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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58,到危时玉京露别心

且说宋玉京服下冰默玉人散,由托天帮弟子2人,将他与星柔押在金阙生前安排给自己住的一处石洞。而玉、柔二人最后的嫌隙,竟然不由外力而起,就由这处山上石洞而生。

原来,玉京服下玉人散到了第三日,人已口不能言,但其它症状未有。那玉京自己是个医者,不肯坐以待毙,死在奇毒之下。便就在洞中乱找,天可怜见!竟在洞中一处石台,寻到金阙留下的一本医书——《国医集成》,此书正是本国医圣李贤宝所著。此书原是孤本,藏在皇家崇文院,玉京未曾见过。眼下玉京开了卷,仔细一观,大吃一惊,原来冰默玉人散的解方,竟然就在此书之中!玉京大喜过望,慌忙静心研读!所幸被押来之时,身上留有一个药匣——里面是他的老底,十七暗格藏有他最珍爱的十七种珍稀药材。他本想留下这些,在新主手中,靠他哥哥在杏林界的名望,一样得一碗饭吃,也好和星柔和乐一生,然而,世事难料!只因为,当下玉京的目光急切地往下细看,却见到了一段文字:

此毒方,起于倭邦,甚阴毒。正者不用,其害人之惨状,比于同源之“片红不扫”,有过之而无不及。“片红”,烂肺之药也,“玉人”伤人筋脉,中者六意皆断,坐以待毙,一无所能为。

玉京看得心惊胆战,连手都凉了,却又看见下面还有一行字:

余钻研半生,得玉人散之解方,以少妇心血入药,辅以下方所列良方,则初中毒三四日者,可尽解之!然此法有伤阴鸷,正人不取,余亦不忍书也!医人一生,不忍见有人用此法害人,不忍见有人以是法自救!后人有见此篇者,凡吾徒孙,终身不得用。

玉京并非李贤宝先生的徒弟,可中了“冰默玉人散”的可怖下场,他却心知肚明。可解药,却唯有少妇心血——此处女子,唯有星柔与星微。自己并无武功,决计伤不了星微。但星柔是自己所爱,自己纵使身死也不愿伤她!况取人心血,那人焉能存活?宋玉京颤抖着合上了书,想要唤阿柔一声,却不可得了。星微并不曾断了玉、柔二人饮食,每日好酒好饭相待,只是二人哪里吃得下去。这日中午,阿柔劝玉京好歹吃些东西,抵挡洞中湿寒之气。宋玉京想着喝些米酒暖暖身子,好撑下去,便听了阿柔的劝,接过酒来要喝——却发现喉间似有异物,自己已不能吞咽了!可这才第三天!玉京看见流入洞中的山泉之中,映出自己消瘦的模样,想想自己二十五岁的华年,想想自己的一身医术,他怕了!

这天晚上他失眠了。却躺在石榻上,闭眼装睡。星柔是真的一夜未眠。为他苦苦地向看守的弟子跪地哀求,只不过是求一捆柴火为他生火煎茶,为他取暖驱寒。这三天,因为心里坚信宋玉京定是爱她的,阿柔已经放下闺阁千金所有的矜持与身段,几乎竭尽所能照顾着他,今夜这样的时候,她自然是不能睡的。

次日就是玉京中毒的第四日。星柔已是十分疲累,沉沉睡去。那玉京心里恶念陡生,把李先生书里的话反覆想了几遍。他自己是医者,虽不如当世四大神医,但有了现成方子,要自救是易如反掌之事。少妇心血,只有星柔可以下手。她要是死了,保下他宋玉京,凭他潇洒风采,儒雅气质,俊秀容貌,则天涯何处无芳草?再者,她随他连夜逃奔,不过才区区几日,就花容憔悴,风采顿减,日后,年纪渐老,岂不是最后自己要面对个老太婆!玉京想想就心生厌倦,甚至深悔往昔一时冲动,在惜泪面前摊出底牌,深悔暗夜里偷偷摸摸进了她房,跪地苦求!他拍着自己额头,流下了泪,想要吼一句:“看看我都做了些什么!”可是他出不了声了!他怕!怕自己的身体一点点地冻住,怕自己死的不人不鬼,他悔,后悔死了!一瞬之间,不能开口、不会吞咽的宋玉京,将自己所遭受的一切痛苦,全都归咎在星柔身上,他想道:我原本可以回来,在托天帮或新主公手下仅仅做个医士,这样谁也不会害我!可偏偏在星柔面前,我要做大丈夫,我托大答应了陆娘娘所有的要求——我怎么知道她竟要我去死?现在,好在我还有一个办法!陆、星、柔!你不是爱我么?你苦苦地照顾我多时,不就是想救我的命?不如,你就不知不觉地救了我吧!

邪心作祟,那宋玉京望望坐靠在榻边睡着的姑娘,一狠心,从自己的珍奇药盒中,用两指拈出了一颗药丸——

粉色的,正如海棠之色,带着淡淡的香:这是唐明皇在骊山初次迷晕贵妃所用的古方,此药名海棠酣梦丸,是极霸道的迷药。

小小丸药轻轻落碗——普通的粗瓷碗,里面的艾叶茶,是她苦苦哀告,求洞外守护弟子弄来的,只为了在病中给他安神。药化无形。艾草茶比之前更香了些,还泛着热气。玉京用手指沾了些水,摇醒了阿柔,写道:“累了,你也喝些,解乏,喝下了,多睡一会子。”

阿柔自然是喝了,也睡过去了。可是玉京呢?他死了。

他心里有愧,但还是拿着医者救人的刀,去试图“自救”了。只不过他失败了,当他拿银刀刺向星柔的心口时,有一把短剑刺中了他的后心!

剑的主人是陆星微——其实她叫刘星微,唤她陆星微只是一种习惯。星微极度妍丽的脸上,露出心寒的冷笑:“看见了吧,星柔!这就是你跟随的男人!死心了吧!有时候,救人的医生,还不如杀人的昏君。这个男人,比兆灼,我的夫君,差得太多了!告诉你吧!守门弟子的任何行为,现在都要得我守肯。我给你的艾叶里、还有水里,都已下了酣梦丸的解药。其实,玉人散虽然存世,可它的完整解方早已失传,台上这本并非李贤宝的《国医集成》原书,而是金阙为了扬名假造的。想不到,用一本假书,便可看透一个男人!星柔,我虽陆家,却不恨你。你我是挂名姐妹,如今唯有你,可以救我夫妻二人的命。听我一言,归顺于我吧,为我所用,我护你平安。你今日保下我等,来日星微定与你百倍以偿!”

阿柔望着玉京伏倒的尸首,眼光无助地看向他手中的银刀,一时泣不成声——方才他投药取刀的一切,她都看清了,她并未中计。“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前几日还山盟海誓的你,今日,竟要置我于死?!为什么,我所有痴心都要错付呢……”

星微叹了一声,幽幽开口:“其实,我也只是试探他——他中的只是可解的一般江湖麻药。当初金阙还在的时候,这种和玉人散有十五分相似的药,可以骗过大部分行家的眼睛。我只是想用这假货,替你看看,他对你是不是真心?如果他对你确是一片痴心,我便留他做个医师。可他竟又是假心的。要知道,我根本没有看上他,我要留为己用的,从来都只是你。陆星柔,你为我所用,我将竭尽全力,如你所愿。如此这般,方才公平。”

惜泪、云泽等众人攻山之时,毕竟星柔如何相救兆灼、星微,且听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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