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时独自坐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没有了记者的喋喋不休、没有医院的消毒水、没有喧闹、哭喊、劝慰……什么都没有了。
手边的水杯已经不再腾腾地冒着白气,而她眼角的泪水也终于干了。
几天了……还是几周?南时就像跟着安婷一起死了。
回到那日,南时陪唐世豪度过了一个令他终生难忘的生日……确实是终身难忘!
那天他们躺在白茫茫的雪地里吹了足足半个小时的冷风。当天晚上唐世豪高烧住进了医院,而作为报答唐世豪决定暂时放过南时。
至于安婷,他举着两根手指郑重其事地向南时发誓,以后再也不去招惹她。
安婷到底还是不愿搬家,她留在那所古旧的私人疗养院里,过着和以前一样的生活。
终究一切如预料的一样,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
安婷于新年前一天去世,她走得很快,从发病到离世不过短短几个小时。其实也没什么好惊讶的,安婷第一次脑出血后能痊愈,本来那才是一个奇迹……以后的每时每刻,她可能会因很多原因再次发作。
这一次幸运没有再眷顾她,未给南时留下只言片语便匆匆离世。
南时接唐世豪的电话时,幸好秦又杰陪在她身边。南时匆匆赶到医院,最终还是没能见到安婷的最后一面。
有些事情没有想象中的复杂,但也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唐世豪为了得到南时,进而得到南宏的所有财产。他煞费苦心、不遗余力、毫无人性地残忍地把安婷当做了棋子……他害死了她,他狠心夺走了南时的母亲!
南时带着哭腔求秦又杰带她离开了医院,躲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从那天起,她像是被人敲碎了,只愿意待在这间空荡荡的房间里……
南时第一次知道所谓“孤儿气质”,是在川端康成的《伊豆的舞女》。以前她不懂得,为什么人能自然而然地散发出惹人同情的气质……即便不做呻吟,那种类似于小猫小狗,无法言欢也不能诉苦,装在他们脑子里的所有的情绪就像一团乱麻,全都表达不清楚。
这样的人在外人眼里简直值得同情,而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寂寞之下的自己就像是一个随时失控的神经病。
那是南时那段时间常有的状态,她就像是夜晚在无人的街上流浪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