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百道紫色锋刃随着那道轨迹机械地袭杀斯沐,牧小椋则静静立在一旁,暗自恢复原气。看着朝自己袭来的紫色浪潮,斯沐如若一个没事人般仅仅瞅了一眼。
斯沐长舒一口气,将浊气吐出而清气沉入丹田,双手操持戾·天,令它仿佛被镶嵌入轮轴似的疾驰挥舞。只见斯沐暴喝一声,眼眸中如同从地狱里翻涌而出的滔天杀海,戾·天抡碎了大片虚空,脚下不断的在石板之上留下‘到此一游’的印记。
以铠甲的坚硬与戾·天抡舞形成的真空地带,强行将紫色锋刃所通行的那一条轨迹划分为双行道。
斯沐与戾·天一轮又一轮劈出的风刃将紫色‘浪潮’抵御大半,但也有三成的紫色锋刃无情地击打在斯沐的铠甲上,纵使铠甲再如何坚硬,斯沐也仅仅是儒之层次,和牧小椋还有如同天堑般的距离,或许斯沐并没有注意——自己体内微微有些内伤了。紫色的锋刃又带起一层一层弥漫的雾尘,不过这一次,并未让牧小椋无迹可寻。
“牧!小!椋!”
斯沐似一头饿极的猛虎注视着近在咫尺的弱小猎物,挥剑舞去令人愠怒的雾尘后,凭借戾·天的力道强行跳到半空,斜视身下双眸暗含如同万载雪域般寒冷杀意的牧小椋。
“我都说了!你不可能击败我!”
牧小椋看着斯沐,心中的恐惧几乎又要重新迸发,但牧小椋依然狠狠雪藏了它。从腰间掏出一把短剑,牧小椋又将恢复不久的原气全数灌输与它,甩腿踢向仿佛被牧小椋眼中寒意感染的大地,借势冲向斯沐。两人都未曾预料彼此的第一次大战,竟是在半空中拉开帷幕。
“我说过我一定要杀了你!这已经是我现在最大的心愿了!”
斯沐吐出一口本命晴血,将其泼抹在戾·天剑身之上,这种方式可以使剑本身尽可能多得吸收古堡内稀薄的原气。牧小椋虽然不懂斯沐的这种行为——但他也知道做这种事,必定极为伤身!
“你以为是你们过家家吗!要让一个二段的人击败一个三段的人——你未免在人界第一妖孽的位子上坐的不知所以了吧!”
牧小椋注视斯沐,两人的距离悄然不足三十丈!
“对不起!我说的不是击败,是击杀!”
斯沐回身做了一个完美的华尔兹旋转,借助划破虚空的势力狠狠劈下!眼中不曾因为牧小椋曾经的遭遇而有丝毫怜悯,只有漫身的杀气证明着斯沐的失望与怒意。
对比斯沐戾·天的巨型,牧小椋的短剑显然太过袖珍,所以牧小椋将原气注满后,便单手紧握短剑,以手腕之力使出短剑最为强势的优点——袖珍亦无处可防。
牧小椋悄无声息的借古堡内一片正飘落的枯叶做了二级跳,成功跃到斯沐头颅上方,看见斯沐的天灵盖,牧小椋仿佛得到了百万钱财般,露出了一抹惊悚的笑容。斯沐此时也察觉到不对,牧小椋怎么——不好!
反应到牧小椋正在自己头颅上方的斯沐立即回身,不过戾·天还是慢了一拍,但斯沐依然强行将戾·天的剑柄锁住了那把短剑的剑身。原气与原气一经碰触,就仿佛磁石的正极与正极相互排斥,而强行将它们揉杂在一起的结果只有一个——爆炸!
仿佛一对天生的仇家,斯沐的原气与牧小椋的原气一经碰触,就如同火焰遇到了火药,顿时山崩地裂,一阵阵雾尘散起。雾尘疯狂的翻腾着,紫光与银芒无可奈何的僵然对峙。
但银芒似乎还是弱了一截,那道紫光愈来愈耀眼。可是,那道紫光在此大好时机竟倏忽黯淡,但对比那道银芒,已是行星与恒星的天差地别。雾尘激起的愈来愈多,使得外人的眼眸都无法有幸看到此次史无前例的决战。斯沐与牧小椋却无如此心思,因为他们已经没有时间,也无精力去想。
斯沐终是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力不从心’,纵使自己再如何挖掘自己无限的潜力,也无济于事。但是斯沐不会放弃,这是自己的执念!
牧小椋看着斯沐,几近崩裂的牙齿已经说明了许多,斯沐的实力——怎么可能如此逆行天道!斯沐咳出一口鲜血,自己已经坚持不了了!戾·天将那柄短剑牢牢锁住,仿佛一个犯人被关入暗无天日的监牢。斯沐强撑着自己几乎就要崩溃的意志,带出一片碎落俗气之地带。牧小椋看着斯沐,自己左臂已被牢牢控制住,无可奈何,牧小椋只得用右臂刺出以抵御斯沐的双腿。但是,在牧小椋自以为可以完全抵御时,斯沐却笑了。
“牧小椋,你还是不懂我啊!”
斯沐的双腿突然像屈曲盘于虬枝的毒蛇,夹住了牧小椋刺出的右臂,戾·天将那柄短剑狠狠压下,因为惯性,斯沐与牧小椋立即随着戾·天坠下,造成仿佛一颗陨石方可造成的巨坑。
一息——二息。
一刻——二刻。
雾尘渐渐降下,整个古堡回到了寂静的状态,那个巨坑仿佛就此失去了生机。忽然!处于安逸的雾尘又一次升腾,不过这一次雾尘并非漫无目的弥漫,而是全部聚集于那个巨坑周围。
佛受到了岩浆地炙烤,雾尘愈来愈疯狂,仿佛开水的泡沫,一个接一个地迸裂。那个巨坑传来一声闷响,一条,两条。那个巨坑迅速蔓延,周围十丈的地面布满了裂缝,仿佛一张蜘蛛网。裂缝密密麻麻,细小到仿佛是空气传出的喃喃细语的蔓延之声渐渐变幻成刺耳的尖啸,整个古堡的地面已近崩溃的边缘!
随着漫天雾尘的飘荡,整个古堡第一层石板地面彻底崩塌,碎裂的石板铺满石板下的枯黄的泥土,谱出一曲凄凉的废墟悲鸣。整个古堡又陷了静谧,除了崩塌的石板尚在述说着方才的决战。一道人影披着漫天雾尘,缓缓走出巨坑。
“该死!这个斯沐怎么会。”
漫天雾尘被他散发的杀意惊去,露出一张其为妖逸的面庞——那是牧小椋!可他现在的气息微微有些与之前不同,如果方才得牧小椋尚存一丝善意,那么此时牧小椋纯属一头被杀意操控的恶魔!
原先青翠的头发也仿佛被鲜血洗涤,右脸庞留下了一道永远不可能消除的伤疤,伤疤之上,还露着数根触目惊心的森森白骨。强行支起身躯,牧小椋踉跄地走了两步,身体的创伤仿佛一架无形的铁笼,固定了牧小椋活动的范围。
“幸——幸亏我隐藏了修为,否则还真可能同归于尽!”
身体的疼痛使牧小椋几欲自杀,牧小椋半跪于一块迸裂的石板,嘴里泛着腥味,眼睛仿佛被猩红充斥。
牧小椋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喉咙内的腥气久久不愿散去。休息了半晌,正当牧小椋准备离开时,牧小椋竟鬼使神差的回头看了一眼。但就是这一眼,使得牧小椋几乎想要抠穿自己的一双眼眸——他怎么可能还活着!那是一道人影,身后的披风随雾尘飘荡在虚空中,雾尘退避三舍,仿佛不愿靠近这个犹如炼狱阎王的人。
“牧小椋!你真的,成功激怒我了!”
斯沐穿过雾尘,身着的铠甲仿佛被镂空,又好似一堆破铜烂铁随即敲打上的,毫无先前九霄皆我王的豪情壮志。戾·天不知何时被附着上一张黄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人界古文:
世界无可望,浮生随孰王。
我生苍生在,我亡大道亡!
斯沐双手操持戾·天,手中冒出一小星的黑色火焰,它仿佛与任何世间之物都格格不入,不过那张黄纸吸引了它。黑色火焰迅速冲上前,沾到那张黄纸,火焰迅速蔓延,仿佛什么也无法阻止火势的蔓延。
“浮生·彷徨!”
斯沐右手执起戾·天,戾·天仿佛成长般,竟变幻为形似纯白仙羽!斯沐双唇紧闭,七孔都被血气包围,大步疾驰,一刀斩向牧小椋!牧小椋拼尽全身心的气力与原气,强行将那柄短剑变幻为一柄充斥着血意与魔气的宝刀,横臂劈向斯沐!
......
寒冷的夜风从山洞内吹来,惹得篝火打了几个颤。
一道瘦小的身影立于篝火旁,稚气的脸庞上不知被何人勾勒出一笔沧桑。
“这里是?”
一道略微比那道人影高大一些的身影支起身躯,头颅忽的传来一阵疼痛。
“啊!”
那道身影捂着头颅,头颅仿佛被人撕去了一半,总有些感觉,仿佛自己记得一些事,但却偏偏记不得。
“起来了?”
那道人影转过身躯,露出了一抹微笑。
“你是谁,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我在路边发现了你,便带你来到这,你叫什么名字?”
那道人影微微一笑,并未因为那道身影叱喝自己而感到一丝愠怒。
“我叫——我叫——”
那道身影抓耳挠腮的,似是连自己的姓名也记不得了。
“是记不起来吗?”
那道人影看着他,眼中闪烁着无言的蓝芒。
“是。”
那道身影点点头,面容无辜得仿佛只是一个孩子。
“那我给你取一个吧。”
那道人影看着他,笑了笑。那道身影点点头,不知为何,自己好像很认识他。
“那你就叫——牧小椋吧!”
那道人影点点头,似对这个名字极为满意。
“牧小椋?好!我就叫牧小椋!那——你叫什么名字?”
那道身影蹦蹦跳跳的,仿佛偌大的一个身躯,却只藏着一颗孩童般的心。
“我?”
那道人影羞涩地笑了笑,仿佛不愿让人知晓自己的名字。
“你好,我叫——斯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