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ch开始整理起随身的物品,这一刻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失败,他还是很留恋这个位子的,特别当他摩挲着靠椅的护肩,他忽然有种有苦说不出的感觉。没想到这天来得这么快,这个冬天真的是瞬息万变,但是万变不离其宗,说到底还是他一手造成的。
要是不是他挑起这场战役,说不定和达孜会两两相合,强强联手,或许又是一番局面。要不是他,在最关键的时候,在资金链短缺的时候可以适可而止,也就不会如此狼狈不堪。这可能是一种注定,在Bech看来,这场天注定却是压得他无法起身,像是一座大山深深地将他陷入地底,如斯可怕。他一直在想方设法地调动所有内部力量,甚至还有些外部势力,虽然不多,但也是帮助多多,只是没有想到小兜会使出这么一招,让他瞬间出于被动状态。而在然后,圣诞节的活动达孜彻底击垮了M公司的防线,Bech已没有资金维持。市场马上一面倒,对于M公司处了更加不利的环境,特别是和那些供应商签订的合同更是成了一纸空文。
得知消息的总部对Bech的作为很失望,马上暂停他的工作,将他调回总部在作进一步处理。也就是说,现在的Bech也只有这一周的在中国的时间。这次的平安夜或许是最难受的一场遭遇,对于Bech来说,来不及怀念在中国的各种回忆,也没有可以歌颂的事迹,他将带着颓废回到他原本的地方。这趟旅程,显得如此一波三折,好像坐在过山车上一样。Bech突然想到当时问瑞瑞,他的选择是否正确的时候,而现在看来,他并没有选择错,或许,自己的选择是错误的吧,Bech握住护肩的手又紧了一分,这一刻的伤神让他有些惆怅。
看着眼前尽失的一切,他似乎想起了当年的雄心壮志的一番演讲。在来到中国之前,是他,以一番抱负在高层会议获得大家的欣赏,从而赢得这个职位以及这个职位带来的便利。可以说,在中国进行的过程中,他使用了很多职位带来的特权,为了达到目的,可以说是不择手段。然而这一年不到的时间里,他也没想到败得如此迅速,最后却是便宜了达孜公司这帮人啊,Bech始终有些江郎才尽的悔恨不及。
他慢慢地踱出了办公室,东西差不多都整理好了。他带着自己的物品,走在无人的过道上,脚上仿佛灌着铅一般沉重,让他每一步都很艰难,而且他的身形佝偻,活似老人了。曾经的很多同事有些辞职了,有些被辞职了,反正都离他而去。办公室里只有一盏灰暗的吊灯正在摇摆着,诉说着当时的辉煌,光线忽明忽暗。
打击不轻的他没有了过往的自傲,连走路都不利索,电梯里他都想怒吼一声,但压抑的情感还是拉住了他,让他继续此时的颓废。在走出公司的那一段难走的路,受到他人的指指点点,虽然说Bech没有什么能够被诋毁的,但心中还是很难受,仿佛此刻是一种煎熬。那一刹那,他回头看了一眼公司的名字,落寞以及无奈涌上了心头。
或许只有在回到公寓的那一刻,他才感觉有自我的自由,那一种舒适感,但是却有些无助,Bech看着这几个月来M公司的业绩,那惊心动魄的浮动曲线深深地压垮着Bech的内心。他心烦地打开电视,看到电视上正放着达孜产品的广告,一股脑的生气让他又把电视的遥控器扔到了地上。但是电视依旧唱着歌,恼火的Bech又起身拿起摇控器关上了电视,还好地面是地毯,遥控器并没有坏,这也许是值得庆幸的吧。
他又开始研究起这几个季度的资料以及报告,在最后的时刻,高层还要他出示一份报告。对于自己的过错,Bech还是认的。在研究的过程中,他发现自己不仅发现了很多错,但是看到以前过往的成功都烟消云散之时,虽然他一度不认为自己的问题,还是依旧认为是水土不服,但是自己千疮百孔的内心已然是默默地承认了自己的不足。他同时又翻了翻达孜的情况,在很多时候,对比是可以了解更多的不同之处,达孜每一步虽然不是走的正确,但是却是险象环生,在这点上Bech不得不佩服达孜。还是达孜了解市场和洞察人性啊,Bech心念着。
这时候的他认真地像个小孩子,像是完成着学校布置的作业一般,仔细地写着这份报告,或许这份报告不是最完美的,但是却是最真实地反应着这场战役的情况,Bech似乎想到了他的老师教育他的场景。然而这份报告也是暗示着自己的各种失败,这是自己最讨厌的。对于Bech来说,他耻于向别人诉说自己的失败,虽然有助于后来人。但是他知道,高层如果真的要调查的话,就不需要他写这份报告了,他早就被开除了,起码现在他的价值存在于这份报告里。
Bech用尽全力写完了一份详细的报告,他擦了擦额头的汗,以及心中的伤口。对于未来的他有些迷茫,他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现在的难受就由他受的了,一直成功开来的他今天会落得此时的下场,这是他始料未及的,也是从来不在他的字典里出现的“失败”二字是如此醒目,耀眼得让他眩晕。就好像强行拉扯他进入了一个无底的黑洞一般,让他的内心的空间无限的压缩。这是一种深度的纠结,让他只好被动地接受,无以复加的痛苦一样,缠绕着Bech的心脏。在Bech的脑海里不仅有自己的心跳,还有各种嘈杂的消息体,充斥着他狭小的意识空隙。他突然有些支持不住了,好想从这种状态下解脱出来,来到洗手间擦了把脸,又回到卧室,他不知如何振作起精神。如同一只一直是横着走的螃蟹,现在却忘记如何走路了,变得行尸走肉一般,Bech开始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他觉得累了,便一倒躺在床上,两行泪水从眼角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