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远愣住了,他不敢想象,一个堂堂曾经的夜郎王,却需要他这样的一个哥哥。
“那太好了,能认王做弟,放在以前,恐怕我这辈子都不敢去想。”李志远喜悦道,“所以说啊,神有时候真会拿人开玩笑!”
“这不是开玩笑,至少证明神仙还没有放弃你!”罗广认真道。
又是一句无可辩驳的话,李志远只好沉默不语。
这时,服务员将两杯普洱茶端上了桌。
“这普洱茶好像跟你也有某种渊源似的。”李志远端起茶杯轻轻地品尝一口说道。
“你猜的没错,以前夜郎国统治的地界就盛产这种茶。”罗广闭着眼闻着茶香道,“告诉你一个夜郎自大背后的秘密,当初西汉来的那位大使,唯一觉得我夜郎国不比他们差的一样东西,就是这普洱茶!”
“平生于物元无取,消受山中茶一杯。”
忽然,一个光头吟咏着诗句,缓步地走了过来,随即坐在了罗广的身边。
“吴用?”李志远望着光头有些诧异道,“你,你居然剃了个光头?”
“这就是所谓的‘从头开始’吧!”吴用指了下自己的脑袋说道,“虽然刚才那句诗是描写龙井的,但这种意境我想对每种茶都是适用的。”
“我们的对话你都听见了?”李志远疑惑地问道。
“我只听到这孩子说夜郎自大、普洱茶什么的……”吴用好奇地看向罗广道,“再看到你们桌子上所点的饮品,就情不自禁地来了这么一句。”
“哦,原来你刚到呀!”李志远暗暗舒了一口气,“这小孩是我的远房表弟,父母出差去了,所以这两天会跟我待一起。”
吴用点了点头,随即将视线移向桌子上的茶杯:“李兄弟似乎也喜欢喝茶?”
“喜欢谈不上吧,只是有时候挺艳羡那些会品茶的人!”李志远感叹道,“我想等我老的时候,或许会成为他们其中的一员。”
“喝茶是一种态度,我似乎从里面窥见了李兄弟不甘的心。”吴用笑了笑,“说回正题吧,我不太懂油画,你自己估算一下那天损失的东西到底值多少钱。”
“值不了几个钱的,说实话,我的油画至今都没卖出去过几幅。”李志远有些难以为情道,“所以还是算了吧,毕竟我现在找了工作,恐怕暂时也不会去摆摊了。”
“为什么要以别人的评估来贬低你自己的价值,这种态度,不像是那天河堤上我见到那个的你。”吴用摇头道,“直面你的内心深处,说出它们到底值多少钱。”
“一百万,两百万,或许是无价……”李志远沉思道,“你别当真,我相信每个艺术创作者对自己的作品都至高无上。”
“这……”吴用先是一阵沉默,“在我老家怀林有一栋老房子,我想把它变卖了可能会值一些钱,其余的,我今后再想办法。”
“不、不,你还真的当真了,我说的价值只存在于自己的心中而已!”李志远连忙摆手道,“你不要多想,你的诚意我已经感受到了!”
“等等,刚才你说的怀林,是不是那个有着桃花之乡美誉的地方?”一旁的罗广突然插嘴问道。
“是啊,我的出生地,那是一个很美丽的仙境,特别是在春天的时候。”吴用感念道,“只是后来举家搬到了仙蓬市,就很少回去了。”
罗广站了起来,移步到了李志远的身旁,将自己的头靠近了李志远的耳朵。
“你还没有对我讲,你把我唤出来想要我帮你做什么?”罗广低声道。
“可能周末太无聊,想召唤一个陌生的魂灵出来先认识认识?”李志远低声回应道。
“原来是这样,那就好办了!”罗广低声道,“我现在有一个心愿,我希望你能配合我。”
“你说吧,只要我能做到的。”李志远低声道。
“那个,我要不要离开一下?”不明所以的吴用有些尴尬地朝两人问道。
“不用了,我们现在想去桃花之乡,如果你有空,能劳烦带个路吗?”罗广语气一转。
“当然可以,我正好也想回去一趟,只是路程有一百多公里,你们确定要去?”吴用已经站起身来。
“没问题,毕竟周末有两天假,只要赶在星期天的晚上回来就行。”李志远回复道。
正值三月,怀林的桃花遍地,如吴用所说,三人仿若来到了仙境。
“怀林的交通还是挺便利的,没想到来这里只用了不到两个小时。”李志远看着熙熙攘攘的赏花人群说道,“仙蓬固然是一个美丽的城市,但这里的‘世外桃源’显然更胜一筹,为什么吴大哥你们当初要选择离开?”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那时我还小,决定权不在于我。”吴用感怀道,“等自己后来长大了、成熟了,与挫败相伴的我发现并没有多余的心境再去欣赏这些桃花了……”
“当你握着选择权,下错决定那才是最可怕的。”罗广摇着头道,“我不是来欣赏桃花的,能带我去风之谷吗?”
风之谷,吴用愣住了,在当地都鲜有人知晓的地方,眼前这小孩却直接开门见山,而且一路上言行举止就跟大人一样,让他感到有些惊讶。
“那个地方很偏僻,除了风,还是风,你为什么要去那里?”吴用好奇地问道。
“以前爷爷带我去过一次,我觉得那里挺好玩的。”罗广想了想慌称道。
“你呢,你是他的监护人,你同意去吗?”吴用看向李志远问道。
“我没意见,他喜欢就好。”李志远耸了耸肩。
“不巧,我那老房子就建在风之谷附近,对我们来说算是便利了。”吴用笑了笑,“不过去风之谷要翻越两座后山,你们可得做好准备。”
“啊,真的吗?”罗广兴奋道,“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李志远与吴用尴尬地对视了一眼,完全不知道眼前这孩子在兴奋个什么劲。
风之谷,是一道些许险峻的峡谷,奔腾而下的瀑布,涓涓细流的河水,以及绿意盎然的岩壁。
“不是说这里除了风就是风吗,怎么感觉和平常的峡谷没有区别?”李志远站在悬崖上向下探望着。
“现在是春天,进谷的风并不多,但不代表没有。”吴用回答道。
话音刚落,一股又一股有力的风从谷口窜了进来,夹杂着远处带来的片片桃花,像一尊水雾巨人在峡谷中翩翩起舞开来。
罗广后退了几步,随后突然前冲,纵身一跃,跳下了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