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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遭遇变故

在素素陪同下,请假,买票,一切都很顺利。

第二天,小如踏上了回家的列车。

飞驰的列车,带着小如全部的期待和对亲人的思念,疾驰着,从天亮到黄昏,渐渐远离了城市的灯火霓虹,奔进了青翠安静的大山。车厢里的人或看书,或睡觉,或窃窃私语,一切都那么安详宁静,小如看着窗外闪过的大山,大山上满满苍翠的大树,心里有种雀跃,又有种莫名的忧心,夹杂着丝丝的惭愧,就这样半梦半醒间,这样多种情感的纠葛中,小如失眠了。

“哇,好美的山水啊!”“太美了,像画一样。”

一声声惊叹中,小如猛的惊醒,不知不觉,她居然睡着了,睁眼一看,已经是早晨八点的光景了,列车经过一片叠峦的大山,远远看到一条玉带似的小瀑布,涓涓的水流,在太阳的映照下,亮晶晶的跳跃着,青翠的竹子,各种不知名的大树,五彩缤纷的野花,还有层层叠叠的梯田,一片一片的,满是生命强劲的宣誓。

美好的东西,不需要刻意装扮,单是这青春的生命气息,已经是足够的炫耀了吧。

托腮,安静地看着这一切,小如的内心突然就很平静了。

“生命赋予了一切美好,我还有什么理由不快乐!加油!”快到家了,小如也越发开心了。

近72个小时的旅程终于到了终点,小如整理好行李,随着下车的人潮,奔向家的方向。

从家到站点,大概还有二个小时的车程,好在去年政府出资修建了一条大路,坐上公交就能很快到家啦。

熟悉的路,熟悉的房子,熟悉的风景,还有路边顽皮的孩童,小如不由深深呼吸起这家乡的味道,连空气都是甜的,风也是清凉宜人的。

远远的,看到大伯和妈妈已经站在路边等她了,“大伯,妈妈,我回来啦!”隔着车窗,小如就兴奋的朝他们挥手喊起来。

“小如,小如!”妈妈赶紧招手示意,大伯也跑来帮忙拿行李。

“妈妈,我回来了!”紧紧的抱着妈妈,妈妈更瘦弱了,小小的身躯,还有已经过早苍白的头发,小如鼻子一酸,赶紧扭过头去,克制好自己的情绪。

”妈,我爸呢,是不是又出工去了?”没看到爸爸,小如的心里居然隐隐有些不安的感觉。

“小如,我们先回家吧,这里风大。”大伯提起行李就走。

“嗯,妈,我们先回家。”小如挎住妈妈的胳膊,依着妈妈,妈妈的味道,真好。

“小如啊,你也长大了,有些事情,不能看得太死,要想得开,你是要走出大山,做大事的人。”回家的路上,大伯突然语重心长的说。

“大伯,怎么了?”

“哎……”大伯叹口气,低头抽烟,继续在前面不紧不慢的走着。

“妈,家里怎么了?是不是奶奶?”小如使劲摇着妈妈的胳膊,发现妈妈已经低声压抑着抽泣起来。

“小如,我们先回家啊,听话。”妈妈努力控制自己因为抽泣颤抖的身体。

小如扔下行李,发疯般的往家里奔去,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知道肯定是她受不了的大事。

“小如,小如……”妈妈在后面着急地大喊着。

“小如她妈,赶紧的!”

远远地,小如就看到家门口有一群人聚着,坐着的,站着的,窃窃私语的,摇头叹息的,连空气都是沉闷压抑的,看到小如回来,一个个都围过来,关心的,可怜的,抽泣的,小如只觉得憋得难受,胸口好像撕裂般疼痛。

“孩子啊,已经这样了,你得坚持住啊!”

“小如啊,快进去看看你爸吧。”

“孩子,以后这个家,你得撑起来啊,你不能倒下去啊!”

爸爸,爸爸怎么了?!

小如突然天旋地转起来,身体不自主的颤抖着,推开人群,跌跌撞撞跑回家,映入眼帘的是满屋的纸灰,披麻戴孝的才9岁的妹妹,堂屋的正中间一张木板搭起的床上,躺着的正是她挂念的最爱她的爸爸,一张崭新簇红的毯子盖住了全身,胸口突然一阵潮热,一口热血喷涌而出,恍惚间,小如只记得那猩红的火星,不时窜起的火苗,还有弱小的妹妹。

“我不能倒下去……”

“小如啊”“孩子啊……”“快点,快点啊”

只听到一阵嘈杂和慌乱,她坚持着,想抓住点什么,可是一切那么近又那么远……

“爸,爸……”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记得梦里,爸爸看到她回家,开心地招呼着她,她开心地跑过去,想拉住爸爸的手,可是爸爸却突然离她越来越远……

“小如,小如……”飘飘忽忽的,仿佛听到妈妈的声音,她努力睁开双眼,看到了满眼通红,头发蓬乱的妈妈,拉着瘦小的妹妹,憔悴又无助。

“孩子啊,你终于醒了,你想要了我的命啊……”妈妈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姐姐……”妹妹看到小如醒来,趴到小如身上,紧紧的抱住她,“姐姐,我们没有爸爸了,没有爸爸了,我们怎么办……”

小如的心刺痛起来,她支撑自己坐起来,把妈妈和妹妹揽入怀里,母女三这样相互依偎着,“不行,我得坚强起来,我得照顾好她们!”一瞬间,小如的内心突然强大起来,“我不能这样倒下去!”

“妈妈,小丫,不哭,有我,我会照顾好这个家的!”小如轻声安慰着妈妈和妹妹,整个人都要撕裂般疼痛,却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

忍着巨大的悲痛和强烈的眩晕感,小如搀扶着妈妈和妹妹,走到爸爸的灵堂。“孩子啊,苦了你了啊!”大伯和伯母赶快过来扶住她,“人已经走了,你要想开,先安顿好你爸的后事为大!”

“大伯,我爸怎么会突然就离开了?”

“哎,奶奶摔伤的那天,大风大雨,你爸坚持要去出工,想着多挣点钱好给奶奶医腿。可是那天采石厂无法做工,你爸又一个人上山,想着采点草药回来补贴点,没想到大雨路滑,失足摔下山坡……”大伯父忍不住掩面痛哭,“怪我没用啊,我没照顾好我这个老弟……”

“爸……不孝的丫头回来了,你看看我啊!”小如踉跄着抱住躺着的爸爸,还是那身洗得褪了色的土黄外套,戴了好多年的鸭舌帽,唯有脚上换上了双崭新的布鞋。“爸,是我拖累你了,是我没用,我没照顾好这个家!”小如抑制不住的放声大哭。

“让她哭出来吧,憋久了,孩子会受伤的。”大伯母站在一旁劝慰着已经哭不出声的小如妈。

“大伯,我想一个人静静,好好陪陪爸爸。”

“好的,走吧,我们出去。”大伯招手示意屋子里的人出去,“你再陪你爸说会话吧!”

简陋的堂屋,就剩下小如和爸爸,地上杂乱的黄纸,燃起的火光,让人脸颊发烫,无法呼吸。

“爸,爸,我是小如,我回来了。”小如轻轻擦去爸爸身上掉落的纸灰,拉好衣服,一遍又一遍。

抚摸着爸爸额头的伤痕,“爸,你是不是好疼?你怎么不等等我?”安静地趴在爸爸身上,仿佛还能像小时候那样感受到爸爸温热的胸膛,有力的心跳,小如也仿佛又充满了力量。

“爸,放心,这个家倒不了,我会照顾好妈妈,妹妹和奶奶的,一定会!”

“爸,还记得你小时候背我吗?一直到十岁的时候,出门也好,回家也好,你总是习惯性蹲到我面前,让我趴到你背上,爸,你的背好宽大,好舒服!”小如轻轻地跟爸爸说着,好像又回到小时候。

“还记得有一次你送我上学,大风暴雨,你把雨披裹到我身上,把我紧紧护到怀里吗?”

“那时候,虽然我们很穷,可是我真的过得好开心,好快乐!”

泪水再次迷蒙了双眼。

“爸,对不起,我回来晚了。我会兑现我今天的承诺,好好支撑起这个家!”

“爸,以后,一个人在那边照顾好自己,不要再劳累了,好吗?”

“小如,小如,好了,你爸都懂你,他知道你是个懂事坚强的孩子!”妈妈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她身边。

“妈妈……”小如紧紧的抱住妈妈,生怕一撒手,就丢了一样。

“爸爸已经离开我们了,我们好好安顿好他吧”妈妈瘦弱的身躯颤抖着,一字一顿的几个字,挤出来,小如知道妈妈心里的痛和不舍。“妈,我听你的。以后还有我,我会照顾好你的!”

走出屋外,大伯父大伯母,左邻右舍,已经都在等着了,一尊崭新的黑亮的棺木已经送过来,放在了门前。

“孩子啊,灵车马上就到了,我们送送爸爸吧”大伯父拍拍小如的肩膀。

在大家的帮忙下,小如跟着爸爸的灵车到了殡仪馆,一切都走着程序,她也被迫麻木地跟着跑动跑西,已经没有了悲伤的时间,到了这里,真的就是看淡了人世的生生死死,功名浮华。回到家,按照家里的风俗,下了棺木,随着埋进土里的还有爸爸的衣物……尘归尘,土归土,生命有时候就是这样不堪一击,小如不知道花花草草怎么会一直那样生而灭,又复生。为什么,人就如一粒尘埃,没了就是没了,再无一点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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