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石之上雷电依旧不减,云层之间擦出亮光,直劈大地。
南寒月待在浮石中央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这段时间里她看过无数道闪电就从自己头顶落下,毅然劈落在地面上,而那地面被雷劈后早已经开裂地不成样子了。
万千条“白蛇”蜿蜒曲折沿着那墨迹前行。浮石四周的石柱上,石剑也开始躁动不安起来。
尉长空伸出手去横拦在左右两边人的胸前,示意后退,随即吩咐监考老者,务必也让求学弟子再后退三米。
众人领命,静待。
“院长,为何要这么做?”尉长空身侧一人探头问道。
他眼睛一眯,淡然一笑,不语。
问话的是今日在门口接待各位求学者的少年,他也是院长尉长空的得意弟子之一。
尉长空素来是这样的个性,他素来便是做事不喜欢做太多解释,他嫌烦,别无其他理由。
在学院待了三年多的时间,尉长空为人处事几个得意弟子也颇有了解,偏偏就这没头没脑的呆子总喜欢问东问西。
但是又偏偏出人意料的是院长总是会耐心回答这呆子的问题,对他与常人不同。
这么些年,其他弟子是看在眼里想在心里。但又因为院长不允许同师门的人相斗伤和气,这才让那些弟子不得不将这羡慕埋在心里,烂在肚子里。
对于那呆子,只知道比各位得意弟子早些来这里,知道名字,家世背景或者其的他都是一无所知。
“我说凤禹燕,院长说什么照做便是,难道院长还会害我们不成?”
人群中几乎穿着都是典雅的白色素服,唯独这个女子,一说话声音极为有力,如一把冰刃,冷彻底,那黑发倾泻而下,一身火红色的袍子极为夺目。
女人眉宇清秀,五官立体,一段妖娆身姿直挺挺出现,在凤禹燕侧边一闪而过。
凤禹燕讪讪一笑:“问问而已,辛汐,你何必做出如此大的反应?”
“你……”
女子名叫辛汐,是院长尉长空唯一一位得意女弟子。
看她不同于几人的打扮也可以猜到,院长还是极为喜欢这位女弟子的,莫不然为何别人一袭白衣唯独她红衣猎猎呢。
辛汐一怒,眉头一皱,身子向前一倾,就要走到凤禹燕面前,却被尉长空拦住了。
他望了一眼浮石中央的南寒月又望了一眼浮石上空,片刻后才道:“试灵阵会有如此反应便是暴动,而这暴动,则是天缘劫。”
“天缘劫?!”
众弟子几乎是异口同声,连站在下方的求学弟子听了也是一惊。
几个弟子同声发问,声音想必是大,被几个耳尖的求学弟子听去已经在下面小声议论了。
尉长空处变不惊,他将拦住辛汐的手收回来,背在身后,淡然地点了点头。
就是天缘劫。
此话一出尉长空身边也有了些议论和不解,“院长,怎么可能呢?您也知道在试灵阵之中的是何人,她一个毫无是处的丫头,怎可能使试灵阵暴动产生天缘劫呢。”
“是啊,天缘劫……据古书记载,几千年前有一例,可当时那人可是名誉八方的才女,与这毫无灵力之人根本不是同一等级的。”
“虽说天缘劫是八劫之中最平缓的一劫,但是我不相信一个废物也能召唤出天缘劫。”
“……”
七嘴八舌乱说一通,众弟子都很吃惊,唯独站在尉长空身边的唐钰,除了和其他弟子异口同声惊叹了一句,便再无声音。
尉长空抚了抚胡须,笑了笑,望着浮石之上的天空,缓缓道:“还不相信我吗?我何时看错过?这就是天缘劫。”
“可一个无灵力之人是如何使试灵阵暴动产生天缘劫的?”
尉长空一说完,身边弟子就发问了。
他道:“天缘劫,天缘劫,与天有缘便是一劫。试灵阵暴动与否并非那人的灵力而是上天的选择,否则又为何会把这劫叫作天缘劫呢?”
“每个灵力者一生会有八劫,有的人到死却只能完成七劫,莫不是那未完成的一劫便是天缘劫?”辛汐思索道。
一番议论,尉长空终究是对着辛汐的说法点了点头。
一生八劫,想来他已经半身入黄土了,到头来也只有八劫,唯独就那天缘劫他一辈子也没经历过。
不过自己师门之下有如此智慧、幸运之人,他也是异常高兴的。其他两大学院想要还没有呢。
众人脸上皆是诧异,只有院长尉长空的脸上是掩盖不住的喜悦。
一番舆论过后无论是天上还是崖边皆是一片寂静。
看着远处浮石上的天,黑云越发密集,看来是到了天缘劫最后的阶段了。
天黑雷现,光游石地,石剑皆出,落定尘埃……
古书上是这么写的。
只见那黑云一团接着一团靠近在一起,片片朵朵的小云聚集成了一大片黑云。黑云之间金光乍现,却又迅速缩回。
闪闪现现那么多回南寒月以为是完事了,当送一口气时却听见头顶上突如其来一声炸响,轰隆一声掩盖住一切声音。
金色闪电劈下来,只是这一次的闪电比原先几道更猛烈,更强势,从南寒月的头顶直劈而下,落入地面,化作“白蛇”游向四面八方。
炸雷劈完,黑云并未即刻随风消散,依旧是一大朵堆在浮石上空。
没有雷声了,黑云间却不断闪现出金光来,周围有石头坍塌裂败的声音,转头四顾,七根石柱上的石剑散发着七种不同的色光。
金、绿、蓝、红、棕、黑、白,七色并现,顿时间七只石剑破外石而出一并升空。
漂浮的七石剑慢慢聚集,在南寒月身子周围围成一个圈,石剑缓慢转动,一一在南寒月眼前展现。
不同色光一齐围在南寒月周围,照亮了整个浮石。那原本混沌黑暗不透光地方顿时一片光明。
不知所措之下她突然觉得心口涌出凉气来。久违的凉气再次出现,而这一出现便是在此时。
凉气一出现便瞬间弥漫上南寒月的全身。原本正常的体温一瞬间降到了最低点,她的手指尖上都快镀上了一层冰霜。
寒冷充斥在她的身体里,她现在只觉得这次的凉气比前几次更加猛烈更加肆意狂妄。她想动手指却觉得手指像是被什么所束缚起来一般,令她动弹不得。
她知道,此时无论怎么呐喊怎么挣扎,外面的人都看在眼里明白在心里却总是不懂她的痛苦。
呐喊挣扎是无用的,因为没有人能够体会到。
凉气越发肆意,她冷得直打颤,清秀的眉宇之间已经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冰霜。
寒冷当前她依旧挺立着,钻心的冷充斥着,她没有丝毫屈服的意思。
冷得发抖,她只好闭上双眼。
那狭长而翻卷的睫毛上冰霜正在蔓延,谁也想不到天地之间可得之物竟然在人的身上也可以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