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斯一进入禁闭室的时候,就发现戴斯悬在锁链上安静得可怕。原本就阴寒的禁闭室,此时面对颓然冷冽的青年,更觉得寒意刺骨。
密斯不由得打了个寒战,然后快步走到戴斯身边,轻声问道:“听菲尔斯副将军说你想见我,你没事吧?”
见戴斯眼中血红不散,锁链出现裂痕,密斯以为他痛苦不堪,又想起他真实的身份,心中一时百感交集。“再坚持一下,很多异人联名上书为你求情,夜楼公主已经给元老会施压,大概过几天你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别担心,就算罪名成立,你也不会在这种地方受虐待……”
话没说完,戴斯猛然瞪大眼睛,周身气息带着可怕的敌意与怨恨。在经受了菲尔斯的言语刺激之后,他的神智早已不清,全身的血液一直处于沸腾咆哮的状态。安静只是外像,体内躁动的杀气已经按捺不住。
九尾钛奥从掌心的纹络中喷薄而出,仿佛自己拥有了灵魂,不经宿主的旨意,擅自刺向所有阻挡在前面的物体。
戴斯的脑海中尚是一片混沌,而钛奥的尾端在密斯的背后滴血。冰凉的血滴在坚硬的防弹地板上渐渐凝聚成一汪血泊。
密斯眼前一白,然后茫然地看着插在腹部的钛奥,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只有身体仿佛要随风消散的错觉。
“你……清醒一点……啊……”密斯揪住两眼无神的戴斯,断断续续地说着话,然后身体似乎抽空了什么,再也支撑不住,陷入无尽黑渊。
当戴斯回过神来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从锁链上掉了下来,身边的密斯躺在血泊中,脸色苍白。
一瞬间,失控之前的记忆全部回想起来,戴斯捏紧拳头,面无表情地念了一个名字:“菲尔斯……”
禁闭室的警报不知被谁触响,刺耳的声音一遍一遍回荡在空旷的监狱里,所有的囚徒都在躁动。匆匆赶来的哈德将军只看到自己唯一的儿子形容凄惨地倒在本该关押着戴斯的禁闭室里,而现在,那悬挂在墙上的青年已经消失不见。
“异人,我要让你们死!”
哈德眼冒红血丝,坚毅的脸庞露出凶残的裂纹,如同发怒的雄狮,回归战场,面对最强劲的敌人。
从暗处走出来,混进队伍中的菲尔斯连声附和,“没错,异人依仗九尾王强大的力量,就敢目中无人,长此以往,他们肯定会靠着九尾王的权势滔天,变得更加肆意妄为,甚至威胁帝国的统治。密斯大人的牺牲,恐怕就是他们宣战的开端。”
“戴斯……”话未尽,但是怒意已经尽数彰显。
从不愿参与是非的大将,终究也成为一枚棋子,当被摆上棋盘的一刻,命运就不再只受自己掌控。
寂寥的主殿之上,哈德俯身拜见几乎已无实权的王,“陛下,异人猖獗,九尾王重伤我儿,擅自逃脱,无视国法,迟早酿成大祸!陛下,请下令清剿异人!”
闭目养神的瑞博恩微微抬起下颚,缓缓睁开眼睛,将一抹狂喜藏匿在眼底。“哈德将军劳苦功高,将帝国的最强军队封世军团训练得井然有序,威震四方。如今密斯大人被九尾王重伤,至今昏迷,吾也替你深感痛心。异人无礼,此仇必报。但吾不忍你父子分别,特许你留下陪伴。而菲尔斯副将军已是伯爵爵位,与哈德将军地位一致,完全可以代行将军职责,守卫王法,驱逐异人。”
哈德心中疑惑,菲尔斯却上前一步拍着自己胸脯信誓旦旦地说道:“我一定不负所托!哈德将军,请放心,我势必抓回戴斯,让您手刃仇敌。就请您陪着昏迷不醒的密斯大人,让他早日醒来,一起等我的好消息吧。”
被怒火烧去理智的哈德将军终于意识到这是一个专为夺权而铺设的陷阱,可惜为时已晚,他不再多说什么,只暗自懊悔。
菲尔斯拍拍他的肩膀,“哈德将军,别担心,我们齐心协力,定能将九尾王绳之以法,为您的爱子报仇雪恨。”
虽然是陷阱,但也能达成他的目的,哈德眼神深邃,不着痕迹地拿掉菲尔斯的手,“愿你旗开得胜。”
没有休整多久的封世军团又一次整装待发,这次的敌人是昔日战场上的合作者。战士们的脸上带着疲惫与恐惧,拖着沉重的步伐迈入熟悉的战场,血泪流淌的日子仿佛还在昨天,如今又要与重聚不久的家人面临生死离别。
战鼓压不住哀歌,凄凉的风夹带着出征者无奈的叹息。
高高的王宫之塔上,锦衣华服的公主殿下垂眸凝视着脚下整齐的方阵,目光深沉,不似少女该有的眼神。蓦地,她瞥一眼沉寂的主殿,又看向未知的远方,轻声叹道“戴斯,我允许你倒下,但是你必须再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