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路上

威廉一行在卡亚城停留了两天，补充了一下给养，顺便等墨菲司令官处理了一下海军营中的事务。好在墨菲司令官前往王都述职的事情是早就决定下来的，早就开始移交手上的要务，现在只需要处理最后一些杂务，将海军营交给自己的副手就可以了。不然的话，威廉一行恐怕要在卡亚城等待更多的时间。

旭日东升，打着红色巨龙旗的队伍从入住的旅店出发，穿过繁华的北城区，使用贵族的特权，小小的插了下队，在等待出城的商队之前，从昏暗的甬道出了城，踏上了北上前往王都的道路。一如进城时受到的冷遇，城中的贵族并没有一个人前来送行。

“哒哒哒……”战马的铁掌落在坚实的道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百人卫队分成四列，将公爵拱卫在中央。队伍前端，红旗上的巨龙张牙舞爪，持剑挥盾。

看着这面威武的旗帜，被占去了一半道路的商人们只敢悄悄腹诽，脸上不敢有丝毫异常的神色。护卫们得到雇主和头领的嘱咐收好了自己的武器和以往的桀骜嚣张。

“公爵大人，对卡亚城的感觉怎么样？”墨菲司令官与威廉并辔而行，询问公爵对自己家乡的印象。

“一座美丽而富饶的城市。”威廉实话实说。卡亚政府将相当一部分市政收入投入了对城市的建设和维护之中，因此，这个繁华的商业城市的公共建设做得很不错，尤其是北城区，宽阔平整的道路，两旁高大挺拔的行道树，一个个规划整齐的住宅区、一条条繁华的商业街，都给威廉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虽然是海军司令官，但是墨菲的骑术也相当不错，他在马上直起身子，回过头，视线越过卫兵们高举的长矛，看了一眼人流涌动的城门口，说道：“只是城里的人都不太热情，对吧？”

威廉笑了，说道：“难道司令官你不是卡亚城的人吗？”

“哈哈，我是卡亚人，但可不是什么城里人，不过是乡下的渔民罢了。”屁股放回了马鞍上，墨菲司令官大笑，似乎很高兴得到了公爵的认同。

……

除了卡亚港之外，约克王室的直属领土集中在王国中北部，也就是说，威廉一行离开卡亚城之后，就进入了各个地方领主的管辖范围，并且，这种情况将一直持续到他们到达布里诺为止。

一只装备精良的百人军队进入自己的领地，由不得地方贵族们不紧张，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队伍的周边会不时出现一些蹩脚的探路兵。自以为隐秘的接近，看清楚队伍上空飘扬的红色巨龙旗之后，又急急忙忙地跑远，赶回去给自己的领主报信。威廉没有阻止他们的窥视，不然的话，有一个算一个，都将成为卫兵们手下的俘虏。

现在这一位，估计是第一次执行这样的任务，当然，他的同行可能也是，不过，他的心里要更紧张一些，在骑马回城的时候，竟然从马上摔下来了。卫队一阵哄笑，鼓励他加紧训练自己的骑术，下一次做业务的时候更顺利一些。

威廉还想派人去看看他有没有被摔着，不过人家马上就爬起来了，连屁股上的尘土都来不及处理一下，再次上马跑远了。卫兵们哄然大笑。

虽然探路兵们的业务不熟练，至少眼力还是有的，说清楚了兰开斯特家族的旗帜与王旗的区别，因此，穿过了大大小小的领地，却没有一个贵族前来拜见。

只有一个例外，估计是他派出的探路兵太过紧张，没将旗帜的细微差别看清楚，这位男爵还以为是哪位王室的大人物路过自己的领地，急急忙忙地带着人跑出城堡迎接，当他看清楚红旗上的巨龙背后没有头戴王冠的骑士的时候，脸都绿了。这位领主估计上了年纪，眼神不太好，双方的距离相当接近之后才看清楚旗帜上的标识，这下想走也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寒暄两句了。

只看他的表情，威廉对他的心理活动就有了几分猜测。见他心里明明不愿意，表面上却还要强装出一副热烈欢迎的架势，威廉更是没有半点好感，冷着脸简单寒暄两句之后，直截了当地拒绝了他进城堡休息一夜的邀请，趁着天还没黑，带着人走了。

……

威廉一行虽然人员众多，但除了少数几个商队管事之外，都是精悍士卒，又有战马代步，卡亚城与王都布里诺直线距离不超过六百里，虽然绕路多花了一点时间，但五天时间过去，他们也快要到达了。

除了威廉带来的商队管事，一行人中，只有墨菲司令官和他的随从对王国本土要熟悉一些。司令官现在正在向威廉介绍前面的路途：“威廉大人，前面是安东尼奥家族的领地，只要过了这位伯爵的领地，就进入王室的直辖范围了，一切顺利的话，最迟后天，我们就能达到王都。”

安东尼奥家族现在的家主，不仅仅是一位伯爵，还是王国现在的军务大臣，亨利四世的妹夫，深受国王陛下的信任。根据小道消息，亨利四世有意在现在的首相退休之后，让自己的这位妹夫兼发小接任。目前为止，威廉对安东尼奥伯爵并没有太多的关注，虽然仔细论起来的话，威廉与这位驸马爷也有那么点亲戚关系。

他现在该关心的，是今晚宿营的问题。现在已经是傍晚时分，天空中下起了蒙蒙的小雨，下一个村镇还有点距离，就地扎营是最好的选择。

并不是什么难下的抉择，威廉下达了扎营的命令，士兵们快速行动起来。

他们需要趁着绵绵的春雨刚刚下开，地面还没有被打湿，树林中的枯木也还算干燥，赶紧搭起帐篷，收集足够的木柴，点起篝火。如果动作不够利索，等雨再下一会儿，草地被打湿了的话，帐篷搭起来了，晚上也需要忍受一夜的湿冷。

宿营地选在了离一座小树林两百米左右的缓坡顶部，这里可以避免雨水的蓄积，如果有什么意外的话，大家还可以往树林里面跑，树林里出来人了，也有反应的时间。这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威廉一行现在的位置，是一片四下无遮无拦的旷野，正处在两片领地的交界处。

卫兵们的动作很快，在威廉的鹿皮斗篷被全部打湿之前，帐篷已经搭好了，帐篷内部的草地还被士兵用火烤了一遍，祛除了里面的湿气。

环绕着威廉的帐篷，借着雨夜前的最后一点自然光亮，士兵们扎下了自己的营帐，整个营地宛若一朵梅花，倒是有种别样的美感，帐篷周边，士兵们挖出了几条简单的排水沟，可以更好地将雨水排出。

营地外围简单地扎下了一圈围栏，防止穷凶极饿的野兽袭击，少数几辆马车被放在了营地外围。几个简陋的马厩搭起，劳累一天战马们被士兵们牵到了马厩里，享受着苜蓿制成的精料、燕麦。士兵们找来石块，堆成了简单的火塘，帐篷之间，点燃了一堆堆的篝火，旺盛燃烧的木材驱散了春雨带来的寒气。为了避免变大的雨水将篝火浇灭，火堆上方还搭起了油布。

“咕噜噜……”肉汤在行军锅里面翻滚，咸香的味道飘散在空气之中。

士兵们捧着木碗，借着碗的热量温暖有些僵硬的手指，就着滚烫的肉汤啃着面包，肉汤进入口腔、划过食管，冰冷的四肢很快暖和起来，胃部充盈的感觉，驱散了一天行军带来的疲惫和雨夜野外露营的小小不适。

威廉带着为队长和迈尔斯副官，冒雨走过一个个篝火堆，不时拍拍一个个士兵的肩膀，微笑着叫出他们的名字，间或从士兵的手中揪下一小块面包放进自己的嘴里。

三人在小小的营地里走了一圈，直到确定所有士兵们都吃上晚餐之后，才回到中间的大帐，开始享用与普通士兵相差无几的晚餐。这一圈巡视下来，威廉的斗蓬皮质的一面已经被打湿了，雨滴顺着表面滑落在地上。还好他的鹿皮斗篷经过特殊处理，雨水不会沁入内里。

晚餐结束，士兵们钻回帐篷，缩进了行军被褥里，休息一夜，缓解身体上的疲惫，明天才会有饱满的精神迎接剩下的道路。

值夜的士兵围坐在篝火旁，身下垫着盾牌，倚靠着长矛，低声交谈，免得打扰到公爵和战友，不时用警惕的目光扫过这个小小的营地的外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