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药入口即化,但是味道却没有闻起来那么好。
启灵丹如同有着一层薄纸包裹着的小球一般。外层的薄纸破了,里面的味道便纷纷涌出来了。
苦涩、甘甜,似乎又有点清凉。
丹药的味道在南寒月的唇齿间交杂着。
她闭着眼,盘腿坐在软榻上。自己的灵识随着丹药的弥散而在体内开始盘旋起来。
丹药完全在口中融化后又缓缓凝聚成一抹淡淡的幽气。淡白色的,时而聚集时而消散。
那股幽气似乎有主见般,顺着南寒月体内的血管流遍全身。
血管里流淌着的鲜红血液夹杂了一丝幽气后颜色变淡了许多。似乎是这淡白色的幽气冲淡了血色。
满载着幽气的血液缓缓流淌过南寒月的四肢百骸。
她的灵识也随之移动,这可以使她在闭着眼的情况下能勘察到身体内的变化。
血流速度并没有被这幽气所干扰。该快时就快,该慢时就慢。
这股幽气像是有意识地在南寒月体内流动。像是许多人聚在一起游山玩水又像是一群人在勘测地形。
时而聚时而散的幽气与血液分离,像穿越过纵横交错的大道一般,轻松,极速。
幽气顺着血液流到了脚底,这里似乎是整个游行的终点。
幽气慢慢从血液中剥离开来,聚在一起形成一条极为细淡的线条。
它摆动着身体逆流而上,顺着南寒月体内晶莹剔透的血管直涌而上。
因为幽气和血流方向不同,在一部分血管里血液流通不畅,南寒月在闭眼时的感受也没有刚开始的轻松。
她越久坐便越发感觉自己的下肢没了知觉。
她的眉心皱了皱,睫毛有些颤动。盘起的双脚下意识的动了一下,顿时一阵麻木感便袭来了。
腿越是发麻她越是不敢动,她能感觉到那股幽气死命地在血液里向上钻去。
可如果这时她突然中断,站起来,前功尽弃也不是没可能的。
失败倒不是什么大事,主要会辜负无殇熬了一夜给她炼药的好心。
即使是腿再麻木无知觉,南寒月也是一动不动地盘腿坐着。
她调整了一下呼吸,深吸了一口气。刚才被腿麻扰乱了的灵识重新探入体内。
灵识顺着刚才那道血管在身体里巡了一圈,终是在偏僻地找到了。
淡白色的幽气抵御着涌下来的血,势均力敌,不上不下。
像个塞子一样塞住了南寒月的血管,她透过灵识看得都发急,若是可以,她肯定立刻伸手去把那幽光向上拔。
南寒月又皱了皱眉头,显得有些不耐烦。
无殇告诉她,启灵之时有些痛苦,让她忍受,可也没告诉她启灵之时还要憋屈着。
这兜兜转转已经快半个时辰过去了,南寒月浑身上下除了是腿麻之外便感觉不到有什么感受了。
她叹了一口气,先前被吸进去的气又被叹了出来,这一叹,她的气息到有些缓和了。
奇怪的是,她的气息一缓和,那幽气便是一溜烟也不知道顺着血管溜到那里去了。
这一无意倒是让南寒月发现了些诀窍。
所谓启灵,神经还不能太紧绷啊!
她暗叹一声,悄悄收回了灵识,以一个最坦然的姿态去面对,任凭那幽气在自己的体内似徘徊似逗留。
神清气爽一会儿后南寒月便觉得自己的头有些痛胀。
才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那幽气竟然以如此快的速度到达了脑间?
南寒月不禁暗叹一声。
她依旧是缓缓吐出一口气来。
灵识重新被她安插入自己的身体,方便她掌握自身的一些情况。
这一坐也不知道要坐多久。她只知道眼睛一闭,软榻一坐,外面的事情便和她隔绝了。
就算外头闹得再怎么沸沸扬扬的也不管她的事了。
又隔了不久,那股幽气完全挣脱了在血管中流动,竟然浮在血管之上。
南寒月的灵识观察着那股幽气的一举一动。
细细看去,那股幽气似乎在发生着什么微妙的变化。
幽气一头变得极为圆钝,在脑壳下摇摇晃晃似乎在试着一般。
南寒月屏息凝神地透过灵识看着,却突然间觉得耳边一阵嗡嗡作响。
那钝头的幽气竟然毫不客气的在自己的天灵盖之下猛地敲了一下!
这一敲,南寒月耳边响得仿佛要把她的耳膜震破了。
耳朵里那股气波出也出不去,外面的空气进也进不来。
奈何那耳膜隔着,耳朵里的气波只得慢慢在体内自行消耗了。
只是那耳边的声音让她在这安静的环境中觉得心烦意燥。
耳边嗡嗡之声一会儿像是有人故意在自己耳边大力敲打铜铁器所发出的噪声,一会儿又像可恶至极的蚊蝇半夜飞到人耳边拼命得瑟自己一双得意的翅膀。
正当南寒月想着,毕竟这一声不是太刺耳,在人耳可接受范围之内。
耳边的声音渐渐消散开来,南寒月的耳边顿时一阵素静。
当她准备将灵识重新探入时那抹幽气却没给她这个机会。
当头又是一打。
这一打似乎打在了脑仁上,头疼的感觉在脑袋里蔓延开来,随之而去还有那令人厌烦的耳边声。
声音也不像刚开始那般还挺适耳,在人耳可接受范围内。
这一波声音,如同气波一般,一漾漾地在她耳边响起。而且每一波声音都要大于前一波。
这一次的耳边声过去之后,还不容她缓口气,登时一下头疼欲裂,仿佛有人往她脑子里倒了岩浆一般,整个头都是被疼痛包围。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哪是来启灵的,这分明就是来折磨人的!
耳边响起的声音一次比一次大,她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得紧闭着眼,使劲皱着眉,咬紧了牙关忍着痛。
这一次的耳边声倒是很快过去了,但声音过去之后她便感觉到耳朵里有股暖烘烘的液体流过。
她吓得心里一惊。
这不是启灵启着把耳膜给震坏了吧?
耳膜要是坏了那她要这个什么该死的存物空间做什么?
干脆就作罢吧!
这一个念头刚出来就被她自己否决了。
无殇先前也提醒过她,过程并非那么简单,让她要做好准备。
如今她是领略了着痛苦,可未必这不是个头。
万一她在最后时刻放弃,岂不是她之前的忍受都是前功尽弃了吗?
南寒月松了半分眉,动了动肩始终是坐如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