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密特沉默了片刻后,意味深长地说道:我会把你们“孪生姐妹”俩一起葬在科隆的“Melaten(梅拉滕)”公墓,每年的那天我都会手持鲜花去看望你们,墓园里的高大果树结满了累累果实,树下是一条条原木长凳,那时我的年纪也大了,我会带着美丽的诗文书,坐在原木长凳上为你俩诵读,和你俩诉说着世界上的变化,诉说着思念之情的....;
说到这里,施密特先生的眼眶也情不自禁的湿润了....;
小妹突然站立起来,推开房门,连招呼都不打的快速离开了施密特先生的家;
回到自己家里,小妹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晚上程刚下班后,她只能把与施密特先生的对话剪了又剪、删了又删的说给程刚听,让程刚听的云雾山中似的,而自己差点死于巴西的经过确是半句也不敢讲;
晚上睡觉后,在睡梦中嘴里还不停的捣鼓着:杀了....我吧,你们怎么....,怎么不来.....杀我?
小妹的状态让程刚感觉有些怪怪的,但过后还是翻过身去便又呼呼大睡了....;
在科隆的春节假期尽管还没有结束,但是在施密特先生家里的“炉边谈话”让小妹一直有些闷闷不乐,她感觉,自己的生命竟然这样脆弱?这样不可预测?背后隐藏着这么多的阴险、欺骗和狡诈,仿佛明天、下一个小时或下一分钟,灾难都可能降临头上,都可能不明不白的成为别人的“替罪羊”,成为企业之间竞争的牺牲品;
她联想到,若像施密特先生假设的那样,有人潜进自己在里约酒店的房间,试图制造突发心脏病死亡的现场;
....那人骑在自己的沈上,两个膝盖压着自己的手臂,先用拳头击昏我,再用枕头捂住我的口鼻,任我怎样挣扎都无济于事,片刻后便窒息了,打开枕头后能看到我毫无血色的面孔,口鼻出血,眼珠快要从眼眶里爆出来似的,由于惊恐,头发全都竖起来了;
或者杀手在我的大腿上注射大剂量的“还罗因”,瞬间全身痉挛抽搐,口吐白沫,这是制造吸毒过量的现场,就像在巴西电视新闻里看到的那样,.....在贫民窟出租屋惊现的罗时那样,地上扔着残剩的毒品和用过的针管,临死前还发生过星行为,或在海边抛尸,经海水浸泡的尸体已经肿胀腐烂,肚皮鼓得像孕妇一样,残忍恐怖至极;
除了这些,因携带毒品还可能被投入监狱,在男牢房里被一群囚犯争抢着按在满是污垢的水泥地上,衣服被锐器挑开,头发被撕扯着,为了争夺我,他们之间甚至撕打了起来....;
而他们脸上一直布满狰狞的淫笑并发出肆虐的尖叫声....;
这个肆孽的过程一直在持续,不分昼夜,周围炙热的令人窒息,我没有水喝,也没有食物,嗓子嘶哑的已经喊不出声音,自己被折磨的反复昏死过去、又苏醒过来,亮推已经无法并拢,身上沾满了学五和年愁的污垢,学五已经发黑,躯干全部麻木了,苍蝇爬满了我的躯体,在周围嗡嗡的飞舞着....;
他们甚至休息一会后,就会有狱中大佬把我“买断”了,并不是为了保护我,而是开始对每一个过来xx我的人收费,包括在一旁罐末的囚犯也要收费,那时的我已经完全成为了些语的工具....;
小妹想到这些已经无法抑制自己的冲动,她冲进卫生间大口的呕吐起来,她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她想用到子个开自己的静脉学罐,然后躺在浴缸里昏睡过去,她焦灼、愠怒的简直要发疯....;
她觉得没有人会可怜自己,也没有人会可怜沙罗欣,德国人会像收拾一具死去的宠物一样把她或沙罗欣塞进一个大木箱里,埋入公墓,然后他们告知程刚或沙罗欣的日本家人时会说:她们失踪了;
她有些抑郁了,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家里,脸色苍白、憔悴,罗着沈子,披着毛毯望着窗外发呆,壁炉里的火早就熄灭了,屋内仅剩下炉台上的闹钟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
她没有食欲,锅里的牛排已经被烤制的焦糊,面包也风干了,瓶里剩下未喝尽的牛奶和饮料散乱的被丢弃在桌上;
她原来感觉自己一直很幸运,岂不知厄运早就在头上盘旋,像一把利剑一样始终悬在头顶上,要不是此次施密特先生说了,否则自己还一直感觉生活在幸运当中呢,就像还在“杭州舒芮服装公司”里那样,头顶上那片天是我家的,可以为所欲为;
当然,有幸运就有厄运,我好像既是“生在福中不知福”,也是“身处险中不知险”,过后才后怕,我并不是什么上帝的骄子,程刚也不是,无论以前、现在或明天,幸运和厄运始终会伴随左右;
幸运越多越好,但厄运能够逃脱的掉吗?如果能逃脱的话,我一定会逃得远远的,让它永远找不到我;
当然,自己可能有些过于悲哀,把世界想象的过于阴暗,世间的万物总是均衡的,不是极端的,对于幸运或厄运的见地及人生命运的看法,自己也纯属胡思乱想,按照自己的生活经历萌生出的理论,根本不知道正确的、具有指导意义的思想依据是什么?而世间的圣人或精英们是怎样看待的这个问题呢?
她突然打了个冷战,终于有些清醒,因为她突然想到了一个能够安慰自己心灵,找到答案的声音,就是那本一直随身携带的《培根随笔》;
她坐在欧洲房屋硕大的窗前,借着下午窗外射入的光亮,打开了书中的第五,“谈厄运”这一章,培根在书中说:
“用平实的语言讲,幸运产生的美德是节制,厄运造就的美德是坚忍,从道德上讲,后者更富有英雄气概”。
培根又说:“幸运并非没有诸多恐惧和不快,厄运也不是没有安慰与希望,在缝制品和刺绣品中,阴暗的底子上明快的图案比明快的底子上阴沉的图案更加喜人。因此从悦目来推断赏心吧”。
这一章最后结束前培根又说道:“无疑,美德如同名贵的香料,焚烧或碾碎时最显芬芳:因为幸运最能揭露罪行,而厄运则最能发现美德”。
看着培根的话语,小妹多少有些启发,幸运的美德是自然产生的,而厄运也会带来美德,这是迷途落难的人很难发现的;
她感到:世人都希望获得“幸运”,但幸运是需要“节制”的,厄运尽管不是人们希望得到的,但厄运随之产生的是“坚忍”,甚至具有英雄气概;
其实这就是一种哲学,一种拯救人们于水深火热之中的哲学;
事物总是相对的,有好的一面也有不好的一面,若把“阴暗的底子上明快的图案”比作厄运,把“明快的底子上阴沉的图案”比作幸运的话,两者都会带给人们喜悦,只不过各取所取罢了,不会仅仅是单一的感觉,自然界也确是如此;
似乎制作“缝制品和刺绣品”的工匠师傅们更有发言权,因此仅仅看到不好的一面无法带来赏心悦目的新生;
厄运能够彰显美德,这美德“如同名贵的香料,焚烧或碾碎时最显芬芳”;
看着这些,让小妹又想起读高中时看的法国作家“儒勒·凡尔纳”写的“科幻”小说《海底两万里》,其中的一章是讲“诺第留斯”号船,在“格波罗尔”岛遭遇了当地土人“巴布亚人”的经过,尽管凡尔纳的这部作品属于“未来科学幻想”类图书,但在书中那个1866年的时代,早期建立了文明的欧洲人,乘船周游世界探险,遭遇了当地土人威胁,这根本不是什么“科学”或者“幻想”之类的事情;
“巴布亚人”向他们投掷石块,发射毒箭,甚至爬上了他们的船,最后的结果有可能吃了他们,他们也向土人开了枪....;
当时船上的阿龙纳斯教授、加拿大人尼德·兰师傅和康赛尔先生等都非常惊慌,这种从天而降的厄运谁也不希望被摊上,而唯有尼摩船长却不惊慌,甚至还豪言:就是巴布亚所有的土人都聚集在这海滩上,“诺第留斯”也不惧怕他们.....;
船长甚至还在舱内弹奏着一种欧洲古典的大风琴,沉浸在音乐的享受之中呢;
在这危急关头,船长对大家提到了法国19世纪著名的舰长杜蒙·居维尔(注1)的名字,称呼他是伟大的海员,富有智慧的航海家,不怕南极的冰层,不怕大洋洲的珊瑚礁,不怕太平洋吃人肉的土人,其中的原因是杜蒙·居维尔也曾到过巴布亚新几内亚的这片“托列斯”海峡.....;
听了尼摩船长的话后,大家都在默默的祈祷,过后在第二天中午。他们终于在潮水上涨最高峰的浮力下,驾船驶离了“格波罗尔”岛;
小妹想到,“诺第留斯”号和尼摩船长他们都遭收了厄运,但对待的态度却截然不同,他们甚至在“享受”这厄运带来的美德,用来鼓舞自己,享受美德“如同名贵的香料,焚烧或碾碎时最显芬芳”;
小妹所面临的厄运同他们相比显得就太渺小了,况且自己的厄运已经过去,只不过回忆起来有些后怕就是了,更谈不上具有“焚烧或碾碎时的芬芳”了?
“培根”居然在16世纪就能够透彻的看待厄运,从不消沉,从中还能发现美德,而我们21世纪的人们,尤其是自己,却因幸运而沾沾自喜,因厄运而自叹人生不顺,怀才不遇,生不逢时,自我“小病大养,无病呻吟”,真可谓今不如昔;
小妹的心情有所开朗,厄运的压抑有所缓解,她也联想到,厄运和幸运亦是不断交替出现的,大学时的溺水,换来了程刚,身患重病的她却等来了晓珏推荐的工作环境,程刚艰苦的学业换来了意想不到的成就,惊险的西区贫民窟遇险换来了汉斯的认同....;
施密特先生提到的危险已经过去了,而且那还仅仅是预估的危险,还不能完全称作“厄运”,就算是厄运的话,有李娜姐相助,危机定会化解,自己也会百炼成钢,就像“缝制品和刺绣品”上“阴暗的底子上明快的图案”给人“玉在峡中探,金钗土里埋”的感觉,在逆境中被人发现出意想不到的光彩。
(注1):作者提供信息:《海底两万里》的原著译者在书中所例举的法国“杜蒙·居维尔”舰长法文翻译有误,此人真正的名字叫“儒勒·塞巴斯蒂安·塞萨尔·迪蒙·迪维尔(Jules Sébastien César Dumont d′Urville)”。
参考网络信息:法国探险家、海军少将“儒勒·迪蒙·迪维尔”,1790年5月23日-1842年5月8日,一生探索了南太平洋,西太平洋,澳洲,纽西兰和南极洲等地;特别是在1826年4月-1829年3月,迪蒙·迪威尔带领探险队“星盘(Astrolabe)”号先后考察了澳大利亚、新西兰、汤加、斐济、新喀里多尼亚、新几内亚、所罗门群岛、卡罗林群岛和摩鹿加群岛;他从上述地区带回了大量的昆虫和植物标本,为推动当时的法国对太平洋地域的地理研究做出了很大贡献。
法国在1956年1月在南极洲阿代尔角建立的科学考察基地,便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1840年1月21日迪维尔的远征队抵达了南极洲地质学群岛的迪穆兰群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