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从木槛上不小心摔下来，她不知道自己是哪根脑筋搭错了，怎么可能会在这么低的台阶摔上一跤。她看见尼德霍格近乎是瞬间移动地从庙门跑过来，然后在她的脸着地之前稳稳地接住了她。她蓦地一惊，在尼德霍格的搀扶下慢慢站稳，不禁觉得有些头晕。
青龙右手捂着头，疑惑地面向尼德霍格，“你怎么跑得这么快？天呐！手上的血又是怎么回事？”
“之后再和你解释，我们现在先和其他龙会和。”尼德霍格用衣服擦去臂上的血迹。
“嗯，快走吧。”青龙二话不说点头同意，“你现在浑身是血，待在这里也坏风水，早点离开比较好，去后院等我吧。”
尼德霍格站在后院门前等待青龙处理完，和青龙推开后院的大门，翻墙跳了出去。她故意晚于青龙一步，为了不让她看到自己背后深长的伤痕。她不喜欢有谁一直盯着她的伤口看，她会感觉很害羞，都是因为自己还不够厉害才会得到伤口。再来她不希望青龙担心她，她讨厌有谁对自己嘘寒问暖，这样会让她像是不成熟的家伙。
“风水又是一门怎样的学问？”尼德霍格不经意地问。
“从远古时代就流传下来的东西，因为以前不论是龙类还是人类，最好都选择依山傍水的地方安家。这样生活才能安稳，但现在普遍是心理安慰，但终究也是向好方向发展的迹象。”
“所以刚才为什么不能见血？”
“寺庙里面摆放的灵物比较多，都是开过光的。也许他们之中有不喜欢血腥的，我希望你不要打扰到他们，他们还肩负着寄托教徒信念和收集信仰的责任。”
“你对于传统信仰这一方面很在行。我希望没有谁信仰虚空。”
“你刚刚经历了什么？”青龙看着尼德霍格不连贯的动作，不禁蹙眉问道，“为什么会跑得这么快？”
尼德霍格短叹一口气，终究还是瞒不住青龙。她不是没心没肺的家伙，可能她从事的职业和那常挂在面上的笑容会让其他人觉得她的笑容是何其虚假。但只要和她相处一段时间，就能知道她对于身边每件小事，每个人的动作都观察地相当细致，微乎其微到芝麻般小，大众都会忽略的细节，她也会滴水不漏地找到。
她从不和零伺一样啰里啰嗦，在尼德霍格的印象中，她都是很安静地待在提亚马特给她重新建立的庙宇内，安分守己，从不干扰他们的生活。而当他们面临危机之时，青龙总不会缺席，她总是能抛弃一切，勇敢地面对危险，哪怕自己的生命会有危险也义无反顾。
尼德霍格很喜欢她的品性，她就像温暖温柔的徐风一样，轻轻拂过你的身旁，悄无声息地抬起你的脸颊，擦拭去你悲痛的眼泪，将愤怒与不满静悄悄地带走，不留下一点痕迹。在那之后你感到轻快和舒适，却不会记得这都是风的功劳。
“刚才我和虚空的杀手打了一架。你会摔倒也是因为虚空杀手的原因，是他的能力让周围的时间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流动，除了他选定的一个单位。”尼德霍格咬着牙关，吃力地打开传送门，“他的能力不应该这么用，他选定的单位是我，所以只有我才能正常地活动。如果他选择了别人作为选定目标，我也会和你们一样动弹不得，任其摆布。”
“他对能力的使用还不熟练吗？”
“不，应该是忘记该如何使用。虚空可是连记忆都能抹除，他只是虚空中的众多受害者之一。”尼德霍格背后的伤口越来越疼，她勉强笑笑，“看来这次是我运气好，虚空就是虚空，连我对付他一个都这么吃力。”
“你的伤真的不要紧？”青龙望向俯下身歇息的尼德霍格，背后的伤痕怵目惊心。要不是尼德霍格是再造龙类撑得住，换作是原生龙类已经走不了路了。
“换几个零件就好，现在人类不也生产再造龙类的替换装甲吗？虽然卖的不是很火，因为再造龙类不多。”尼德霍格重新挺直腰板，因为疼痛，她的动作难免僵直，“说实话，我有点担心他们不做了。到时候再造龙类的替换零件就要我亲自跑一趟英灵座了，那里的龙类不会喜欢我的。”
“南宫文乐呢，她不是英灵座的吗？说不定她能帮上你的忙。讲真我有点搞不懂她，她无论什么时候都面色自若，我从她的脸上观察不到任何细微的变化。”
“但是我们现在找不到她。”尼德霍格忽然一怔，瞪大了眼睛望着青龙，“你难道……还保留着上一次轮回的记忆吗？”
“是呀，哈哈……有点奇怪呢。”青龙笑着挠挠头。
“难道我们已经不在轮回世界内了？还是说虚空这次没有抹去你们的记忆？”
“可能虚空觉得胜券在握，觉得不抹去我们的记忆也无妨。”
“虚空是绝对理智的，他们不可能犯下轻敌的小错。因为一点点的失误而翻盘的事件在历史上可是数不胜数，严谨的他们不会放松警惕。”尼德霍格摇摇头，“总之先和零伺棱宇轩他们见面，我们一起再讨论这个事情。”
“好。”
暮色苍然，两龙一同走进小小的星空内，消失在山林间。
“你们回来了！”零伺从沙发上坐起来，连忙接过青龙的手扶着颤颤巍巍的尼德霍格，瞟过她满是血痕的背脊，“你们是在半路上遇到虚空杀手了？”
“嗯啊，本来是想着说服他……加入我们的，眼看就要成功的时候，不知道是谁补了他一刀，直接去见……阎王老爷了。”尼德霍格回应，声音断断续续。
“真是辛苦你了，如果不是为了说服他你也不会受这么严重的伤吧？”棱宇轩接来一盆冰凉的自来水，又从冰箱内拿来几颗冰块放进去，最后带上毛巾。尼德霍格刚刚受伤，虽然再造龙类的身体结构和原生龙类不同，但热胀冷缩的原理依然适用，可以帮助她快速地消肿止血。
“不，我是真的菜。”尼德霍格俯卧在沙发上，惊骇的伤口朝上，陆零和杨雅洁都不住背过身去，“完全打不过他，如果虚空里面的大军都和他一样精锐，那我们就不用打了。”
“说好的只要有最后一点希望都不放弃呢？”棱宇轩说。
“开个玩笑嘛……抱怨一下而已！”尼德霍格撒娇道，“要是有龙来守护我们该多好，体验被大佬带赢的感觉好像真的很不错啊！”
尼德霍格话还没说完，棱宇轩把毛巾拿出来，接触到她背脊的一刹那，便猛地抽搐一下，咬到了自己的舌头。并不是她无法忍受这种痛觉，而是这水是何其的冰凉，犹如刺骨的飕飕寒风钻进她每一处骨头里。
“为什么……要用这么冰的水？”尼德霍格微微转头，喉咙间发出嘶嘶的声音，钢铁的身躯战战兢兢地发着抖。
“我知道你很痛，但是忍一忍就好，冰水能帮你止住血。”棱宇轩继续用力地在尼德霍格的背上摩擦，包括她破裂的每一处。
“不！别再擦了，别再擦了！我要晕过去了！”尼德霍格龇牙咧嘴地大喊。
“对了，这个新闻你们看了没？”陆零把手机摆在桌前，众龙纷纷凑过来看，连尼德霍格也一时忘记呻吟，撑着沙发重新坐起来。
“突然出现在太阳系内的舰艇……疑似外星生物？”棱宇轩蹙眉道。
“对，往下翻。”陆零手指划过屏幕，“看看航空局用空间站和卫星拍下来的照片，这个巨大无比的东西会不会是你们所说的虚空？”
“刚刚进入太阳系……驻留在远日行星的轨道外不动。”零伺托着腮仔细观看，在看到图片的一瞬间，她整个龙都仿若凝结。其余的龙也静若冰霜，连细微的呼吸声都消失。陆零和杨雅洁也被这窒息的气氛压得有些喘不过，不禁扯了扯领口透透气。
那无疑是艘太空战舰，通黑的舰身，来回闪烁的信号灯，如同利爪一般的舰头，似乎只要轻轻一撞就能把地球捅穿。周围的小行星围绕在它旁边，在漆黑的星空中显得是如此渺小，但一经对比就能发现异常。如同恒星一般大小的战舰又是什么天方夜谭，就连英灵座都没有这么大。
尼德霍格望着那大的惊悚的战舰，连背脊上的伤痛都近乎忘却。即便是在旧世界，她也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之大的东西。旧世界能作为居住的地方很小，大部分都是海。那时候龙类还有很多，为了节约空间龙类才学会化为人类住在一起。只有在霜之巨人前来捣乱的时候，龙类才会变回真身，他们都是如此的巨大，如同现在人类建立起的高楼大厦。但是霜之巨人要比龙类更大，他们比龙类还要大上数十倍。
她依稀记得在自己不是龙王的时候，对抗霜之巨人最有功的是联合起来的龙类分支，麒麟族与凤凰族。其中以黑麒麟为麒麟代表，社葬高哀的祖辈做出了相当大的贡献。
如果这艘巨型战舰真的是虚空的，他们将可以轻而易举地摧毁地球，甚至是太阳系。尼德霍格他们甚至怀疑它就是虚空本身。
“虚空在殖民失败的时候，有摧毁过星球吗？”尼德霍格问零伺。
“没有，在我的印象中他们从来没有摧毁过星球。”零伺摇头，“当他们殖民失败的时候，似乎是有意保留了该星球的所有文明建筑和植物，但是生物全部都被消灭了。”
“那也许……我们还有孤注一掷的希望。”尼德霍格点点头，看向战舰的图像，紧咬着自己的嘴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