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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婚后的生活仍旧是隔三差五的争吵,两个格格不入的灵魂始终无法融合。至今结婚已经整整四年了,我已经忘了有多少次歇斯底里的争吵,也已经忘了有多少次争吵过后的相拥而泣。一切都是徒劳的,我们总是达不到一个完美的平衡点,始终是不合适的。人心是最坚硬的东西,没有人能轻易改变,但也许我们可以选择妥协,可妥协仅仅是一种缓冲装置,在其他社交场合是一个必备的“零件”,但婚姻是一个360度无死角的广场,你的一举一动都暴露在阳光下,被直视被放大,你的所有妥协总需要一个回应,而等到你发现这个广场其实只有你一个人,你的每一次呼喊都是徒劳,你也就渐渐离这个广场中心越来越远了,等到你已经几乎要离开这个广场的时候,已经听不到刚走入中心的那一个人的呼喊了。

既然我们终究是不合适,那就实在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我不后悔这段错误的经历,是爱情也好,是不甘心也罢,我不想去区分其中的差别,我也分不清其中的差别。我只是感受到了真正的泪水,真正的苦痛,真正的痛彻心扉,真正的彻夜难眠。我也感受到了真正的笑容,真正的喜悦,真正的心无旁骛,真正的爱的甜蜜。这些我切身的体验才是最最重要的,它们成就了现在的我,好的不好的都在成就我,独一无二的我,让我越来越懂得自己是什么样的人,自己想要的生活,自己想爱的人。

可我的父母是强烈反对离婚的,就像当初强烈反对我们结婚一样,我改变不了他们的想法,他们不是知识分子,他们只是普通的芸芸众生,他们50多岁了,早已过了接受新观念的年纪,他们没有错,入画没有错,时代也没有错。现在的我只能这样告诉自己,因为如果非要找出一个错误的根源,把所有的怨气都向其倾倒,是一件自己也异常心累的事,如果一定要分个对错,那我情愿最终指向的人是我,是我错了。

我还未找到一个完美的答案,但是这不重要,因为并不是所有的问题都有答案的,也许多年后的一个柔和的下午,花香茶香青草香,你困倦的躺在一片波光粼粼的大湖边,一阵无比舒服的风拂面而过,这一切的错与对,一切的重要和不重要都被刮走了。至少这个世界还是这个世界,人如果是生来就注定要受苦受难的,那人人都不能幸免,人人都必须把各种不同的苦难吸收成为自己成长的养分。但谁也不是圣人,吸收痛苦成为养分是一件没那么简单就能做到的事,但请一定相信,相信多年后的那个午后,那阵风会告诉你,你已经做到了,你已经成为了更好的自己。

我跟入画也并非总是听不见彼此的呼喊,在我们仍然都在广场上能彼此呼应的时候,在父母的强烈期盼下,小满于我们婚后两年出生了。小满的出生是我生命的重新洗牌,我感觉生活已经上了正轨,以后的事情会向千家万户一样平淡无奇却其乐融融,这种生活是最没有特色的生活,却又是唯一重要的生活。

小孩子是一种神奇的生物,他似乎每天都是那个样子,但却每天都在发生着变化,每天的一个小变化在促使他茁壮成长,你一慌神他就判若两人了。他每天喝进去的奶似乎不是奶,而是某种神奇的药水,这种药水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能量,只需要一点就能让一个原本跳脚拍手、哭闹不止的孩子安静睡去。

可是好景不长,一切也并非如我所愿,不合适的终究是不合适,不会因为小满的出生而改变。前文已提及,小满出生后半年,16年末17年初开始,我跟入画的生活开始分道扬镳,我们背道而驰,越走越远,最终都走出了这个广场,不知所踪。

入画开始每天向我提离婚,然后就跟小满一起关进了房间,我坐在沙发上只能一言不发,我不愿争吵,也不愿答应,我并非默认,我只是在思考,小满的出生让我不得不思考太多的东西,我已经过了意气用事的年纪。我也不知道入画是否是意气用事,只是她每天如此,日复一日的提出离婚,让我不得不相信她并非意气用事,而很久以后她也证实了我的想法,她并非意气用事。

时间就这么滚滚在流逝,我们也丝毫没有要妥协的态度,我也已经厌烦了每次的低声下气,我不准备去求和,而入画也根本没有想求和的态度,她仍旧咄咄逼人,她真的想离婚,而我仍旧一个人睡在客房,一言不发。我们的心越走越远了。

就这样我们冷战了小半年,来到了五月,这几个月的分崩离析已经让我们心力交瘁,我的父母也终于进入了这场大混战,我已经记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我只知道爸爸打了我,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打过我了,我面对父母的不理解,面对入画的强势,我无力在这个地方待下去,我决定出去换换空气,这个地方实在太混浊了,再这样下去,我会憋死的,我真的快透不过气了。

我离开了常熟,天下之大,我不知要去哪里寻找赖以生存的新鲜空气,可是我想到了,我想到了一个地方,这个地方可以让我暂且麻痹自己的神经,我不用去想所有这些让人烦心的事,这个地方对于我既陌生又熟悉。是的,也许这是一种逃避,逃避有用吗?没用的,因为问题仍然摆在那边,我最终仍然要去解决,可是上苍啊,稍微等一等好不好,稍微让我也懦弱一下好不好,给我点喘息的时间,我真的已经快透不过气了。我会解决的,一定会解决的,但不是现在,现在我需要一点自我修复的能量,我要去找寻一点接下去面对这个世界的勇气。请让我离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一阵,等我再回来的时候,我会处理好的,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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