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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见那爷俩又进入学习状态,其他人也不干扰他们,两人一组,在附近观察瞭望。其时已是黄昏,没过多久,天色就完全暗下来,只有半轮弯月和漫天星斗映出皎白的微光。除了李文忠和裴洪举,所有人都分散开,彼此间距离百十米,各自隐藏起来,以地鼠为诱饵,等待沙狐。大家要做的,就是不能闹出动静,让沙狐警觉,剩下的就是纯粹碰运气的事儿了。裴洪举一动不动的趴在李文忠身边,用最小的声音说:“大叔,这儿就咱们两个是同乡,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为什么还是要坚持说家乡话,教我家乡的文字,教我诗词文章,给我讲家乡的故事,家乡的历史?”

李文忠沉默片刻,小声说:“这里面,也许寄托了大叔对家乡的一份思念吧。大叔觉的,家乡的文字、历史、文化是我们的根,我们的魂。无论我们身处何方,无论我们离家乡多遥远,只要我们心里还藏着家乡的文字、历史、文化,我们的心就不会迷失。”

“大叔的话老是怪怪的,听不懂。”

“那我们就换个话题,聊聊你能听懂的。你想聊什么?”

“其实我就想烤地鼠。那些家伙肥嘟嘟的,一定有很多油。想想就觉得很好吃的样子。”

“大叔知道你馋了。可是,大叔必须再次郑重的告诉你,绝对不能在野外乱吃东西!真的会死人的!”

“我知道,大叔不会骗我的。我就是有点馋了。在家乡的时候,我爹偶尔弄到点儿野味,就会烤给我们吃。可香了。”

李文忠心里发苦,心疼的说:“咱们这次完成任务回去,大叔给你买烤肉吃。”

“谢谢大叔。大叔,在这里只有当佣兵才能赚钱吗?”

“据我所知,差不多是这样了。其他的比如做矿工,挣的钱只够喝营养液。”

“我什么时候能当佣兵就好了。就可以自己挣钱了。到时候给大叔买酒喝。”

“呵呵,有志气。大叔就等着你的酒了。好了,你先睡吧。养足精神明天才好学习锻炼,才能早日成为一名佣兵。”

“大叔,我不困。想看看抓沙狐呢。”

“睡吧。也不知道沙狐今晚会不会出现。要是出现了,我叫你。沙狐的耳朵很灵的。我们说话的声音虽然小,还是有可能让沙狐警觉的。”

这一夜运气不错,活捉了三只成年沙狐。不过李文忠没有兑现对裴洪举的承诺。沙狐出现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裴洪举睡得正香,李文忠拍了他两下,不见醒来,便没再叫他。听了解释,裴洪举也没在意。本来也只是对沙狐好奇,见到了它们的样子,也没什么遗憾了。沙狐与裴洪举在家乡见过的狐狸样子差不多,个头也差不多,没什么特异。说来奇怪,这个世界的人除了李文忠,其他裴洪举见过的都长的像妖怪,反而是动物,裴洪举见过的都没什么奇特。可是这些没什么奇特的动物却不能吃,让裴洪举感觉奇怪的同时也颇有些遗憾。

一夜没睡,林克和哥斯一组,李文忠和渣渣一组,轮换负责警戒,其余三人背靠背坐在一起睡觉。唯一晚上睡觉的裴洪举当然是继续自己的功课。哥斯在警戒的时候总是偷瞄裴洪举。昨天裴洪举醒来以后,哥斯几次让裴洪举试着感应那两枚骰子,可是都没有丝毫反应。可是哥斯仍然不死心,总觉的绞杀鲁尔跟裴洪举有关,总觉的裴洪举身上隐藏着些秘密。想要一探究竟。裴洪举不知道被人窥视,只认真的读书写字,修炼武艺。

撒拉沙漠地域庞大,林克小队又刻意躲着别的佣兵,总算运气不错,用了4个夜晚顺利达成任务要求。可是前往撒拉4号营地的时候,出现了意外状况。两只小沙狐出现在附近,跟随林克小队前进。看来抓住的沙狐里有这两个小家伙的妈妈。两个小家伙体型幼小,不知有没有断奶,毛茸茸的甚是可爱。裴洪举看到两个小家伙,就有点儿走不动了,不时回头张望。裴洪举的举动落在李文忠眼里,李文忠心有所感,对裴洪举说:“洪举,你想收留那两个小家伙可以。可是我必须告诉你,第一,我不会放了它们的妈妈。第二,别指望别人给你提供帮助,你只能自己负责。第三,如果影响到大家的安全,必须杀了它们。”

李文忠提的条件都会带来怎么样的后果,裴洪举并没有完全想清楚。只是感同身受,觉得两个离开妈妈的小家伙好可怜,收留它们,多两个同病相怜的小伙伴,对心灵会有一些慰藉。找出两个小家伙的妈妈,很容易就抓住了两个小家伙。两个小家伙果然还没有断奶,拱在妈妈怀里吃的开心。全然不知悲剧即将来临。

这一天对裴洪举来说是个大日子。收获了两个小伙伴,第一次在毒瘾发作后没有昏迷,清醒了一段时间后,在疲惫不堪中沉沉睡去。李文忠虽然嘴上说不会提供帮助,可是,在裴洪举睡着的时候,还是带上了两个小家伙。两个小家伙还太年幼,完全跟不上林克等人的脚步,要是不管它们,等裴洪举醒来的时候,肯定早已见不到两个小家伙的踪影了。小也有小的好处,两个小家伙加在一起体重也不足一公斤。这点儿分量对李文忠来说完全不是问题,能给裴洪举带来一点欢乐事,李文忠心里其实是不拒绝的。

鲁尔的佣兵证里还有5万多元,是笔不小的收入。这次顺利完成任务,还有一笔意外收入,大伙儿心情都不错。林克给裴洪举办个佣兵仆从的身份,真的把从鲁尔那里得到的钱全部交给他支配。裴洪举惊讶之余喜不自胜。当即兑现自己的诺言,给李文忠买酒喝。当然,参加的人还有林克小队的其他成员,以及叫毛球和蛋蛋的两个家伙。

毛球和蛋蛋自然就是两个小沙狐。这是裴洪举给它们起的名字。在撒拉4号营地吃了最后一顿奶后,两个小家伙正式成为孤儿。裴洪举试了试,营养液两个小家伙儿也能接受,便无需担心它们的食物来源了。目前,以两个小家伙的食量,一天也就吃十块钱的营养液,只有裴洪举的三分之一。以裴洪举现有的资产,完全养得起。因此,裴洪举很大方的请了一回客,花了五千多块,有酒有肉,让大家痛快吃喝了一顿。

在营地住了一夜,第二天裴洪举毒瘾发作完之后睡了一觉,林克才带着大伙离开营地返回马里矿区。走出十余里后,林克突然对裴洪举说:“裴,发现了吗?我们被人盯上了。”

裴洪举四处看看,茫然的摇摇头。“林克大叔,在哪儿?”

林克说:“就在我们身后不远。我们在这里等一会儿,他们很快就会现身。裴,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被盯上吗?”

裴洪举再次茫然摇头。

林克说:“因为我们昨天在佣兵中心的酒馆大吃大喝了一顿。”

“跟这有什么关系?”裴洪举惊讶不解的问。

林克说:“在这一带讨生活的佣兵基本上都是一些低等级的穷鬼。我们昨天的表现无异于告诉他们,我们钱挺多。当然会引起一些人心中的贪欲。我们干掉鲁尔,可以获取他的财富。别人干掉我们,也会获取我们的财富。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酷。一会儿要是我们被干掉了,则万事皆休。要是对方被干掉了,我们又会有一笔收入。”

裴洪举瞪大眼睛,不解的问林克:“林克大叔,既然你知道会有这种情况发生,为什么昨天不告诉我?”

林克说:“亲身经历远比语言得来印象深刻的多。昨天在营地,我没有发现很强大的佣兵队伍,所以,别人觊觎我们的财富的时候,我也在算计他们。就像我们用地鼠诱捕沙狐一样。以我们自身为饵,诱杀别的佣兵队,也能增加我们的财富。有没有觉得大叔很阴险?可是,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生存之道。”

林克的话裴洪举并不能完全理解,只是茫然的点点头。

林克摸摸裴洪举的脑袋说:“裴,你已经是我们小队的一份子,愿意为了我们小队付出你的力量吗?”

裴洪举说:“当然愿意啊。可是我能做什么?”

林克说:“裴洪举,你知道我们为什么用地鼠作诱饵捕捉沙狐吗?如果把地鼠换成土狼,结果会怎么样?”

裴洪举想了想,说:“地鼠相对于沙狐来说很弱小,沙狐看到地鼠的第一想法是吃掉它,然后才会考虑到周围的危险性和捕获地鼠的办法。要是换成土狼,沙狐要做的就是躲得远远的。”

林克笑着说:“聪明。现在你就是我们的小地鼠了。敢不敢?”

裴洪举看看李文忠,然后点点头。

……

“毛球,蛋蛋,你们两个听着,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们的大哥。跟大哥混,你们要是呆头呆脑的,我不是很没面子?所以从现在开始,你们要跟着我学习。谁要是不努力就不给他饭吃。听懂了吗?”

“李大叔说,什么事儿都有规矩,干什么就要有干什么的样子。我们首先学习坐。要站有站相,坐有坐相。”……“别乱动,就这样坐好。嗯,抬头挺胸。做得不错。”

沙狐颇有灵性,在裴洪举的耐心下,似乎学会了些东西。

远处,查克已经观察裴洪举好一会儿了。仍然拿不定主意。朵古思的耐心显然不如查克,忍不住问:“大哥,到底什么时候行动?你都在这儿窝着看那小兔崽子半天了,到底在看什么名堂?”

查克气恼的在朵古思脑袋上拍了一把。“蠢货,跟着我时间也不短了,怎么还是不长脑子!要是没有埋伏,他们会把小兔崽子一个人放在这儿?”

‘反正啥事儿都是你说了算,我操那份心干吗?’朵古思无声的抱怨。“大哥,反正干等在这儿也不是办法。要不派一个人过去。他们要是有所行动,埋伏就暴露了。要是不行动,就干掉那小子。”

查克想了想,说:“也好。既然是你提出来的,这事儿就交给你了。”

‘又是我!’朵古思不满的暗自嘟囔着,站起来磨磨蹭蹭的向裴洪举靠近。不一会儿就出现在裴洪举的视线中。

裴洪举如果见过波尔,就会看出来的这家伙和波尔是同族。长的就像超大个的鸡蛋上查了四根棍子。不同只在于波尔是个胖鸡蛋,朵古思是个瘦鸡蛋。朵古思正走着,裴洪举突然站起来,扭头盯着朵古思直看,片刻后,指着朵古思大声说:“鸡蛋大叔,你的蛋掉了!”

‘这小子是在说我吗?’朵古思下意识的朝身后瞧瞧。

“哈哈哈…”裴洪举弯腰拍腿的大笑起来。

意识到被耍了,朵古思大怒。“兔崽子,找死!”

见朵古思奔跑起来,裴洪举连忙抱起毛球和蛋蛋,转身就跑。“不好啦!毛球,蛋蛋,快逃命!”

“兔崽子,别跑!”朵古思气呼呼的大喊。脚下也加快了速度。只是朵古思的体型实在不利于奔跑,身躯肥大,四肢粗短。即便是用了全力,也不比裴洪举快。

裴洪举见朵古思速度不快,抽空转过身,拇指点着鼻头,扇着手掌对朵古思做鬼脸。“大肉球,圆溜溜。滚个鸡蛋上沙丘。”

被个小孩嘲笑了。朵古思更生气了,头脑发热,不顾一切的往前冲。“兔崽子,你给我站住!否则老子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裴洪举回头喊道:“鸡蛋大叔,你是不是脑袋有问题?你要来杀我,我怎么可能听你的。你当我跟你一样傻啊?”

查克在远处看到朵古思突然开始追着裴洪举跑,不由得单手捂脸。‘我怎么捡了这么个蠢货!真不该派他过去。’

相对于查克,林克完全是相反的心情。‘这家伙怎么这么容易就上当了?我还担心裴不能完成任务呢。不会有诈吧?’林克暗自琢磨的时候,朵古思已经进入伏击区。林克不再多想,立刻行动。可是谁刚刚闪身出现,朵古思就丢掉兵器,举起双手大喊:“我投降!”

林克一下愣住了。在佣兵界混了这么多年,不可谓不见多识广,可是这种套路还真没见识过。“你为什么投降?”

话一出口,林克就觉的问了句屁话,可是没想到对方立刻回答:“大哥,其实我早就不想跟原来的大哥混了。早想找机会改换门庭。这位大哥,一看你就是个英俊潇洒,心胸宽广的英雄豪杰,求求你收留我吧。”

‘佣兵里还有这样的家伙!也算是长见识了。’林克哭笑不得的想。“李,你怎么看?”

李文忠也有点儿摸不着头脑。“再问问。嗨,要投降的,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不想跟原来的大哥混了?你们的队伍什么来头?实力怎么样?跟着我们想干吗?还有没有其他阴谋?老实交代。然后再考虑你的请求。”

朵古思说:“报告大哥,我叫朵古思,是一级佣兵。半年前原佣兵队覆灭,就剩我和托尔两个。然后就被现在的队伍强行收编了。现在的队长叫查克,是三级佣兵。目前队伍里连我总共八个人。除了我和查克,还有五个二级,一个一级。查克收编我们根本就没安好心,就是把我们当炮灰使。托尔就是两个月前被查克害死的。我要是不逃出来,迟早也被他害死。这次跟踪你们,就是因为查克昨晚在4号营地见过你们,觉的你们挺有钱。查克刚才觉的你们有埋伏,就让我来探路。大哥,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求求你们收留我吧!我要是再被查克抓回去,必死无疑。求求各位大哥了。”

李文忠说:“你就不怕我们也把你当炮灰?”

朵古思愣了愣。“怕也没用。在查克手下只有死路一条。所以,我只有赌一把了。”

林克说:“你的佣兵证呢?”

朵古思说:“在查克手里。这是查克控制我们的手段。除了四个核心手下,其他人的佣兵证都在查克手里。即便是四个核心手下,佣兵证里也只有点儿零花钱。查克把所有的钱都掌握在自己手里,所以大家不得不听他的。”

朵古思说的情况在佣兵里并不算罕见。林克看看李文忠,吩咐渣渣先将朵古思控制起来,然后和李文忠到一边说:“要是这家伙说的情况属实,我们倒是可以利用这一点。”

李文忠说:“不错。不过我们要是这么干,必须速战速决。这条道上来往的人不少,要是让其他人盯上就麻烦了。”

这时,一边偷听的裴洪举插话说:“大叔,既然这个胖子投降了,可以让他去策反啊。就算不成功,也可以动摇对方军心,让他们从内部乱起来。这样对付起他们来就轻松多了。”

李文忠听裴洪举说出他的心里话,惊喜的问:“洪举,你是怎么想到这个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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