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的付安心,隐隐约约听到了什么声音,她侧耳去听,却又只剩下呼呼的风声。
“秦老师!小李老师!是你们吗?你们在哪儿?我来找你们了!你们听到了我的声音了吗?!”付安心奋力喊起来,她的心跳得好快,好怕又是失望。
万幸,她听到了回声。虽然只有浅浅的一点,但是的的确确是有人回应她了。付安心大喜,顺着声音就找过去了。越来越近,终于,她听清了小李老师带着哭腔的喊声。
“救救我们!救救我们!我们在下面!”
付安心扒拉开杂草,眼前赫然出现一个大洞,正是秦老师俩人掉进去的地方。
“小李老师!!”付安心大喊,“我是安心!秦老师是不是也在下面?”
“是的!我们两个都掉下来了!快点救我们出去!秦老师被虫子咬了,现在正在发高烧!情况很危险!”小李老师的声音已经嘶哑的不成样子。
付安心急了,她不知道秦老师现在是什么情况,但是听小李老师的声音,大概是哭了很长时间,可见秦老师现在应该是很危险的,但是,她真的恨自己的莽撞,刚才应该叫个人和她一起来,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周围又没有绳索之类的,她怎样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把他们救出来呢?
对了!手机!真是忙中出错,怎么能忘记手机,她可以打电话叫人来帮忙啊!付安心狠狠捶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赶紧把手机拿出来,就在这时,她听见了有人喊她的声音。
是张远!张远找来了!付安心激动的站起来,远远的,她看见张远的身影,她连忙挥手示意,“张远!我在这里!我在这里!”那一瞬间,她慌张无措的心似乎终于找到了依靠。
张远也看见了她。
从村里冲出来,张远站在路口,不知该选择哪条路,该走哪个方向。
已经有两个人失踪了一夜,偏偏又有这么一个不知死活的人跑出来送人头,明明自己就是大路痴一个,竟然还有勇气去拯救别人,真是蠢得无可救药。
即使在心里将她骂了一千遍,一万遍,可是一想到那个人也许也会遇到危险,他便无法冷静下来。
心脏如擂鼓一样一遍遍重锤,脑袋也在这时突然死机。张远站在原地,茫然得看着四野,茫茫的白雪刺得他的眼睛生疼。白雪?昨晚下大雪了!一瞬间,张远欣喜若狂,他看了看四周,果然,在一串凌乱的印记里,他辨别出来了付安心的脚印,是她没错。
他拔腿大步跑了起来。
一定,不要有事。
“张远,你终于来了。”
冻得通红的脸蛋抬得高高的看着他,满眼都是掩不住的喜悦。
张远握紧了拳头,他把自己想要紧紧抱住她的念头狠狠地压下去,冷着脸骂道,“你真是够蠢。”
“什么嘛…”付安心被他骂得无辜,撇了撇嘴,“我怎么就蠢了,我明明有叫你和我一起来,你自己说不要的…现在又骂我蠢…”
委委屈屈的,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媳妇,张远看着碍眼,心里却软了下去,终究没有再说什么刻薄的话。
“对了,我找到小李老师他们了!”付安心想起这么一桩最重要的事,她蹲下来把杂草又扒拉一遍,“他们就在下面!我们得赶紧救他们出来!秦老师现在挺危险的!”说罢,担心的蹙起了眉头。
“秦老师怎么了?”张远也蹲了下来,对下面喊道,“秦老师!你们发生什么事了?”
小李老师哭着说道,“张远!快点叫人救我们出去!秦老师很危险,他撑不了多久了!”
张远报了警,很快,消防队的人来了把小李老师和秦老师救了出来。
村里的大夫看了,确诊是被俾虫咬了,时间过去太久,情况比较危险,他只能简单处理一下,秦老师需要立刻拉到市里医院救治,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我也去。”小李老师满面尘土,自从他俩被救了上来,她便始终拉着秦老师的手,不曾分开片刻。
众人对视了一眼,付安心上前劝道,“小李老师,你身体也很虚弱,还是留在这里调养调养,等身体好点,再去看秦老师吧。”
“不。”小李老师只简单的回了一个字。
见她这样固执,齐俊驰也没有办法,他借了村里的一辆SUV,跑得要比他们租借的房车快,和司机大刘一起,带着还在昏迷中的秦老师与坚持同行的小李老师马不停蹄的往市里赶。
他们走后,只剩下张远和付安心两个人还留在长青村。
跟着奔波了一天一夜的两人,此刻也觉得累了,但是因为担心着秦老师的身体,他们的心,却无论如何不能平静下来。
一旁站着的杨云深看着眉头紧蹙的两人,说道,“你们也忙了一天了,都饿了吧,我带你们去吃点东西吧。”
付安心摇了摇头,她挤出一抹笑,说道,“我不饿,谢谢您。”
“谢什么啊…”杨云深长长得叹了一口气,满怀歉疚的说道,“如果不是来给我们送东西,你们老师也不会出事…真是对不起你们啊…”
“您这说的什么话,这件事纯属意外,您不要放在心上。您和我们齐校长是这么久的朋友了,您应该了解他,他不会怪你的。”付安心看他这么不安,忍不住安慰道。
“哧”张远不屑的瞅了一眼杨云深,“您还真有自知之明。这件事的的确确和您有点关系,如果不是因为您和您的这所破学校,我们怎么会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我们不来,秦老师就不会遇到危险,更不会被虫咬了。”
“张远!”付安心厉声喝道,“不准对杨校长说这种话!快跟杨校长道歉!”
“别别,”杨云深赶紧摆了摆手,“道什么歉,不用,不用。”他原本就瘦削的脸颊此时更显灰败,因为一夜未曾闭眼,眼窝也凹了下去,眼睛里毫无神采,他喃喃说了一句,“是该怪我,这位同学说得字字不错。”说罢,他抬头看了一眼四周,“只是这个地方的孩子,我是真的舍不得啊…”
寂寞幽静的长青村,随着他的这一声叹息,好似也跟着叹了口气,簌簌的雪花随风而落,落在地上,飞在空中,缥缈,无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