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闹剧僵持到了刘灵到来才结束,蛮军被迫的在城外驻扎,不得入城,加之漢军没有经历攻城的血战,只在最后的进攻中作出了选择,保存了最大的有生力量,这彻底的震慑住了士有文等人,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迁都的事情也很快传了出去,襄阳城没有遭到屠城的摧毁,所以目前还颇为完善,只是黄忠等人左顾右盼,都没有看到自己希望看到的人。
黄忠带着认真的表情踏入宫殿,看到刘灵坐在那悠闲,道:“陛下。”
“是老将军啊。”刘灵脸上挂着微笑,黄忠是少数不多跟随她最长时间的老臣,这种情况下,她自然是用敬礼对待。
“臣听说,您把楚王殿下下牢了。”黄忠缓缓开口。
听到言和,刘灵微笑的脸色顿时变成了僵硬,半响,她只能答道:“是。”
“并且是在士有文放任属下屠戮百姓,楚王进营阻止,你……选择了士有文?”
刘灵紧咬朱唇,微微点头:“不错。”
“唉……”
黄忠长长叹了一口气:“陛下想要什么?”
常起居闻言,大怒道:“黄忠,你放肆!”
的确,以刘灵的脾气,这汉臣队列中也就只有他这个老将军,才有这样的胆量对刘灵说话。
刘灵摆摆手:“起居,你退下。”
这是她第一次有人敢这样直言劝诫,哪怕是法正这样的忠臣,也不过是避开了重点来劝。
有时逆言比顺言更重要,这是言和教导过她的。
“不管怎么说,他是最初跟随你的那批人,不说有错,就是有错,陛下也应该免过才对。”黄忠道:“可现在……陛下,你没发现你变了吗?”
“变了?”刘灵听到这个词,突然脸色大变,是啊,这些年来,她组建自己的亲卫部队,由赵云担任,又让常起居组建用于监察百官用的暗影部队。
这常起居为她屠戮了多少不轨分子,她也不好说。
用“血流成河”来形容是最恰当的。
“是啊,”
黄忠露出怀念的表情:“老臣还记得当初陛下,还这么大的时候,那个童真的眼神,以及对待臣子的方式,那个时候,老臣发誓,要以死保护陛下的周全。”
“……”刘灵默默倾听着黄忠的一言一句。
黄忠继续道:“可是后来……陛下在川蜀的行为,让老臣突然怀疑,这真的是陛下吗?”
“怀疑归为怀疑,但臣仍然认为,陛下一定有自己的理由,而且作为臣子,也不应该怀疑自己的陛下。”
“但是……在江陵,陛下又做了什么呢。”
黄忠一言一句,都在告诉刘灵。
她错了,
为了巩固自身而导致川蜀人人自危。
她错了,
为了引诱士有文北伐消耗蛮军与魏军力量,却将言和的心伤透。
刘灵道:“朕明白了。”
黄忠退下后,常起居则带着恼怒:“陛下,为何不然奴婢擒拿此人。”
她的伟大,这些武将又怎么可能会懂的?若不引士有文前去消耗,这二十万蛮军随时都会是大漢的巨大威胁,到时别说是江陵,就连襄阳也会化为废墟。
常起居一度认为,言和日后会理解,却没有想到这样一个聪明人最后也会糊涂这一次。
“无所谓。”刘灵转过身来,背影坚毅而又孤独,只有常起居知道,她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这也让这个出卖属下时毫不犹豫的狠辣男子突然露出杀意。
“既然你们都不珍惜……那就别怪我了。”
在刘灵离开后,常起居阴柔不已的脸色已经变的深沉,露出的杀意更是让周围的婢女所颤栗。
漢蛮之间的冲突愈演愈烈,在许多大漢士兵心目中,言和是他们的战神,哪怕被剥削了爵位和兵权。
蛮军对他不敬,那就是和漢军作对!
这十万人的大军,实在有太多从荆州带来的老兵,威望高,战力强。一时处理起来,让刘灵头疼不已。
对岸有着源源不断的魏军,而襄阳内的漢蛮联军却在争吵不已。这些事情早就已经被魏军了解的一清二楚。
更为可怕的是,据守富沃的关中平原的秦政,此时一点动向都没有。他如今的兵马已经隐隐成型无论是向谁发难,都能造成致命性的。
蒯越从马车上走下,抬头望着面前的府衙,眼见这是自己曾经居住过许久,如今却让给了新来的尚书令,无奈地叹了叹气。
他的选择错的太多,第一次,他站队蔡氏一族,刘灵虽然没有剥夺他的官位,但私底下对蒯家的打压免不了。
第二次,他选择了刘备,这最后还是靠着百家子弟一同跪求,法不责众,才免于一死。
这一次,他不敢再选择了。
他不想让蒯家在这个乱世中直接消失。
大门打开,曾经熟悉的仆人如今则用一种陌生的眼神看着他,问:“先生这是?”
“是尚书大人让在下前来。”蒯越说明了事情,仆人则点头:“我这就去禀告老爷。”
蒯越微微点头,没再说话。
法正很快从府中走出,步履兴雅,显然是正在高兴。
“蒯大人!”法正带着喜意道:“终于等到你来了。”
仿佛是一对很亲密的朋友,但蒯越清楚,自己与他聊天没有超过十句。
法正欣喜地拉着蒯越进入府中,如同是在拉着一个熟悉的老朋友,当然,论对这地熟悉的程度,没有人能超过蒯越了。
“尚书大人。”蒯越恭敬道:“不知大人唤下官前来,是有什么要义?”
曾几何时,他也是像法正那样,高高在上地看着对方,那时的他,还是荆州四大望族。
蒯越啊蒯越,你到底选错了什么?
法正给蒯越倒上一樽酒,对于他这个酒鬼来说,一天不喝酒是浑身难受,何况现在是在办正事,酒是自然不能离身的。
蒯越受宠若惊地接过酒樽,然后继续望着法正,只见法正一饮而尽,然后再倒上一杯,道:“怎么不饮啊?”
蒯越继续恭敬:“还请尚书大人直言。”
法正放下酒樽,道:“既然是这样,我就直说吧。”
蒯越点头。
“我想要你出任襄阳令。”法正话音刚落,蒯越便震惊的跌落酒樽。
蒯家在这些年被刘灵放置在外,即使蒯族子弟履立功劳,刘灵仍然视若无睹,将其打压。
襄阳令!
这可谓是荆州士族梦寐以求的管职,有此职位,蒯家能重新晋升为荆州的望族。
蒯越咽了咽口水,颤抖着嘴唇道:“为何?”
“为何嘛?”法正笑了笑:“为了陛下。”
对于刘灵接下来的事情来说,如何巩固荆州的地位才是最重要,需要一个本地最大的望族来支持刘灵。
那么,蒯家就是最好的对象。
法正胸有成竹地看着蒯越,他知道,蒯家能否重新崛起,就是看这次能否重新得到刘灵的重要。
毕竟,失宠的下场不是任何一个人可以接受的。
半响,蒯越点点头:“属下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