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孩子,死了一了百了——那是输家才会说出的安慰自己的话。真正的强者从来不会对过去产生任何感情,他们只会奋力地向前跑,直到有资本去弥补过去的时候,才会停下来!”
他抱紧斯沐,轻轻地哼起了歌:
何故悔乎?无法重复。
何故愧乎?无可弥补。
何故泣乎?徒是辛苦。
故应幸乎!是非已懂。
故应懂乎!未来依旧。
故应笑乎!吾身尚存。
此歌一曲,献予苍生。
“这个世上离开必不可免,只是有早有晚而已!坦然接受——总比黯然神伤要好许多!”
他拍拍斯沐的头,却发现怀中的人儿早已睡着。
“真是的,本来还想教你些事情的。你倒先给我睡着了!”
他将斯沐轻轻放在地上,轻轻步入身后的黑暗。他最后的那一句话,睡梦中的斯沐却真真切切地听清楚了。
“去吧!我这一世,生死簿上的阳寿还没那么短呢!冥——怎么可能死的那么快呢?”
......
“斯沐?斯沐!”
睁开眼睛的斯沐竟然看见了面前正注视着自己的依婕,本来知道自己已死的斯沐更确定自己在天堂了!
“好久不见啊!没想到天堂的第一觉睡得这么舒服!”
斯沐环顾四周,觉察到这儿像极了一个地方——自己的卧室!依婕一脸疑惑地看着他,可当她看见斯沐身上如蚕蛹般裹着的纱布时,什么疑惑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你先给我躺下!看你这一身伤的!”
斯沐这才察觉到自己的满身的累累伤痕,已经积蓄许久的痛感一拥而上,让他的整个身子疼地跳了一下。
“这儿——是哪儿?”
“学院宿舍!”
依婕的一句话让斯沐的思维从痛感中恢复过来。
“我们不是去杀虬龙幼崽了吗?”
“是啊,这不是回来了吗。”
“我们怎么回来的?”
依婕的脸突然涨红,她瞟了斯沐一眼,缓了一会儿才继续。
“你和我们在途中失联后,我和苓儿只能由络溪领导,期间出的事很多很多,有时间下次再讲。最后我们来到了一座叫物友村的地方,结果我们发现那儿竟然全是食人魔!我们都被抓住了,就在行刑前的一天,我们在张大妈的帮助下逃了出来。随后就按照原定的路线继续前进。可当我们到虬龙幼崽所在地的时候,却发现你连虬龙都给杀了!你晕了过去——我们竟然发现老师也在那儿!他说是看见你的‘线’急速衰弱,马上赶过来的。看见了我们,自然也将我们一起带回来了。”
依婕的解释完全颠覆了斯沐此前的印象——络溪、依婕、苓儿不是都已经死了吗?自己不是见到他们怎么死的了吗?自己不也被虬龙轻而易举地杀了吗?怎么,一切难道都只是一场梦?一场有血有肉,有情有感的乱梦?
“依婕,你先离开吧,我和斯沐有话要说。”
姬邬阊悄悄走到依婕身后,拍了拍她的肩。依婕答应了一声后便告辞离开了。姬邬阊看着她走到很远才回身坐到斯沐的床边。
“斯沐,你知道你这次干了件多大的事儿吗?”
“不知道,我倒现在还是云里雾里的。”
斯沐实在搞不清前因后果,加上身体本身的痛觉,使他产生了一种想就地自杀的欲望!
“你知道吗,你屠龙了,而且是条大龙!虬龙祸害了多少人?它最精通的幻术让多少人自杀?你这一次将它们一家子都一锅端了!你间接救了多少人?就凭你这一件事,学院就可以让你马上领到一枚勋章戴上,你知道这是多大的荣耀。”
斯沐对勋章不感兴趣,但姬邬阊话中的一个词引起了他的注意。
“老师,你说虬龙精通幻术?”
“对!幻术是一门古老且神秘的学问,它通过麻痹你神经某一部分和活跃你神经另外某一部分来产生他所想让那个人体验的东西——和催眠差不多,但比催眠要高深晦涩得多——它不分地点和对象,只要他想要,幻术就可以随时使出。”
斯沐突然想到——那个时候自己不是几乎奔溃吗,是否就是那个时候它趁机使出了幻术?
“老师,是不是无视任何对象?”
“是!但幻术又一个也是唯一一个限制。”
姬邬阊说到一半轻抚白须,叹了口气,眼睛看着窗外,仿佛他就是亲历者般。
“是什么?”
“那个对象必须精神强度比他的低!否则幻术只会让你觉得有点痒而已。”
斯沐彻底明白了——虬龙给自己的并不是它的记忆,而是幻术!它控制了自己,从而达到想让自己自愿被杀的结果!或者说,从自己离开超物村的那时候开始,自己就被幻术迷惑了!
“但我一直想不通的是,虬龙再怎么弱小也是君·九十多分的存在,单凭你怎么可能杀了他呢?”
姬邬阊盯了斯沐很久,但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罢了,无论是你自己杀的抑或是其他高人相助,反正现在学院上下一致都认为是你屠了龙!好好休息,准备接受万千少女的崇拜吧!当然,少男也有可能啊!”
姬邬阊终于爽朗如以往地大笑了数声,随即起身走到了门外。招来一朵祥云,眨眼间便不见了。
“啊?我明明没有屠龙啊!”
斯沐无奈地笑笑,但重回学院的感觉实在令他舒适不已,他盖上那床熟悉的被子,沉沉地睡了过去。
......
第二天,库阜并未一如既往地劳作,而是被素谰叫了过去。
她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看着越来越近的库阜。
“你现在感觉如何?”
“累。”
素谰仿佛有一双洞察一切的眼睛,每一次库阜说谎都会被当场揭穿。所以索性以后库阜都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当然了,这半个月觉得很累很正常,但你有没有感觉你的身体有了些变化吗?”
“身体结实了许多,不像以前光顾着练功,荒废了锻炼。”
素谰欣慰地打了个响指,让库阜坐了下来。
“从一开始我遇到你就看出来你外强中干,虽然已经达到了君之层次,但疏于锻炼的身体根本无法发挥出真正属于君之层次的实力。所以我就开始对你进行一系列专攻身体的锻炼,加上我专门调制的药剂,你已经锻炼出了应该有的身体。”
库阜看着她,正午的阳光晒在他古铜色的身体上,反射出健康无比的光泽。
“你知道君论吧!”
库阜很惊讶一位处在深山老林中的女子怎么会知道君论,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
“知道。”
“很好!君论半年后就要开始了,你准备一下,我们争取拿一个好成绩!”
素谰又打了个响指,蹦蹦跳跳地离开了,留下了一旁目瞪口呆的库阜,他看着素谰越来越远的背影,皱起了眉头。
“她怎么会知道的,这明明只有老师他们一层次的人才会知道啊!”
......
一月后,裹在斯沐身上如蚕蛹般的纱布终于拆下,露出的伤疤虽触目惊心,但也宣告了斯沐伤势的愈合。医生替他再检查了下伤口,确定都已经愈合后,叮嘱一番才离开。
斯沐偏着头看着窗外,确定医生已经走远后一个鲤鱼打挺,一个人直立在床上。轻跃到地上后,斯沐走到铜镜前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痕。
“真是的,根本没什么事儿,搞得我像要死一样。”
确定所有关节都正常后,稍作收拾就出了门。出去后,却没有预料中的花团锦簇。一片冷清的门口已是灰尘满地,看来自己闭门养伤这一个月,除了自己的几个朋友和姬邬昌外,无人想到来看自己。
“斯沐!你怎么出来了?”
依婕端着一碗鸡汤,轮椅自己在尘土满是的地上载着依婕行走,微风拂过,稍稍荡起的灰尘透来她的身影,发梢上稍稍分出的几缕随风飘舞。
“我?现在伤好了不就出来了?”
斯沐发现自己看着依婕的时间有些长了,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你还真厉害,那么重的伤一个月就好了!”
“那是自然!对了,今天不是周末啊,为什么学院这么冷清啊?”
“你不知道吗?君论半年后就要开始了!大家都在奋力一搏呢!我要不是和你还有苓儿络溪因为排名自然获得了参赛资格的话,还不知道现在能不能抽空来看你呢!”
斯沐听后暗自心惊,时间果然是世界上过得最快的东西,刚刚还是一年多呢,现在就只有半年了。
“先进里屋吧!站在这儿都是灰!”
斯沐笑了几声,作出了个请的手势。
“这不行!你还得问问你身后的人!”
依婕也轻笑了几声,斯沐的眼睛突然被一双美手遮上了。
“猜猜我是谁?”
“我猜是络溪!”
斯沐眼前的黑暗突然被强光替代,让他不适地叫了起来。
“斯沐哥真笨!明明是我,苓儿!络溪的手怎么会这么嫩呢!”
斯沐眼睛虽然不适,但依然被这句话给逗笑了。
“苓儿来了,络溪应该就在后面了!”
“你怎么会知道的,斯沐哥!”
络溪本想躲在苓儿身后吓斯沐一跳 ,但斯沐的这句话让他顿时没了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