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鹰毫不犹豫走到刘译文身前，他顿了下直径走到了他的背后。因为一只膀子被砍断的原因，叶鹰不得不拎着他的衣领将他带下去。
南寒月连正眼也不带瞧他的就拍了拍旁边女子的肩膀，轻声道：“家父所患是何病？”
女子抬起眼眸来看了南寒月一眼，无奈道：“不知。我爹平日里总说心脏疼，还有些呼吸困难……”
“没找大夫么？”南寒月问道。
女子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南寒月的目光落在了女子的身上。她看着女子手里紧紧握着那些钱就像是在保护一件珍宝一般，如此珍惜。那脸庞上被刘译文打出来的伤看着还有些隐隐作痛，蒙灰的脸蛋，破乱的衣裳，简直是各种的不堪。
刘译文很快被叶鹰带了下去便不见了踪影。王爷转过身来，看了女子一眼由看了南寒月一眼，道：“贵府今日如何？”
“不错。人好物好，一切平安。”
一切平安……可惜有的人却见不得平安，整天巴望着出点什么事。
南寒月没走，王爷也没走。街上的路人纷纷跪在一旁不敢妄动。他们跪得身体有些不支，稍稍颤抖了起来，然而南寒月也看见了。
她一脸平淡地走到王爷面前，对他行礼，然后道：“多谢王爷牵挂，王爷时间宝贵，我便不耽误了。”
说完，她见着王爷点了头便拉着女子离开了。
南寒月拉着女子一直走，走到远处去王爷才上了马车。他将帘子轻轻掀开一角，弯着腰走了进去，“跟上南寒月。”他道。
只听见那快马鸣叫一声后便疾驰而去。
王爷离开后的地方，顿时间变得热闹了起来。跪在地上的人们纷纷起身，不自觉得围在了一起。
他们三五成群的围成一个小圈，在背后议论着什么：
“今日可没白上街，刘家那畜牲终于遭报应了！”
“据说那南府四小姐才回府不久，怎么就和变了一个人似的？竟然敢生生砍掉刘家少爷的手臂！”
……
那人说话的声音兴许有些高了，他说完整个议论的声音便低下去不少。多数人怔了一下，目光不由得瞟向了静躺在一旁，血淋淋的断臂。断臂上屹立着一把锃亮的剑，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亮眼。
众人看到这一画面内心都是一颤，这样“惨无人道”的做法怕是只有在世修罗能做出来了。
…………
南寒月拉着女子往前走，顺着小路往下走。
路上来来往往的人依旧不减，每一个从南寒月身边经过的人，那种目光从未变过。
倘若那些人也看到了刚才的画面，这种目光还会存在吗？
既然绯言从她这里开头那就从她这里结束，她没有做的事情，不需要承认。
她也不会是一个废物！
“你家在何处？”南寒月问。
女子小心探出手指了指眼前不远处的破烂房屋，然后道：“就在那里，不远处。四小姐要……到我家去？”
女子的话语带了一些试探也带了些不可思议。虽然对方一直被叫作“废物”，可毕竟按照身份来说，南寒月可比她高上好多，也并非是她可以比得了的。
她越想心里就越有些不过意，她慢慢挣脱开南寒月拉着自己的手，然后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搓捻着手上握着的钱币，腼腆道：“四小姐帮了我这么多，我已经很感激不尽了，只是我家过于破败，四小姐前去有些不妥。”
南寒月轻声笑了笑，道：“你忘了我的身份了么？”
“没有，没有。您是，您是南府四小姐……”
女子说完南寒月便抬头望着天，看着白云从天空中缓缓飘过，她的内心竟然有些说不出的感觉。她伸出手，空拂过蓝天，道：“不，我并非是个小姐，而是连下人也不如的人。”
的确。她这十三年在南府过得连一个普通下人也不如。没有说一个下人会整天整天的受伤，没有一个下人会整天都要挨过没有庇护的生活，但是这些她都经历过。
“她不是个小姐而是个连下人也不如的人”，这句话从她的口中说出来，云淡风轻，轻描淡写。仿佛这一切她都已经看淡了，而那些痛苦她也面对了，自己已经变得毫不在乎了。
她为什么要去救眼前这个女子，不是因为她有多可怜，而是因为她的样子，他所说的花，让她想起了过去的自己，不管是这一世还是上辈子。
双方都沉默了良久，南寒月将高举的手放下，直视着女子：“没有什么身份之别，我们都是闲云国的百姓。”她说着，又一次将手伸出去，递到女子的眼前，“你不必太过于拘束，我们都是一样的。”
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只是命运的玩笑罢了，让人们各有各的生活，各有各的遭遇。
倘若抛开一切来看，不过是一张白纸，任何人都是一样的。
女子望着南寒月伸过来的手，犹豫了片刻，她撇了撇嘴唇，缓缓伸出手去放在了南寒月的手上。
南寒月的手很温暖，是她从没感受过的温暖。
女子的手碰及到南寒月的手后边里面跪在了地上，她道：“四小姐的大恩大德，奴婢一辈子都会记得！”
这次，她说话时没有用“我”而是用了“奴婢”。
街上，人来人往，形形色色的人从南寒月的身边走过。那交织的空隙，透露出了定格的画面。
女子突如其来的下跪和没有防备的自称让南寒月都是一愣。
她轻挑着眉头，扶起了女子，耐心道：“你不是婢女我也不是你的主子，你有你的路要走，你的父亲还在等你。”
说完，她便放开了手，独自一人走在了前头。
…………
不过是几分钟的路程，两个人便一前一后来到了女子所指的房子面前。
这里远离里人群，没有过路来往的人的脚步声也远离了街市的喧闹。
这里不过是一所早已经废弃了的寺庙罢了。
门前牌匾上的字早已经经历了风吹雨打后变得模糊不清了，门上的红色也早已经失去了昔日的辉煌。蜘蛛肆无忌惮地在各处角落拉丝结网，仿佛一阵风来便能扬起沸沸扬扬的尘埃。
女子上前一步走，率先走到了南寒月的前面，为她推开了门。
门刚被打开，从门内便伸出一只手，一把揪住了女子的头发将她向门内猛地一拽。
她没站稳，这突如其来的手掌她浑然不知，脚下门槛又是一绊，她整个便摔倒在了地上。
“哗啦――”
钱币落在地上清脆的声音在下一刻响起了。就像鸟儿蜂拥而上，夺取食物一般，钱币刚落地妹多久便一个也不剩了。
南寒月见状，立刻跑了上去，她小心翼翼地扶起女子，顺着那只无名手的方向向前探去。
只见，眼前站着的是一身邋遢的男子，他的丝毫不将南寒月放在眼里，抬起手来就要挥上去一巴掌。
“啪――”
那一巴掌还没到女子的眼前便已经率先被南寒月拦截了下来。
看样子，这所破庙里装满的都是无家可归的人，眼前的这个男子，也不例外。
她一只手伸出拦在女子身前，另一只手死死抓住了那就要打过去的一巴掌，她阴着脸，猛地一下甩开了男子的手，冷冷道：“她犯什么事了，你要打她？”
男子揉着自己的手腕“哼”了一声，他瞪了女子一眼，道：“呸！这贱胚子平日里吃我们的喝我们的，上街乞讨的银两全部被自己私吞了，我为何不能打她！”
南寒月道：“那你可知她的父亲患有病，这些钱她并非私吞的。”
南寒月的话刚说完，那男子便是咋呼咋呼地插了上去：“知道又怎样！她那爹迟早会死，倒不如把这些银两分给我们，慢慢偿还我们给她的恩惠！”
男子张口闭口谈的全是钱，在他的眼里，看来那冷冰冰的铁块都比一个活生生的命的分量要重！
南寒月点着头，放下了拦在女子身前的手，“要她偿还是吧？”
话音刚落，她讲放下的手顺势抓住了女子的手，然后牵着她的手毫不客气地就往男子的脸上抽了过去。
“啪――”的一声，一个耳光落在了男子的脸上。
女子有些愣神，直到那痛觉蔓延上心头时她才回过神来。
此时，男子捂着半边的脸心里更是怒火中烧，他的双眸一瞪，怒道：“好个贱胚子敢打我！”
“为什么不敢？看来你还是不知道教训，你认为你一个乞丐能和我对峙吗？识相点，保住自己的小命比较重要。”她淡下眼眸来，冷到。
“我爹呢！我爹在哪！我爹在哪！”
女子猛然挣脱开南寒月的手，飞身扑上前去，她双手紧紧握着男子的手臂，不停地摇晃着问到。
男子被南寒月一番话说的有些害怕，他呆愣愣地站在那里，直到女子来了他才有所反应。
他皱起眉头，一把推开了女子，瞪了她一眼，便走了回去。
他走着还回头看着，嘴里一直在嘀咕着什么。
女子被他用力一推，推倒在了地上。当她要爬起时，她的眼前却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那个背影孤零零地背对着她躺在一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