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殿堂,似乎只有紧张局促的心跳声清晰可闻,瑞博恩王子要撕开伪装,王爵们却束手无策,这不太合理。
瑞博恩轻轻扣了一下权杖,他觉得好戏还没结束,只是节奏太慢了些。他并没有等太久,言辞向来极少却最有力的侯普乐斯王爵开口了:“您全都知道了?”
瑞博恩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悠然地说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胡作非为、草菅人命的事情,一旦公布,元老会还会安然无恙吗?”
侯普乐斯王爵不为所动,反而说道:“元老会与王室在一条船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王子打压元老会,王室的处境也会难堪。”
迪杂尔王爵立即附和:“没错,你难道要让帝国王室蒙羞么!”
瑞博恩居然毫无敬意地将权杖转了几圈,头朝下,杵在地上,冷冷问道:“所以,你们要听命于瑞博恩国王吗?”
王爵们之间炸开一阵窃窃私语声,迪杂尔脾气暴躁地怒道:“你已经不可理喻,这场会议到此结束了!”说罢便要甩袖而去。
“宫殿之上,以王为尊,你没有资格擅自结束吾王的会议。”弗拉沃皱紧眉头,突然扬声说道。
关闭的大门伴随着令人心惊胆战的吱呀声,被人从外面缓缓开启,寒风呼啸而入,迷乱了王爵们的视线,吹翻了大殿的金丝珠帘披挂,悬顶的水晶灯不停晃动,似是摇摇欲坠。
当寒风停歇一阵,众人才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恍若幻觉。
在金灿灿的门外,长长的石阶上,一群穿黑色正装的年轻人步伐坚定、沉稳地走来,在他们身后,守卫军的尸体血流成河,王爵们的侍卫随从死相惨烈。
卜瑞可一脸无辜地抱着开膛破肚的玩偶,里面露出黑色的枪支和弹夹。看到王爵们惊讶过度的扭曲表情,他挥舞着玩偶的断肢残臂开心地打招呼。
跟在他身后的迪得莉神色哀愁,白色的丝袜上浸染亡者的血液,她仿佛不曾察觉,脚下踏地有力,而目光愈发悲凉。
最前列还有布兰科和瓦特,一黑一白,一冷酷一潇洒,全副武装,并肩而行。他们身后,是数十人的队伍,每一个都低调地不为人所熟悉,但是出手的那一刻,代表的是所向披靡的蔷薇。
这一队年轻人,仿佛地狱归来的修罗,踏着一地汪洋血海,浴血疯狂。
迪杂尔站在最靠近门口的位置,见到一地血海,两腿发软,不由自主后退。
门外,蔷薇终于站定,所有人都虎视眈眈地盯着王爵们的一举一动。
迪杂尔神色慌张,底气不足地斥责道:“瑞博恩,你……你真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瑞博恩微笑着眯起眼睛,问他:“你叫我什么?”
迪杂尔咽了一下口水,半天没说出话来。
“心狠手辣的人往往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因为这种人会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世人既然鄙弃温柔的正义,那就不如给他们毁灭性的征服。”瑞博恩居高临下,阴沉的嗓音在大殿上久久回荡。
弗拉沃将文件传给呆若木鸡的王爵们,淡然说道:“请签字。”
十位王爵,签字却花了很久,每一笔都仿佛刺在自己心脏上。不需要他们去看清楚文件的内容,但是除了侯普乐斯王爵以外,其余人都看了,脸色也变得极其苍白难看,那是权力上缴的请愿书,一旦签字,元老会就几乎没有了实权。签字的手也控制不住地颤抖。
待所有王爵都愤恨地签完字后,瑞博恩才讪讪开口:“吾乏了,都退下吧。”
王爵们连退下时应该对国王的施礼都没做,就匆忙离去。思妮可默不作声地经过年轻的蔷薇们,却眼神恶毒地看着她有所眼熟的几个人,脚步微微一顿,才拄着兽头礼杖快步离开。
大殿恢复往常的冷清寂寥,瑞博恩揉捏着额头,满脸疲惫烦闷。弗拉沃放下文件,走过来扶住他。不等弗拉沃开口,瑞博恩就顺势倚靠在他怀里闭目养神。
“以后,我要与我的仇人和平共处了,真可笑。”瑞博恩闭着眼睛,嘴角浮现一抹苦笑。
曾经,他亲眼看到父王的威仪,那时候,他便憧憬着有朝一日,也能像父王一样,睥睨苍生,天下为尊,成为最受敬仰,最受爱戴的王。然而,他的加冕仪式,匆忙仓促,威逼利诱,没有得到元老会的认可,没有得到任何的祝福。
“你累了,睡一会儿吧。”弗拉沃用披风包住他,然后抱着他离开阴暗凄凉的殿堂。
王宫的外门刚刚打开又关上,一辆专车载着怒气冲冲的思妮可王爵直奔爱丽丝学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