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说,我不需要朋友。”
“你那个兄长不会是义兄吧?”
颜倾忍不住接话,谁家亲哥哥这么教育弟弟的?一定是个干哥哥。
男子微微蹙眉,他不大听得明白颜倾的话,但大概能猜到她的意思。
“我与兄长是同胞兄弟,他对我也很好。”
因为很好,所以他说的话,他都愿意无条件相信和服从。
“我没说他对你不好,我的意思是他的思想可能有点……唔……有点保守。”
颜倾思索了一会儿,尽可能地用他听得懂的词来表达自己的意思。
“保守?”
男子绝美的脸上带着一丝疑惑,微偏了偏头,流泽无暇的眸子看起来至纯之极。
“没错。”颜倾顺手将怀中的精致兔灯递给身后的远书,远书下意识地接住。
抬头却见自家小姐突然一把拉过那个魔头,走到不远处的台阶处,毫无顾忌坐了下来,大有促膝长谈的趋势。
像是被施了什么定身术,远书呆立在原地,傻傻看着这一幕。
男子有些怔愣地看着那只拉住自己衣袖的娇嫩小手,似乎也没有想到颜倾会有这种举动。
以至于她将他拉到台阶前时,也跟着顺势坐了下去。
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在地上坐过。
兄长不是说,女子都是祸水吗?
她们凶残狠毒,最善玩弄人心,所以不可以让她们触碰自己。
可为什么,这个祸水看起来这么不一样?
而他似乎,一点也不排斥她的靠近。
这话若是让颜倾听见,肯定破口大骂。
祸水你大爷!
你才是祸水,你们全家都是祸水!
“呐,俗话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你的兄长将你保护地太好了,他肯定是觉得自己一个人就可以将你照顾周到。以至于忘了,若是你离了家,父母兄弟都不在身边,你该要如何生存。”
“没有父母。”
颜倾正侃侃而谈时,男子骤然开口,语气平淡,面色不改,似乎只是陈诉了一个事实。
“不要说话!打断人说话是很不礼貌的,你不知道吗?”
“哦。”
男子眼神微闪,被人凶了也没有丝毫气恼,甚至还觉得这个感觉很新奇。
竟然还真的老实闭口不言了。
颜倾看男子果然不说话了,这才继续开口。
“有没有父母这都不重要,谁还不是个孤儿?但你好歹还有个兄长吧,我可是货真价实的孤儿。”
被弃养的孩子,沦落乞丐窝,抓去当下人,受尽屈辱,纵使有个异世的灵魂,但那并不能改变她的出身和遭遇。
她本是医药世家的大小姐,最年轻的博士后,从出生到死亡,她那短短十几年里全是世界的赞誉与宠爱。
说起来,她又何曾受过这些折磨?
来到这个世界的前两年,对于颜倾来说,才是最不堪回首的记忆。
所以说,比惨这种事,颜倾最是有发言权的。
“可是那又如何?我没有亲人,但我有朋友啊。他们虽然跟我没有血缘关系,可是却陪伴我度过了一个又一个难熬的日子,陪我哭陪我笑,不是亲人却更胜亲人。”
远书听得微怔,眼眶微微泛红,忙低头才能不让别人看见她眼里的泪水。
颜倾将别人讲得内心复杂,自己看起来倒是没心没肺的。
抬头时,看到男子那双有些复杂的紫眸,甚至不禁失笑出声。
“你不用同情我,我不需要同情。”
“相较起那些漂泊无依,时刻都在忍受磨难的人来说,我已经算是很幸运了。所以我每天都很开心,从来不跟自己过不去。”
男子看着她嘴角的笑容,莫名觉得很温暖。
颜倾突然想起来一本书中的一段话,觉得这个时候引用起来可能特别符合气氛。
“你有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她在外人面前清高孤冷,不苟言笑,但在你面前却是俏皮洒脱,天真烂漫,毫无遮掩?”
“你有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他冷酷无情,厌弃世俗,却甘愿为你踏至红尘,鞍前马后,无怨无悔?”
“你有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她明明志向远大,心存漫空,天赋异禀,却情愿蜗居在你身边,做个地位低下的小丫鬟?”
远书猛地抬头,原来小姐她,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