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深山遇虎
一
许国福听大嫂说，大哥去县衙报官。他瞅瞅李玉玲镇静地说：
“妹妹，你抱孩子先到山里躲一躲吧。娘，你不要埋怨了，爹出门没在家，你得先给妹妹拿个主意。妹妹躲出去要紧。”
许大娘猛地一愣，忙去箱子里拿出金子，塞给李玉玲说：“到哪里都得吃饭，带着它，先离开家躲几天，等平静下来了，我就叫国福去找你。”
李玉玲把孩子包好，前边抱一个，后边背一个，只取了一块金子，揣进怀里，其余地塞给了娘，流下泪来，说：
“娘，你保重，女儿走了。”
“躲躲风儿就回来。”
许大娘说着泪水掉下来，哭了。大嫂、二嫂也哭了。
“妹妹，你一个人不行，我陪你去。”许国福说。
“二哥，爹没在家，官府的人来了会为难咱娘，你在家也有个应付。若是官府的人，他们总得讲点道理，我想他们也不敢大张旗鼓地跑来逼你们交出人来。皇上在京都瞅着他们。他们也害怕，不敢做出出格的事。你就把咱们商量好的那些话，对他们说出去，就说我在昨天早晨领着孩子，回娘家了。我走后，你和娘、嫂子不要惦记我。我能照顾好自己，等平静了，我就回家来。”
李玉玲说罢已经是泣不成声了，又说：
“娘，你要保重，二哥，你要照顾好咱爹咱娘！大嫂、二嫂，保重了。”
李玉玲说罢，挥泪从后门走出，通过一个小树林，向山林深处走去。
李玉玲怕尚云香到这儿来搜山。想到，来了的，就不能是尚云香一个人，我抵挡不了尚云香调动的大批兵马，前来对我进行杀害。李玉玲顺着大山，一直向西急急地走去。她是走一会，跑一会，急一会，缓一会儿的奔跑着。差不多跑了一天，看看太阳还有一杆子高，便在一棵松树旁的土包上，坐下来。心想，这么大的山，他们一时也追不到这儿来。便把背着的孩子从背上解下来，放在土包上。打开小被一看，两个孩子还在安安静静地睡着，便对着两个孩子说：
“玉儿，醒儿，你们俩还没生下来，就遭到了这么多的劫难，几乎是死了好几死。以后，不知道还会有什么样的麻烦。”
说着，孩子醒了，他敞开衣襟，给孩子喂奶。两个孩子不哭也不闹，不多时吃饱了。自己玩起来。她又把两个孩子紧紧地包好，用带子系好，放在土包上说：
“玉儿、醒儿，娘饿上十天半个月也没事儿，也能挺得住。可是，你们怎么能受得了。为了你们，我得弄点东西吃啊。”
李玉玲拣一些干树枝儿，准备生火，待打只兔子或什么野物来充饥。这时，忽地看到二十几丈外有一只白兔，便把手中的一个小树枝儿运上功力，向那兔子打过出去。看那兔子被打中，却还歪歪斜斜、晃晃摇摇地向前跑着。李玉玲回头看看两个孩子，见她们躺在那儿不哭不闹，心里叨咕着，我就给你们逮兔子去，便向兔子追去。兔子跑出十几丈远，被李玉玲抓住，拿在手里。
李玉玲转身往回走的时候，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在她准备生火的树枝旁，小土岗外不远，有一只老虎睡在草丛里。是李玉玲追打兔子，惊动了它。等李玉玲发现时，老虎在两个孩子的跟前，瞅着孩子了。
李玉玲几乎被吓得魂魄出窍，心都要蹦了出来。她运用全身的功力，把这只兔子向老虎狠命地打去，又高喊一声：
“勿伤吾女。”
老虎把一个女孩叼在嘴里，忽地在它的后臀尖上，重重打来一物，疼痛得如同撕下一块肉来，便纵身跳起，不辩方向，向西边大山深处拼命跑去。
李玉玲怎么能看着孩子被老虎叼走吃掉，她一定要从老虎的口中把女儿救下来。也不容她细想，拼命地向老虎追去。那老虎背上负痛，又见有人死死地追他，折转向南，奔跑得更快了。李玉玲追出十几里地，却一晃儿不见了老虎的踪影。她站住了，四处查看，仔细地听声音。
此刻，李玉玲猛然想起，还有一个女儿留在那里，如果再窜出一只猛虎……李玉玲好后悔，自己为什么这么莽撞，为什么不带着另一个女儿来追。她心里一急，浑身立刻涌出了一层冷汗。她慌不择路，又找错了地方，等到找回原地时，夜幕降临，拣的树枝还堆在地上，这个女儿连个踪影也没有了。
怎么，这个孩子，是被另一只老虎叼走了？
李玉玲痛心疾首，捶胸顿足，号啕大哭，她绝望了。
“玉儿啊，醒儿啊，是娘不好，娘最终还是害了你们。你们还没出世就险些遭到尚云香杀害。大洪水己经把我淹死了，幸喜遇到爹爹，给我吃了仙药，你们得救了。可是，你们刚出世，又遭到追杀，逃到这里，娘亲又没能看好你们。娘想把你们扶养成人，然后夺回你们应有的地位。那里想到，事与愿违，你们又丧命在老虎的嘴里。秋莉儿，姐姐更对不起你呀，你从小就跟我，你把一切都交给了我，又陪我出逃。因为我，怕是葬身在大海里了。今后我还有什么脸见人，我还有什么活路。”
李玉玲拣个树枝儿，对准了自己的心脏处，要结束自己的一生。
“还是死了吧，死了吧，我留在这个尘世上没啥意义了。”
“爹，老爹……”当她喊老爹时，猛然想到，爹是为了救我，失去了修炼为神仙的机会。是为了她李玉玲，这时家里不知道会造成什么样子。我怎么能一死了事呢。我还有什么可怕的，我为什么要死。现在，我还怕尚云香什么？我还需要四处逃避吗？
李玉玲决定回许家沟看看爹和娘。紫微功法，她必须修炼成功，找尚云香算账。
二
是第二天的刚过午，李玉玲回到了许家沟。
从后门进院一看，她被吓呆了，眼泪滚落下来。气得她，把牙咬得吱吱响。家里还遭到抢劫，破烂东西扔得到处都是。娘死在大门口。在院子里，二嫂躺在一片血泊之中。二哥许国福被吊在院外门前的一棵大树上。她急忙飞身上树，解下二哥，抱进院子里，放在娘和二嫂的身边。急忙找爹爹许京昌。
院里院外留下一摊摊在打斗中抛洒的血迹，屋里屋外都没有爹爹和侄女儿小花的踪影。李玉玲更急了，最后在东厢房南边的牛棚里找到爹爹。老爹身边流了不少血，在李玉玲的声声呼唤中，慢慢地睁开眼睛，瞅着李玉玲，声音微弱断断续续地说：
“都是你大哥这个坏东西，领来一伙强盗。是强盗，他们都不是官府的人。你二哥还行，一连杀了他们二十几个人，为你娘，为你二嫂报仇雪恨了。想不到你二哥很有骨气。小花被我藏在西屋装料的缸里，我把小花儿交给你了。”
老爹也许是吃了绛珠仙芝的原故，当时没有断气。可是，他说完话就咽气走了。
李玉玲哭泣着，急忙跑到西屋里间，揭开缸盖，拿出上边堆放的一团乱麻似的绳子，把小花儿从缸里抱出来。这时小花也奄奄一息，随时都有死亡的可能。她急忙施功给小花治疗，小花儿渐渐地苏醒恢复过来，抱住李玉玲哭起来：
“姑姑，姑姑……”
李玉玲把爹娘的尸体和二哥二嫂的尸体抱进屋里，用被子盖上，跪在地上，磕着头说：
“爹，娘，你们是为我死去的，二哥、二嫂，你们为了保护我才丢了性命，我今生一定带好小花侄女，传她上乘武功，为你们雪耻。”
李玉玲磕头拜过后，对小花说：
“花儿，给你爷爷奶奶和你爹娘磕头告别。”
“是，姑姑。”花儿跪下磕头。
“花儿，你爷爷奶奶的死，爹和娘被杀害，这是你大伯告官造成的。杀你家的人，是古安城朱靖王府的小夫人尚云香。花儿，你必须跟姑姑练好武功，日后，找尚云香，叫她说个明白。”
“姑姑，花儿记住了。”
“走，到你大伯家去。”
三
许国富家，高大的灰色院墙，围着宽大的院落。正房，是用青砖盖的五间高大雄伟的大瓦房，东西厢房都是三间，大院子很长很宽，左有牛棚，右有猪圈，一辆大车，靠在牛棚旁边。门房是三间，左边的是磨坊，右边的是碾坊，中间是厚厚的左右两扇黑色大木门。
李玉玲领着小花，刚走进大门就听到许国富在西厢房屋里，声音恫吓着，大喊：
“是你这个坏婆娘坏了我的好事。”
“这么一家人，爹和娘还有他二叔二婶是谁杀的。”大嫂愤愤地也大声地喊。
“你们不把姓李的那个婆娘放走，能有这事吗。人家头一天来，和你们好说好商量，你们就是不理这个碴儿。今天一大早人家又来了，怎么还不说呢。这还能怨人家动刀子吗。再说，他二叔杀了人家二十五个人。咱们保住了性命，就不错了，你还不知足。”
“她姑姑是爹领回家来的，她是咱爹的女儿，是你的妹妹，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惹得你去报官，又找来一伙强盗。都是你这个坏心眼子的干的好事，是你亲手害死了咱爹，害死了咱娘，是你害死了他叔叔和婶子，还有小花。你没人性，你连猪狗都不如。”
“住口，你还敢骂我。你有人性，说出来姓李的婆娘去哪了，就能救了这一家人。”
“你怎么什么样的钱都想要，她姑姑对你那么好，你却要害她。害人害己，你不会得好死的，你不会得好死的。”
“我不得好死，我告诉你，女人如衣服，破了可补，旧了可换。惹恼了我，我杀了你。”
“好啊，你动手吧，你以为我怕死。爹和娘、叔叔和婶子他们都死了，我早就想跟他们一块儿去了。我懒得和你这样的人呆在一起，我看到你，都不如看到一个恶鬼。有能耐，你杀了我吧。”
“想死，你想得挺美。你坏了我白花花的两万两银子，是两万两银子。我要一条一条地割下你身上的肉，我恨死你了，你这个臭婆娘。”
“你割呀，割呀，我不怕，你这个黑心鬼。”
“好，我先割掉你的舌头，看你的嘴还硬不硬了。”许国富说着，一只手掐着刘淑媛的脸腮，另一只手撬开了刘淑媛的嘴，狠狠地说，“你以为我们是多年的夫妻，我就可怜你了，你想错了，我只要有了钱，要什么都有。没了你，我再娶一个年轻的。”说着，咬着牙，咧着嘴，瞪大了眼睛，抬手就要割刘淑媛的舌头。
“当”的一声，门被踢开。李玉玲气得瞪圆了眼睛，领着花儿闯进磨房里。她打掉许国富手中的尖刀，在许国富左右脸上打了三十几个耳光。许国富的脸肿起来，眼睛只剩下一条细缝儿了。他的牙掉了，嘴里吐出团团的血。他嗷嗷地嚎叫，拼命般求饶：
“痛死我了，痛死我了，你别打了，别打了，有啥事好商量，你要多少钱，我给你多少钱就是了。”
许国富是个干瘦的人，高高的大个子，如同一株干树干；他又过早地驼背，弯着腰；刀条子的脸，又窄又长，重重浓浓的两道黑眉，压在眼睛上边，两只大而无神的眼睛，布满了红红的血丝，深深地陷进黑黝黝的眼眶里边；他的脸上无肉，如同薄纸，又如同被风吹动而瘪了下去；他宽宽的额头，深深地刻进去几条皱纹，显得非常苍老。此刻，他在号啕哭叫声中；更显得如同鬼魅一般，没有人样。
“已经没法商量了。你那么心疼钱，如今也舍得花钱。”李玉玲愤怒极了，恨得把自己的下嘴唇咬出了血。停下手，愤愤地说。
许国富看清楚了，打他的人是妹子李玉玲，吓得腿一软，跪在地上，咚咚地磕起头来：
“好妹妹，求你饶命，求你饶命。”
“你……，你给大嫂好好地跪着。”
“是，是，我跪，我……我，我跪，我跪。”
“因为，你是爹的长子，我做爹的女儿，我不能叫许家断了香火，所以我不想亲手杀你。今天不杀你，不等于我以后不杀你，也不等于我不惩罚你。你贪财不仁，见利忘义，还把大嫂给捆绑起来。你是许家的逆子，你是杀害父母、杀害弟弟、弟媳的许家败类。”李玉玲气得不知说什么好，擦擦眼泪又说：
“你很清楚，爹对你说过，我是朱靖王府的王妃，又是京都大都督府大元帅陇北王家的大小姐，人人叫我郡主。我家中什么没有？你为什么不想想，你喜欢钱，你是我的哥哥，爹对我有救命之恩，你对我说一声，这两万两银子，太是个小数目了。你和我要几百万两银子，我一时拿不出来，就是十几万两，对我来说不算个什么。我写封书信，你去拿，你想要多少金银没有。你看看，我这颗宝珠值多少银子。”
李玉玲说着从怀里掏出一颗珠子来，那珠子晶莹生辉。屋内立刻弥满光彩。李玉玲把珠子递给了花儿又说：
“花儿，这颗珠子送给你了。”又对许国富说：
“这珠子最少也值个二十万两银子，卖五十万两银子，也有人买。两万两银子，不值我的一颗珠子值钱。你和我说一声，我会叫你成为一个大财主，你就是不说，我以后也会叫你有花不完的钱啊。你不该以害人的手段来巧取钱财。大嫂说你心黑，你怎么那么认识钱呢，把做人的根本都忘了。告诉你，我这一生改不了啦，我是你亲爹的女儿，是女儿，是你亲爹的亲生女儿。我的这身骨肉，是你的亲爹给我的，我是你的妹子。起来，你把大嫂放下来。”
许国富浑身颤抖着站了起来，小心地把捆绑刘淑媛的绳子解开。刘淑媛向许国富脸上吐了一口，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跑了过来，和李玉玲紧紧的抱在一起哭起来，关切地问：
“妹妹，孩子呢，放在哪儿了，没带她们回来？”
“我把她们放在别人家了，就匆匆忙忙地赶了回来。大嫂，谢谢你，你们又救了我们母女，现在我也不必多说了，妹妹今后定会报答你们。爹把花儿托付给我了，我把她带走。大嫂，我对不起你们一家人哪。”
“妹子，不要这么说，若不是他心黑，怎么能出现这样的事呢，是他害了自己一家人。”
李玉玲听刘淑媛这样说，转过身来，又对许国富射去一股愤愤的目光，那目光里充满了杀气，手又攥成了拳头。瞅了一会儿，手渐渐放松了，对许国富说：
“你必须明白，今天，我是看大嫂的面子，是不想叫大嫂守寡。我是看爹爹的面子，是不想叫孩子们失去父亲，才暂时的留你一条命。我告诉你，你把我给你的金子，还有爹留下所有的财产，连分给你的财产，全部卖掉，给爹和娘，二哥二嫂修个像样的坟墓，把丧事办好。你若是贪心再留下钱，坟墓修得不好，我就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挖掉你的双眼，割了你的舌头。砍掉你的一只脚。不管你跑到那里，我都会找到你。你可别大意了。还有，今后你对大嫂有一点不好的地方，我就砍掉你的一只手。今后你就是拄着棍子要饭吃，也得对大嫂好。你可记住了，我把大嫂领走的哪天，就是你受苦受罪的开始。你可听明白了，我的娘家是兵马大元帅之家，是京都陇北王府。我是朱靖王府的王妃，是当今皇上的儿媳妇，朱靖王爷继承皇位的那天，我便是皇后，有着使用不完的权力。二哥若不是被你害死，投奔朱靖王爷，它最低是个大将军，日后他可能就是王爷。你怎么就不想想，你能缺少钱花吗。”
李玉玲说着，伸手对身旁的石磨，“啪”地拍去一掌，上半片的石磨，碎成了无数个碎块儿。接着，她泪眼蒙蒙地瞅一会刘淑媛，伸手拉起花儿一只手，要往外走。忽地又回过身子抓住了刘淑媛的双手，哽咽地哭了起来，说：
“大嫂，我不能呆的时间长了，那些人一旦听到风声，来找麻烦，又连累了大嫂。大嫂，你要多保重，我安排好了，我会常来看你们，你看着大哥，叫他好好的，像个样的给爹给娘，和二哥二嫂，办办丧事。我安排好了，再给你带些钱来，大嫂，妹子走了。”
“妹妹，嫂子不留你了，你快走吧，你要保重啊，你安排好，没风声了，你就回来看看，把孩子带回来，啊。”
“大嫂……”
“大嫂不留你了。”
四
李玉玲领着花儿，按着爹爹生前说的，去绛珠峰找到了奇士秀住的地方，暂时安顿下来。又想，我的两个女儿，她们不会死。
我一定会找到她们。
“玉儿，醒儿，你们一定还活在人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