跑了。
要说这人呐,一旦倒霉起来,喝口水都会塞牙。
毛球一脸郁闷的从教室里出来,经过篮球场的时候,突然一个球飞过来,准确无误的砸中了她的脑袋。
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没有人注意到,操场之上,一个黑影一闪而过,转瞬间不见了踪影。
毛球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空旷的房间里,里面一片纯白。
她伸头小心翼翼的四周打量了一圈,里面除了一张床再无其他摆设,连张桌子都没有,看起来特别干净。
门吱呀一声,她赶紧躺下,假装还没有醒过来的样子。
明明听见有人推门进来的声音,声音在门口戛然而止,她能感觉得到房间里除了她还有另外一个人,却没有听见脚步声。
等了好久,还是没有声响,她忍不住偷偷睁开眼睛,一张男人的脸近在咫尺。
她下意识地伸手一推,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那个人手里拿着药碗,滚烫的汤药顺着他的手臂滑落到地上。
褐色的汤药和他白皙的肤色形成鲜明的对比,顺着手臂往上一看。只见来者是一个约摸二十多岁的男人,宽大的衣服挂在他清瘦的小身板上随风摇曳。
“这就是你报答别人的方式吗?”那个男人慢悠悠的开口说道。
他的声音清彻透亮,带着与小身板极度不符的气势。
毛球没有说话,一言不发的望着他,一脸的戒备。那人也不再废话,轻轻拂掉洒在手上的汤药,一扭头迈着高贵典雅的步伐转身走了。
望着空荡荡的房间,毛球蹑手蹑脚地从床上爬起来偷偷溜了出去,一推开门她就愣住了。
那个男人手里捧着一碗新盛的汤药,一脸淡漠的望着她。四目相对,她砰的一下关上了门。
那个男人把药放在门口,朝着里面说道:“把药喝了,喝完赶紧走。”
闻言,依宁整个人都不好了。
自己刚刚被人砸晕,又遇到一个神经病,自己怕是要废了。自己还有伟业未成,天下未平,可不想中道崩殂啊。
她摸了摸自己的头,又使劲晃了晃,感觉没什么问题,就是有点晕。
真是俗话说得好啊,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她才不要喝什么来历不明的人手上的任何东西呢,万一被迷晕给卖掉了怎么办?她身强体壮,休息一下就好了。
等了一会儿,门口已经没有声音了。她悄悄打开一条缝,冒出一个头,发现那个男人已经不见了。
她看都没有看一眼放在地上的药,猫着腰就想跑,被人拉着腰带一把拽了回来。
一不小心踩到自己的裙摆,身子往前一倾,眼看着就要摔倒。说时迟那时快,那个男人一侧,躲过了迎面扑过来的她。
躲的倒是挺快,还没等她在心里骂完,只感觉腰上的力道一松,整个人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一只手默默的伸到自己面前,她抬起头来幽怨的看了那个男人一眼,自己爬了起来。
那个男人仿佛看不懂别人的眼色一般,拎小鸡一样揪着她的衣领就往外走,别看他长得弱不禁风,力气倒是不小。
她手脚并用也没能挣开他的束缚,人们好像司空见惯一样,看都不往这边多看一眼。
看样子这里是一个医院,刚才……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反正怎么看都不像是病房。
这确实是医院,那个男人就这么老鹰拎小鸡一样拎着她昂首阔步的走到了大门口。
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他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拖着个小姑娘招摇过市,也不怕被抓吗?
那个男人似乎是看穿了她的想法,淡淡说道:“省得力气吧,我是这家医院的医生,精神病院。”
她愣了一下,瞬间安静了下来。
难怪别人看都不看一眼,赶紧是把她当成神经病了。哪个杀千刀的把她送进来的?
自己不过是脑袋被球给砸了,难道不是应该把自己送到医院吗?就算自己脑子被砸坏了,也不能跳过医院直接给送神经病院了吧?
还有,之前是在操场被球砸到,醒过来的时候为什么就到了这里。她现在严重怀疑,这个看似救了自己的男人有可能就是暗算自己的人。
“喂,你说,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她扭着脖子问道。
虽然被人拎着,可是气势不能输。她目光凶恶的盯着他,可是在他那个角度看起来,她仿佛就要哭了。
“是我弟弟把你送过来的,他说他们学校有个女孩被篮球砸晕了,让我看看有没有把脑子砸出问题来,如果有问题直接就住在这里了。”
“……”
说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
“那就是你弟弟砸的我,他在哪儿?”毛球问道。
“不是他,他只是路过,他说你在地上躺了半天,没人来管,他看不下去所以才找我的。”那个男人肯定的说道。
毛球翻了个白眼,说道:“你以为我会信?”
“他的左腿小时候发生过车祸截了肢,现在是假肢,所以从来不打篮球。”男人风轻云淡的说道。
呃……
这答案让她措手不及,一时愣住了。
见她不再挣扎,男人放开了她,没等她站稳,一个抱着小孩的女人跌跌撞撞的跑过来,一把给她撞飞了出去。
历史惊人的相似,他又一次精准的避开了她。
还没有看清楚那个女人的样子,她就已经匆匆消失在人头攒动的街头。毛球站起来拍了拍屁股,还处于懵逼状态中。
地上赫然躺着一个浅绿色的香囊,一看就是刚刚那人匆匆之下撞掉了。她捡起来一看,一阵刺鼻的香味扑面而来。
香味格外浓郁,甚至有些让人感觉不舒服。
她愣了一秒钟,忽然追了上去。
“等等……”
男人的声音在她身后随着风声渐行渐远,明明自己没有追出去多远,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面前是一片荒野。
望着漫山遍野枯黄招摇的野草,她茫然的停在了原地。前面已经不见了那个女人的身影,身后也空无一人。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她的脑海中不停盘旋着几个问题,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干什么?
刚才明明是在街上,为何自己才跑了几步变成了郊外呢?她感觉自己小小的脑容量无法理解这个问题。
难道自己现在体力这么好吗?
“嘤嘤嘤……”
不远处突然传来婴儿低声哭泣的声音,很微弱,她心里一颤,心说这荒郊野岭怎么会有孩子的哭声呢?
顺着哭声往前走,没走两步就看见前面石头上放着一个包的严严实实的包裹,哭声就是从包裹里发出来的。
她认识那个包裹,正是撞倒她的那个妇人手里抱着的那个,匆匆一瞥,她记得那女人纯白色的衣服上盛开着鲜艳欲滴的红色梅花。
这个包裹上也又有一朵梅花的印记,只不过很小,颜色也很暗淡。
她快步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掀开包裹,里面是一个双眼紧闭的孩子。这个孩子的嘴唇惨白,整张脸隐隐泛着青紫色。
怕不是憋了太久有些窒息了吧,她抱起那个孩子,伸手轻轻解开了左一层右一层裹住他的衣服。
忽然,孩子的哭声又响了起来,而且越来越弱。
“乖啊,乖,好孩子不哭。”她哄着拍了拍他的背。
果然孩子停了下来,睁开眼睛冲着她甜甜一笑。
被这一笑彻底俘虏了,毛球爱怜的摸了摸那孩子的小脸。突然,她脸色一变,触电一般缩回了手。
就在她碰到孩子脸的那一瞬间,原本光滑幼嫩的脸瞬间长出了黑色的毛,瞳孔瞬间放大。
“喵……”
趁着她愣神的瞬间,那个孩子竟然变成了一只猫从她的怀里跳下来钻进旁边的草丛里不见了。
那是一只通身炭黑的纯种黑猫,个头比一般的猫要大许多,与普通家猫柔弱易亲近的小可怜样不一样,这只猫的瞳孔很深。
刚才不经意一瞥,清楚的看见自己扭曲变形的身影清晰的倒映在那只黑猫的眼中,她震惊的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那只猫的眼里满是戒备,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
怀中还抱着那个刚才包裹着黑猫的衣服,依宁打开抖了一下,发现是一件半大孩子的衣裳,和那个撞倒她的女人身上的衣衫式样是一样的。
看起来应该是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的衣衫,只是不知为何会缠着一只猫。
那个女人不小心遗落下来的香囊还紧紧攥在她的手里,因为紧张过度,不小心浸染了手心的汗,香味更加浓郁了。
一只手悄无声息的搭上她的肩膀,还带着冰凉的寒意,她反应敏捷的侧向一边,使尽全身力气一拳打了过去。
只见一个人形物体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哼,捂着脸蹲了下去。
还没有等她看清楚是什么人,那个人突然站了起来,朝着她怒吼道:“神经病啊你!我是来救你的。”
那个人气势汹汹的喷了她一脸唾沫星子,逼得她连连后退,一不小心勾到一块石头,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这时她才看清楚,眼前这个人正是自己醒来看见的那个男人。
这个人生气的样子好可怕,已经完全撕去了先前温文尔雅的伪装,好吧,其实他拽着自己在大街上走的时候也没有多温文尔雅。
但是那个时候,他脸上的表情至少是风轻云淡的,喜怒不形于色,就算是禽兽,也是个斯文禽兽。
可是现在,斯文没有了,只剩下禽兽。
他那不悲不喜的面瘫表情已经微微裂开了一条缝,里面隐隐有怒气在里面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