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从现场逃脱后并没有回家。
他明明白白地知道,今天晚上发生的这一切,可不是小事。
每次伤痕累累地回到家,挨父母一顿臭骂是百分之百免不了的。
但是今天晚上的事情,可绝对不会是打架、受伤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躺在地上的那位生死未卜。
小白打心眼儿里感觉到害怕了、恐惧了。
他在心中不停地祈祷着、乞求着,并且也在安慰着自己:“那个人可千万不要有什么大事!……”
“那个人可千万别死了!……”
“不会有事的!……”
“如果把人家扎坏了,我一定好好地给人家看病、到城里去找最好的大夫、赔给他钱!只求他千万不要出大事、千万不要死!……”
小白尽自己最大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好好想一想他用刀捅那个人的过程。借此,来估计一下事态的严重程度。
“我扎的哪儿呢?……”、“不会是心脏吧?……”
“喂!”小白用沾着血的手,颤颤巍巍地拨通了妈妈的手机。
闯了祸以后给妈妈打电话已经成了小白的习惯。
以前,无论是大事、小事、大祸、小祸,小白都要找妈妈来解决。
因为小白知道,妈妈对他的要求总是有求必应。可以帮他逢凶化吉。
妈妈太疼爱他了。是他的救命稻草。
而爸爸太凶,免不了还要挨一顿揍。
小白的手一直都在抖个不停。
手机很长时间都没有人接听。
已经是深夜了,爸爸妈妈肯定是已经休息了。
小白不住地喃喃地哀求道:“妈妈,快接电话呀!”
电话终于有了回应。
“喂。”声音是惺忪、懒散的。
很显然,妈妈是被电话铃声从睡梦中唤醒的。
“妈!我……我这次可闯了大祸了。我要躲上一段时间。您明天一定给我往卡里打上钱。我这段时间只能在我方便的时间给您打电话了……”小白在再也控制自己的眼泪了,开始哭了起来。
“你哭什么呀?!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妈妈严厉地批评小白。因为,妈妈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电话内容。
前几次,不是小白给别人打伤了,就是小白被别人打了个满脸花。孩子只是碍于面子,不愿意“挂着彩”回家罢了。
即使是把别人打伤了,家里赔点医药费、误工费、家长再出面赔礼道歉、买点营养品、登门拜访一下就解决了。
可是,妈妈这次万万没想到的是,小白今天晚上闯的祸太大了。用尽任何办法都解决不了了。
“妈妈,对不起,我又闯祸了,这次太……”小白再也说不下去了!
他挂断了电话。
小白哭得越来越厉害了。
小白是被吓哭的。
小白这次心里清清楚楚地预感到,这次自己闯的这个祸,妈妈也解决不了了!任何人都救不了自己了。
很有可能,自己就此就会被彻彻底底地“击沉”了!
“这孩子!真不让人省心!”妈妈还没有完全醒过觉来。也没对小白的话格外地上心。因为,这样的情况以前有过多次了。妈妈也没太往心里去。喃喃地、自言自语地叨念着,就又躺下睡了。
小白的爸爸也被电话的铃声吵醒了。闭着眼,听着老伴儿和儿子的对话。等小白挂断电话后,爸爸带着担心、无奈、揶揄的口吻,复杂的心情,旁敲侧击地询问着小白的情况,说道:“你的宝贝儿子又闯祸了?你就惯着他吧!早晚有一天他把天给你捅个窟窿,看你还怎么护着他!要是听我的,早就把他给揍好了!省的他一天到晚在外面给家里人丢人现眼!”
“你就知道揍!揍!揍!”本来已经重新躺下的妈妈听到爸爸这么说,一下就从床上坐了起来。顿时睡意全无。并且反驳道:“这儿子不是你亲生的?您能不能也讲究点儿方式方法呀?!”说完,气哼哼地躺下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小白的妈妈就急急忙忙地给自己的儿子往他的银行卡里打了一笔钱。
可是,当小白的妈妈回到家,发现自家的院子大门口停着一辆警车。小白妈妈这次是有点慌了。因为,这是第一次有警察上门。
进到家门,看见有两名非常熟悉的,当地派出所的警官和两位穿着便装的、从未谋国面的人在屋里坐着。小白的爸爸像一滩泥一样堆在椅子上,脸色煞白。
见到小白妈妈进屋,还没等她说话,也没有介绍屋子里的客人,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神经病病人似的,咆哮着叫嚷到:“你儿子把人家用刀捅死了!这次看你还怎么护着他!”说着就要冲向小白的妈妈。可是他脚底下像是绊到了什么东西一样,一个踉跄,就要往地上摔倒。两名穿着便衣的的人马上上前扶住了他。
小白的妈妈听到小白爸爸得喊叫声,刹那间就好像是听到一声炸雷一般,这声雷响,就在自己的耳边炸响的。瞬时间,自己的耳朵就再也什么都听不见了。同时,小白妈妈感觉到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从此,我们这个故事的主人公小白,就开始了浪迹天涯的逃亡生活。
被小白用刀捅死的那个年轻人姓梁,比小白要大上好几岁;是同一个镇,相邻村儿的外来人家。他是家里的独生子。随父母来北京一起创业。在农村承包了土地,建起了塑料大棚,专门种植菜蔬。家里的生活也算是比较富裕的人家。
小白的作案工具,那把刀,是他下午在村里买牛羊肉的店铺里借来的。白家大公子是村里人人皆知的人物儿,他对肉铺的老板说借刀用一下,人家自然而然地非常乐意地借给他用。
小白拿这把刀是有两个用途的:
这第一个用途就是:他打算要求前女友重新回到他的身边,如果前女友不同意的话,他就打算吓唬吓唬前女友——把刀架到自己的脖子上,用假装自杀的方式,骗取前女友的同情与信任,并骗取到前女友的同情心。
这第二个用途就是,小白想拿这把刀去吓唬一下自己的“情敌”!好使他因为惧怕而立刻离开这位女老板。
这一次,小白把以往闯祸后“躲事儿”的经验全都用上了,并且发挥到了淋漓尽致的程度。
事发的当天夜里,小白到了市里面的也桑拿浴室,在里面又是泡澡、又是蒸桑拿。他要让自己平静下来。让抖动不停的身体停止下来。
可是,这个目的好像很难实现。
刚才发生的一幕幕就像放映的电影一样,不停地在小白眼前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我拿刀本来只是想吓唬人的,怎么当时一冲动就真的往人家身上扎了呢?!……”
“我以为他见到我拔出刀来,就会停止对我的攻击,谁想到他会冲上来呢?!……”
“那个人伤的到底怎么样了?……”
“……有没有及时地被救助?有没有被及时地送到医院?!……”
“下一步我该怎么办?……”
“如果那个人被我扎死了,我该怎么办?……”
“去投案自首吗?……”
“如果那个人没有死,我去投案自首,那不是连一点私下里解决的余地都没有了吗?……”
“那个人被我捅了好几刀,即使不死,也一定是重伤!恐怕这次真的不会像以前那样能够把问题解决掉了!……”
“我该向谁去打听一下事情的发展情况呢?前女友?哥们儿?姐妹儿?……”
……
身边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坐卧不宁、辗转反侧。
昏昏沉沉地睡了,又被噩梦惊醒。
醒来时,心,砰砰砰地跳个不停。浑身大汗淋漓。
再次昏昏沉沉地睡去,爸爸妈妈、那个被刀捅了的男人会突然站在自己的面前。
就这样,睡去、惊醒;
睡去、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