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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风雪楼

宝庚十年二月初七夜

风雪楼位于京师城东,这里是繁华的商业区域,京城最有名的酒楼望月楼位于此地,旁边便是风雪楼,这两栋楼一前一后,盖的几乎一模一样,风雪楼在望月楼后方,像个姑娘似的躲在身后,显得更加隐秘一点,据说这两个生意的老板是同一个人——但是无人认识。

风雪楼是个妓院。

京中街头巷尾的百姓有句顺口溜,“今朝一醺既望月,魂销梦柔赴风雪”,说的是每天无数人在望月楼醉生梦死,酒酣作罢再到后方的风雪楼去一寻快活。这里不仅仅是街头百姓、有钱大户的常来之地,很多当朝大臣都喜欢来此寻欢,望月楼和风雪楼楼上的雅阁都装扮的富丽精美,每间雅阁都有单独的楼梯专供上下,而且隔音效果极佳,深受诸多王公大臣的喜爱——工部尚书汪家科的妾便是从风雪楼赎回来的。这些装扮非常适合有身份地位的人会面谈事,也方便了很多奸邪恶宁之徒在此密谋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就是因为此地的保密和隐私性极佳,让京师府衙都无可奈何,更给望月风雪蒙上了一层最神秘的面纱。

一位风度翩翩的公子快步走进了风雪楼,看气质就知道这不是一般的人,门口迎客的老鸨上前轻问公子何往,在听到了那个房间后眼中一亮,看着他的眼神中也多带了一丝好奇,带着公子七拐八拐的走到了一个极其隐秘的楼梯旁,引着他上楼去了。

老鸨不到四十岁,还有些风姿绰约,眼前这位公子也就是不到三十岁的相貌,俊秀的面孔勾的老鸨有些春心荡漾,但很快守住了自己的一江即将倾覆春水,她当然也知道能出入这个房间的人绝非小可,是自己下辈子也攀不上的高枝。

这个房间位于风雪楼的楼顶,屋内全部用到上好木材家具与绒毯装潢,就算在里面敲锣打鼓外面也听不见,向来不对外开放,也是老板专门开辟出来别有用处的。

老鸨引这位公子进入了房间,识相的关门下楼了,不知何时两个壮汉出现在了楼梯口,严禁任何人踏入。

公子进入房间,看见对面站着三个便衣青年,三人见此人进入慌忙上前行礼。

“微臣锦衣卫指挥使陆云浩,携北镇抚司镇抚使邱震,无面卫缇骑黄四,参见皇上”

来者正是宝庚皇帝。

“起来吧,在外面,不必多礼”

三人谢礼后起身。宝庚帝坐到了桌子上,看着面前的三个人,陆云浩和邱震是老相识了,这个黄四他还是第一次见。

“你是何人?”

陆云浩抢先介绍,“回皇上,此人原是京城丐帮京师十八罗汉的头目之一,因机敏过人探查能力很强被微臣收入麾下,现在效忠于锦衣卫”

“京师十八罗汉?可是害死安旭的那群喽啰?”

黄四内心咯噔一下,但不敢不答,“正……正是”

“皇上明鉴,此人未曾迫害安公公,而且安公公死前还向我保举了他,因此臣当晚才没有杀掉他,而是带回了锦衣卫诏狱”

“是么,安旭看得上的人真不多。你说他机敏过人,可有什么证明啊”

陆云浩微微颔首,“他曾经越狱,是这么多年逃出诏狱的第一人”

皇帝有些惊愕,随即又恢复了正常,“如此说来本事果真了得啊,陆云浩和安旭看人朕信得过,你好好的为锦衣卫卖命,朕重重有赏”

黄四受宠若惊,“奴才定为锦衣卫肝脑涂地”

宝庚帝看了看黄四,一脸稚嫩像是个孩子,打量了两下把视线转回到陆云浩身上来了

“你密信让朕来此见你,是不是开封有什么发现?”

陆云浩点点头,将自己在开封见到的国师所作所为对宝庚帝详细的讲了一遍。

宝庚听得沉默了,坐在桌前久久没说话。

陆云浩三人站在一边,也不敢吭声,只得静静的候着。

良久,宝庚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看向陆云浩。

“这件事你怎么看?太平观之事重演?”

陆云浩跪地抱拳,“臣以为不可”

太平观之事当然所指的就是陆云浩带锦衣卫屠观的事情,宝庚暗喻是否将陆离杀死。

宝庚帝摆摆手示意他说下去

“臣以为,国师需要被控制起来,却不可杀掉或下狱,以免打草惊蛇”

“为何要留着,这个金灵教尊上究竟是何人朕都不知道,他插了个眼线到朕的跟前,朕还要留着他?”

“皇上,正因如此我们才不可轻举妄动,金灵教尊上在追寻铁玉木宝藏这是事实,就是因为我们不知道其尊上的身份所以才必须要暂时保全陆离,以后探查知道了尊上的身份后陆离才可将其铲除,我们转而对付其尊上就可以了,现阶段我们需要陆离这个小鱼引出他背后的大鱼;换个角度来说,陆离在您的身边,同样也是他的不利条件,因为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您的眼皮底下,更好控制”

皇帝缓缓的点了点头,认同陆云浩说的看法

“这个金灵教是否有必要定性邪教,在全国一网打尽?”

“也不可,金灵教的宗旨和信仰都非常正派,如今在中原信徒甚多,只是教中上层在做此等苟且之事,若是朝廷出面强硬剿灭,恐生民变啊”

“那你说说,此事朕应该怎么办?”

“微臣以为,根据陆离的说辞,铁玉木宝藏一事为真,皇上要分三头行动,其一,在朝中控制得知此事的官员,以徐成祖父子和国师为首,他们知道宝藏一事,可能会在暗地里有所勾当,皇上要将他们的一举一动掌握在手里,并且限制他们的行动,以防他们暗中追寻以求不轨;其二,关外轩辕国方兴也一定知道了此事,而且这是他的先祖留下的宝藏,他们可能会手握更多的线索,皇帝要加强边关戒备,对于出入关口的人严加审查,切不可轻易将轩辕国人放进来以在江湖上掀起动乱”

宝庚帝轻点了下头表示认可

“你说分三头行动,这是两头,还有一头呢”

宝庚眼睛却死死的盯着陆云浩,他已经隐隐的猜到了第三头的行动是什么,却不忍心听陆云浩说出来

陆云浩看到了皇帝的眼神,内心微微震颤,嘴唇唯喏动了一下还是张口说出

“其三,皇上要组建自己的队伍,外出寻找此宝藏,而且一定要抢在他们的前面”

宝庚苦笑了一下

“以你之见,朕应该派谁前去呢?”

这句话反推回来给陆云浩问住了,皇上这分明是明知故问,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确:皇帝不想让他去,可此事非同小可,论能力,朝中确实无人能胜任,除了自己

“皇上……微臣最合适”

宝庚起身走到了窗边,背对着陆云浩三人,为了隔音这房间的窗户基本都是不打开的,宝庚对着关着的窗户站了好久

“你早就想好了对不对”

“回皇上,是,从听到陆离说出石碑的来龙去脉微臣就这么想了”

“你走了,锦衣卫怎么办”

“邱震接管”

邱震跪在一边全程没说话,听到这句跟被蛰了一下似的惊呼,“我?我怎能接管整个锦衣卫啊???”

“现在你不就是在暂管整个锦衣卫么”

陆云浩看向邱震的眼中有信任的神情,但邱震却感觉到如履薄冰,论起威信与地位,他现在比陆云浩都差得太远,也不知道这暂代变成了接管还能不能镇住这一片江山。

皇帝转过身来,看着三人,“传旨,朕密受陆云浩为朕的密使,外出转办寻找铁玉木遗产宝藏一事,有结果速速回京禀报,锦衣卫指挥使一职由邱震接任”

“臣遵旨”

皇帝走上前去扶起了陆云浩,“你是朝中风云人物,一旦消失不见肯定会引起各方的猜疑,你可想好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出去了?”

“回皇上,想到了,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可能您得吃点苦头”

“哦??说说看”

“臣听闻皇上今日早朝曾下令后天同百官一道外出狩猎?”

“不错……哦……”,皇帝看着陆云浩的眼睛,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苦头朕吃得,不过理由是不是牵强了一点?”

“不会的”,陆云浩自信满满,“徐扬若是知道您将带我一同前去,一定会想办法害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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