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问出口，戴斯就自我否定了，他怎么看都不觉得这位不着调的男生就是让整个帝国网络瘫痪的天才少年。心中豁然，戴斯便暗笑自己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奇怪的揣测。
艾布纳却一个激灵，赶忙将窗帘拉上，屋里立刻暗了下来。戴斯下意识要睁开异人的眸子，那是能够看透黑夜的眼睛，然而他忍住没动，怕是一双红色的眼睛会吓到这个让人捉摸不透的男生，到时候徒添麻烦。
艾布纳拉住戴斯，示意他不要出声，然后小声在他耳边说道：“别惊讶，保持镇定，还有，记住我不是坏人。”
被莫名其妙地叮嘱了一番听不明白的话，戴斯由他拉着袖子，来到一个杂乱不堪的书架前面。
艾布纳抠住书架中间的一条微不可见的缝隙，然后猛地朝两边一推，顿时，无数道蓝光扑面而来。
戴斯终于理解了艾布纳的神经质。
在书架后面的一方小小的空间里，仅能容纳一张旋转椅子，其他的地方全都摆放着电脑和画着各种符号的贴纸，无论是墙壁上，还是桌子上，满满当当。难为艾布纳还能在这么小的阁楼里开辟出一个电脑房。
戴斯处变不惊的脸庞微微颤动了一下，“所以你……”
艾布纳谨慎地看了看四周，然后压着嗓音，神秘兮兮地说道：“九尾王大人，我快要被这个秘密折磨疯了，没人能够承受这个秘密带来的影响，所以我谁都不能说，谁都不能信，我甚至离开家躲起来。只有你，自从知道你，我就相信，只有你能拯救我。这个秘密，你最应该知道，而且有能力掌控它。”
戴斯扫了一眼密密麻麻的数据，他对这些编码不懂，不过，看到纸上那些诡异的图画，类似于实验操作的流程一般的东西，他已经可以隐约猜到这个秘密了。
“我很惶恐，我无意间获取了帝国贵族的一项计划的数据，因为好奇便追查了下去，然后我发现自己掉进了一个深渊，这实在是一件不得了的事情。后来帝国查到了数据泄露，便大肆捕杀网络黑客。我知道他们害怕什么，但是那些无辜的黑客不知道，我觉得自己是个罪人，害死了那么多人。我想解脱，可是我不敢公开他们的实验，我担心我的家人也会被牵连，这毕竟撼动的是整个元老会，帝国另一个权力中心。”
艾布纳情绪激动，却还是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他的声音听来如同魔鬼的咒语，十分骇人。戴斯始终面无表情，这份淡然让慌张的艾布纳有了一种安全感。他缓了口气，贴近戴斯，近乎崇拜地说道：“幸好，后天听说了你，但是我一直不敢去找你，只是关注着你的动向，等到合适的时候见你一面，将这个秘密告诉你。”
戴斯只叹息了一声，这个家族的晚辈大概都是如此胆小，不过，正是因为胆小，大概才如此谨慎，才能在乱世中安然存活下来。
“现在，我来了，所以，你要告诉我什么？”戴斯直言问道，他若是不主动问出来，恐怕艾布纳还要再感慨上一番。
艾布纳紧张兮兮地搓了搓手，似乎一下子不知道要干什么了，他吸了一下鼻子，却被灰尘呛了一下。
咳了几声，他手指飞快地穿梭在面前的三个键盘间，接着，静止不动的数据开始上下翻页，然后，一张张盖着“机密”印章的电子版档案呈现在眼前。
“这就是元老会的长生计划，他们瞒着王室，瞒着整个帝国，触及长生不死的禁域，从小白鼠实验，到猿猴实验，再到人体实验，最后甚至活人实验。结果，实验失败，异人……你们就出现了。现在这些动乱的根源，就是元老会的长生欲望。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渴求永生，你们或许会和以前一样，做一个正常的人，过着平静安宁的生活。”
艾布纳纠结地扫视一眼那活人实验的视频，实在不忍心看下去，偏过脑袋看向戴斯，却见他依然神色平静，唯有眼底闪过一抹嫣红。
“后面的呢？”
艾布纳一愣，顺着他的视线看屏幕上空白的画面，回过神来，说道：“然后就被发现了，元老会宣布停用网络，我虽然一直在监视着网络动态，可是一直没再开启过，所以后面的内容我就没法黑出来了。”
“后来，元老会实现了长生的愿望，可惜，这个愿望的代价，却是以年轻人的新鲜血液为代价，满足他们丑陋的不可为人所知的欲望。”戴斯按捺着滔天的怒火，尽量平静地说道，“而王室竟然默许了他们的行为。”
艾布纳目瞪口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真的？你说的……都是真的？我们到底是生活在一个怎样的帝国里？怎么会……”
如果说第一次变异的时候，戴斯处在毫不知情的状况中，自然会万分厌恶异人这个身份，然而，当他以这个身份发现了世界真实的一面，他反而不再后悔。既然命运选择了他，那么，他就要好好利用这个身份，去争取自己想要的一切，包括复仇，还有守护。
“把这些拷贝下来，这就是推翻元老会的证据。”戴斯拍了拍艾布纳的肩膀，“你帮了我一个大忙。”
艾布纳顿时又有些激动了，“放心，早就拷贝好了，而且藏在了好几个地方，我就怕我遇害之后，这个秘密会一直被元老会瞒着，不见天日了。”激动之余又有些惴惴不安，他摩挲着键盘，低声问道：“证据交给你就可以了吗？不需要人证吧？我听说帝国一直在追杀网络黑客，万一我暴露了，怕是活不成了。”
戴斯本就不打算将他牵扯进来，“你不必出现，只需要把这些数据给我就行。这些证据，就足以指控元老会的罪行了。”
深夜时分，戴斯将自己裹在卫衣里，独自离开漆黑的阁楼。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只有月光将房屋的影子拖到地面上，为夜行的人掩藏行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