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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湖州旧事

四月二十七,正当午,陆云浩一行四人到达了湖州城。

四月末,天气已经开始有炎热的征兆,晌午时间,官道上行人匆匆,有薄缕轻纱的达官显贵,也有干脆光着膀子的庄稼人。

陆云浩在马背上擦了一把汗,热的嘘了一口气出来,公孙老头难得的没有伴随着旅途畅饮一番,实在是因为酒一下肚就开始温热烧心,从里热到外面他可受不了。

秦克绝就更要了命了,他常年生活在凉州府辖境内,深居鬼市内从不外出,因为知道鬼市外的荒漠内阴晴不定,前一刻还飞沙走石下一刻就烈日当空,所以他几乎不外出。鬼市通身的黑色油纸成了天然的保护屏障,虽然从外面摸热的烫手,但是在室内摸墙体却感受不到什么热气,因此四季凉爽。

四人中唯独黄四比较怡然自得,常年的乞讨生涯给了他千锤百炼的筋骨皮囊,冬天扛得住严寒夏天抵的住酷暑。

四人来到了湖州城外的一个凉棚内准备吃午饭,湖州本地的百姓有很多喜欢在这官道两侧做生意,一来是提前捕获要进城的客官,想办法往城里自家的客栈里笼络,二来有很多赶路继续南下到杭州府的行人,他们不进城,就吃顿饭或者歇歇脚,夏日里城外的凉棚是不二的选择。

小二见有人来,热忱的招呼着四人进来,顺便对着其他周围商家投来的嫉妒眼光摆一个鬼脸,操着一口地道的江南话鞍前马后。

“四位客官,您是吃饭啊还是喝茶啊?本店的厨子那是当年在京师皇城御膳房待过的,手艺一绝!茶也是今年清明采摘的上好龙井,由井水烧开浸泡,清香无比啊!”

小二说话的语速不慢,连珠炮语的将自己的饭菜茶水夸的天花乱坠,陆云浩一听这家的厨子是御膳房待过的还心头一惊,但是恍然看到厨房门口立着的憨笑大汉就缓缓松弛了,在心底里看破了这是一句不折不扣的吹牛。

“也吃饭,也喝茶”

“得嘞!四位爷,这边坐!阴凉又清爽啊!小子?还不长点眼睛?快去给四位爷把马匹喂上上好的草料!?找抽呢?”

小二的嗓音洪亮,招呼完客人就催骂其他人赶紧干活,店里店外他的余音不绝于耳。

陆云浩将包袱放在长凳的一角,从后腰间解下了游魂剑放在一旁,小二每日接待的人众多,很会察言观色,当下店里只有这四人,不禁多看了两眼,当他看到那把剑的时候,心里豁楞了一下。

小二故作神秘的凑到四人跟前,对着陆云浩说,“客官,我看您这把剑定是一把盖世神武,您莫不是要去宁波府?”

这一句问的四人莫名其妙,但是陆云浩来了兴趣,他既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一副默认的样子与小二攀谈起来,

“怎么?”

小二拉过旁边的一把凳子,坐在了陆云浩跟前,“客官,如此说来您真是一位武将啊?”

陆云浩讪讪地笑了一下,装作被看透的样子搓了搓手。

小二见状,如见恩人一样的直拍大腿,“哎呀您可算是来了,我就说我这一路南来北往的见人无数不会看走眼的,我一看您这把剑就知道您定是一个武艺高强的大将军,这江南的居民可把您给盼来了”

小二一席话语气急促,看表情就快要夸张的涕泪横流了,弄得黄四公孙和秦克绝一脑门的雾水。

陆云浩还在继续他的表演,他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边,示意小二不要太大声了,要低调,小二心领神会,瞪大眼睛啪的一声捂住了自己的嘴,陆云浩看着都觉得疼。

小二四下观望了一番,确认没人注意后又小声的说到,“我只是在城外揽客的,老板在湖州城内还有一家客栈,临太湖而建,风景宜人别提住着有多舒服了,客栈家还有自酿的桃花酒,香气扑鼻还不罪人,到了晚上,在客房内开开临湖的窗子,吃了两口客栈秘制的熏肉烧鹅,喝上一口桃花酒,嗨呀别提有多舒坦了,您上战场前一定要在我们这里好好的放松一下,我一会给您写个牌牌,老板若是知道您是到宁波舟山去抗倭的大将军,一定会给您免费招待的”

陆云浩的眉毛轻挑,小二一通拉客终于在最后说出了最有价值的信息:宁波舟山在抗倭。

但是戏要做足,不能让他看出什么破绽来,不然只怕是这顿饭菜都不愿好好招待了

“我初到本地,军情紧急还要赶路,就不去了,你能跟我说说吗,宁波舟山的倭寇之乱到什么地步了?”

小二一说起这个,就跟死了爹一样的痛心疾首,捶胸顿足的,“您是不知道啊,这群倭寇可是给我们害惨了,朝廷原本允许出海捕鱼,结果就因为三月份开始的倭乱直接禁海,原本能出海打鱼的生意全黄了,宁波府和舟山附近最近逃过来了一堆靠海为生的难民,四处流离乞讨,别提有多惨了,那群倭寇还四处流窜,听说前几天还到了苏州府的城下,您说这叫怎么回事啊,这群龟孙子还不按常理来,那是打一阵休息一阵,完全摸不清章法,这一带的百姓每天都惶惶不可终日,提心吊胆的啊”

一阵冷风顺着窗户灌了进来,陆云浩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他刚刚思绪飘了,想的满是他们到杭州府前途径湖州府那日的事情。

黄四还在盯着码头上,发出叮叮当当声音的箱子足足快摞满码头的一边了。

“少爷,这……”

陆云浩的眼神冷峻了起来,听声音,这箱子里装的全都是铁质的兵器,而且看数量足足够一个营的需要。

不多时,一艘大船缓缓的开了过来,稳稳的停在码头前,绑好锚绳后上面下来了一个人,直奔邓三思而来。

邓三思与他明显是认识,两人交谈了几句后邓三思挥了挥手,扛夫们开始将堆在码头前的东西向船上搬运。

扛夫们格外的卖力气,工作效率比平日里的扛夫不知道高了多少倍,很快箱子就全都搬空了,接着,扛夫们开始从广场的一角处开始往船上搬运粗布麻袋,这次的东西陆云浩认识,里面应该是大米,与今日撞到自己的那个壮汉所搬的是一样的东西。

“兵器……米……”,陆云浩嘴里轻轻的念叨,“难道是给舟山一带抗倭的军队供给后勤?”

船上的人像是发现了什么,又跳下一个人来,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邓三思面前,轻声耳语了什么。邓三思大惊,伸手召唤来了一个今晚扛夫头目样的人,愤怒的质问着他什么,扛夫头目看起来很无辜,双手摊开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邓三思愤怒的直接给了他一耳光。

“糟糕”,陆云浩看到这一幕,无端的心声警觉

“走,快回杂货间,肯定要有事情发生!”

黄四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陆云浩就拉起他的手腕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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