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臬常会一个人坐在窗台上靠着窗望着窗外漆黑的天空,就算有星星,她也看不清,她眼里的世界就像是她对这个世界的认知,除了模糊就是黑暗。
她开始想起一些往事,总会在自己的脑海里看到一个孤单单的背影。那是属于她的影子,常聚拢在昏暗灯光下。
人间里最美好的就是情感,它带给人们无数的快乐,但是这些却也隐藏着悲哀。爱情里的酸甜苦辣,友情里风风雨雨,亲情里的宽容谅解。这些堆积起来就如同一顶大钟,时时刻刻在时间里流动。
陶臬是个生性倔强的人,她容不得别人对她大吼大叫,无论对方是谁,她虽自卑,但她永远都保持着一颗不容跌倒的自尊心。
曾经她的母亲朝她大吼,在她这个年纪的孩子总会做出让人意想不到的举动。第一次她学会了和她的母亲反抗,和面对愤怒勇敢发泄。那一次她就像是豁出去了把什么都抛得粉碎,每每想起幼时她被大人打骂的场景,她深深的恨在了心里,记在了骨头上。小时候多听话啊,其实那不过都是孩子的表面现象,这些她都记得。
大人从来都不明白孩子某一天的突然改变,其实这都是日积月累形成的。年少无知时从来都不懂得记仇,只要拿颗糖稍微哄一哄那伤疤转眼就是忘了疼,在经历青春期前的孩子是有多么童真和有一颗宽容的心啊。
在陶臬的印象里,她的母亲是个处处斤斤计较,说话张牙舞爪的人,动不动就扯着嗓子胡乱鬼叫,一有不满意里面就变了脸色。她讨厌这样的母亲,也讨厌她的家人。她感觉她的家人和学校里的那些人没什么区别,因为无论她做过什么,她的家人永远都帮着别人说话。
这样的日子让她一直都觉得自己好孤独,没有友情也感受不到亲情,她看不到自己的未来。她很清楚自己长大后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她的懦弱和无能从来都是一种悲哀。
成长这条路实在太艰辛了,跌宕起伏,处处坎坷,随时都有一把锋刃在敲碎前方的地砖,然后过路的人便陷了下去。陶臬便是那个必须经过这道坎的过路人,这似乎容不得她选择,所以她每天都存活在纠结之中。
她纠结的永远都是那些为人处事,与人是否和谐,这世界最困难的便是与人沟通。她害怕伤害到任何人,也包括自己。
多少次她不是想对身边的人好一些。最愧疚的,对她最好的人却用了最不礼貌的方式对待对方。
她讨厌自己这样的懦弱无能,仅凭一次考试失利她都感觉怀疑了整个人生。她很清楚,也很真实的面对现实,可是她的心里还是感到难受,她无法像那些人一样释怀,虽然表面上若无其事,但是她的内心却像是坍塌了一座赵州桥。
在这个年纪,究竟还要面对多少这样的迷茫,陶臬所等待是时间的流逝和不断寻找答案。高中所带给她的不是青春的快乐,而是与未来直面相见的过渡。她的世界和别人总有些不太一样,她的孤独让她在人生中一步步成长,不停的学会独立生活。
有时候她会看到身边和她同龄的人说着一些大人才该说的话,她明白那些道理,可是当自己做到那样时却很别扭,那时她忽然发现自己的内心还是个孩子,因此她从来都是在逼着自己成熟。
沉默、观察、寻找……成为了她孤独的石墙,别人很难走进她的世界,而她自己也很难走出去。她就像一个旁观者默默注视着周围,时而昏昏欲睡,也就成了迷茫。
黑夜里的微弱光芒围成蚕丝将她包裹住,那缕缕白烟让人眼前蒙住了一层白纱,渐渐发冷的空气在早已凉得发冰的皮肤上触碰。陶臬竟是毫无所动的坐在窗边,明明脑子里什么都没有想,可是眼泪还是不自觉的流了下来,被风吹干,再次涌动。
卧室里的灯还亮着,忽然间传来一阵敲门声,那是父亲半夜上厕所路过她的房间随手便敲了几下,陶臬显得很淡定,因为她早已习惯了。可是她还是起身回了床上,拿住被子盖住自己的全身,把自己蜷缩着一团,尽管她也无法抱住自己的双腿。
梦里什么都是美好的,仅仅是个孩子拿着棉花糖在奔向远方也会觉得那是人间最快乐的事。
再一次美妙的清晨升起了太阳,照射出的光芒普照着大地。陶臬独自站在公交车站旁,今天令人不太一样的是,常常从这里经过的少年今天意外的在这里停留了。陶臬总是站在一旁低着头看着脚下,以至于从没在意过旁人的目光,更是对方叫了自己好几遍她才敢确认对方是在叫自己。
一半原因是她走神,一半原因是她除了平时上课才戴眼镜以至于平常时候看不太清别人的脸。陶臬试图走进些她才看清,可当正真看清后又立马想要后退,好像天生就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本能反应。
骑着自行车的席畀黔感纳闷:“怎么了?我身上是有什么味道吗?”
男生的声音意外的好听,旁边的几个女生都时不时朝他的方向看去。
“不是。”陶臬开始礼貌的微笑,“我只是不太喜欢靠人太近,太近了说话也不方便不是?”
席畀黔似解非解的点了点头,他接着说:“没想到你也会在这里,你是住在这附近吗?”
陶臬点点头。
“哦。那要不我送你去学校吧?反正我们都是去同一个地方。”
听到对方的邀请,陶臬连忙拒绝:“不,不用了,我赶公交车就可以了,你先走吧。”
面对女孩的推辞,席畀黔也没有太过于邀请。公交车很快就到了,而他也骑着自行车走了。
陶臬的眼神下总带着失落的光芒,她在这个世界里一直都是强迫自己不要去追究一些小事,但是她总会不自觉的去揣摩别人对自己的看法,那是悲哀的,也是成长的。
或许是她爱思考吧,一个人的心理有多么复杂,她就有多么沉寂。
想来想去,陶臬想起前些天总隐约看到的那个骑着自行车的少年从自己面前经过,和今天的这个人联想起来,不正是席畀黔吗?不过那时她没有向他打招呼,而他也没有叫自己,只是觉得对方熟悉罢了。今天又是为什么他会主动叫起她的名字?
既然他就是那个人,那么他也应该就住在这附近吧……
学校外,骑着自行车的那个少年从陶臬身边经过,她看了一会,当对方转过头看向自己时,立刻又转移了目光。
两人之间的距离在隐约间若即若离。
明明认识,却都爱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