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娘看大家的气焰有点高，所以也不敢出幺蛾子了，就老实交代了：“从合作到现在大概三个多月，棉衣款式赚了78两，绣样和绣品赚了145两，总共是223两银子。除掉杜姨的四层，咱们共能得133.8两银子。”
话音落后，突然安静的好像被施了魔法。最后还是被杜娘的一声魔笑打醒。笑声还没结束，就被何王氏在她腰上掐了一把。“你要吓死我啊？不过怎么会这么多啊？会不会是你偷偷贴补我啊？我们现在不缺钱的。”
“看你说的，一码事是一码事，而且这才算多少啊？等明年估计能更多。现在看着棉衣款式赚的少，但它是长久买卖。指不定以后咱们会用它能赚个银山呢！”
何王氏笑骂着戳了下好姐妹：“切，还银山，我还金山呢！”
何杏也拿来账单瞅了瞅，看着每一比实实在在的收入，突然第一次感觉自己的生活牢不可催了。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安全感吧！抬头看着杜娘：“杜姨，我可以抄录一份这个账单吗？我想以后天天看。”说完还有点不好意思，就怕对面的杜姨误会自己贪财，其实只是想留个念想或者激励而已。
“啊哈哈……哈哈，哎呦，不行了，我都笑的肚子疼了。你这丫头天天看，难不成你还要背下来啊？傻姑娘，以后啊，你们会赚更多银子的。不过这份账单本来就是给你们的，我那里已经有一份了。哦，对了……”说着就从自己棉袄的内兜里掏出一个荷包，然后递给自己的好姐妹“虽然当初是和瓜娘签的合约，但她毕竟还小，所以我就把银子交给你了。”
又抬头看向瓜娘问“瓜娘，你看这样使得吗？”
“当然了，我们家我娘老大，嘿嘿……应该的，应该的。”结果惹来何王氏一个刀子眼。
杜娘看着好友有这样的儿女亲人，说不羡慕是假的。人一辈子还真没啥可求的，儿女孝顺，夫妻同心就算是顶好的了。羡慕归羡慕，但对于自己，这些只是奢望而已。
杜娘收拾好心情，拉着好友的手开口道：“荷包里是135两，那2两是我给三个孩子的压岁钱。所以你也不能推辞。那我就先回去了。”说着就站了起来。
何王氏急的也爬下地，忙拽住杜娘：“怎么能走啊？回去还不是……一个人……留家里吃过饭再走。今天让瓜娘掌勺，她做的饭可好吃了，你都没吃过。”
“吆，真的吗？那还真要抽空尝一下，不过今天不行。明天我家死鬼的忌日，我得回去。而且我再不回去，姐夫估计都要在外面过夜了。哈哈。”说着就大步流星的准备出院门。又回头“哦想起来了，你们铺子开门的时候，记得给我留一碗煮串，好久没吃都馋了。”
瓜娘接话道：“放心杜姨，一煮出来就给您送去。”
杜娘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回头捏了下瓜娘的脸蛋：“真是个会讨人喜的丫头。哈哈”
等送走杜娘后，三个娃都带着询问的眼神看向何王氏。何王氏知道孩子们想问什么，叹了口气：“进屋说吧！哎，你们杜姨命苦，嫁了一个不太好的人家，五年无所出，但她丈夫对她确非常好，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也不为过。所以并没有怨过她。但她婆家人确很不满，一直逼着自己儿子休妻。你们杜姨气急了就说如果一年内她要还是生不出来，就自请下堂。其实她自己也不想拖累她的丈夫。等她丈夫知道她竟然许了这样的诺言，对她第一次发怒，但发怒过后，又积极的去各处寻医。直到有一次一个郎中告诉他，如果他能找到鹿角和人参，人家就帮他配药。他就盲目的应下，自己独身进了山。从此就再没出来。等众人去寻找的时候，只找到一件被撕扯的没多少的衣服，和一大滩干枯的血迹。”
何王氏抬头抿了一下头发又开口道：“自己的丈夫因为给自己求医死不见尸，你们杜姨已经伤心欲绝了，但没想到婆家更是把一切都怪在她身上。休了她，又把她赶出家门，更要求她赔偿一百两银子。强迫她写下了一份契约。哎……你们杜姨刚被赶出来的时候，几乎饿死冻死，后来她一步一步的做到如今。之前的婆家也来闹过，但也不知道她又应了什么，反正还完了那100两，她的婆家就再没出现过了。”
其实对于杜娘来说，这么多年她自己活的如同行尸走肉。本来得知自己丈夫死去，准备也了结自己的生命。但没想到被婆家给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所以根本没有时间寻死，而是拼了命的为还那一百两银子而干活。等还清那一百两的时候，又因为婆家的闹腾，自愿立起来了贞洁牌，许诺自己一辈子都为他们的儿子守寡。婆家人看杜娘如此烈性，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借口占便宜，所幸就放下狠话，如果她敢再嫁，就砸了她的铺子。实在是杜娘已经被休，不能抢占她的产业，不然他们是不会如此好打发的。而杜娘其实从来都没有怪过婆家，因为她觉得人家儿子确实是为自己死的。也许因为愧疚，也或许想要惩罚自己，所以杜娘几乎都没反抗过婆家。直到最后一次，才意识到，自己欠的从来都不是他们，而是将自己疼到骨里的丈夫。如果活着会更痛苦，那自己就选择活着为他守寡。至于以前的婆家人，从前他们都不疼这个儿子，如今只不过是抓住自己的软肋而已。
杜娘本来就是那种性情豪爽，泼辣又果断的人，所以当她自己想通的时候，她就不会再被辖制。从此以后，就只安安心心的守着自己的寡。独自住在一个院子里，每日被寂寞侵蚀着，一个人说话，一个人吃饭……全是一个人的声音。甚至安静的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那种痛苦，反而使得她觉得自己还是个活着的人……
这世界有种痛叫“生不如死”……所以杜娘选择了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