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钟过去了,泷晨,还没打算出来吗?”班纳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不耐烦的神情逐渐被冷漠取代,“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不,等等,你要干什么?”付文涛看到班纳朝自己走过来,一股寒意开始在心里蔓延,挣扎着向后挪动。
班纳在他面前缓缓蹲下,四目相对的凝视着他,手掌捧着付文涛的脸庞,轻声叹了一口气,眼神中带着几丝留恋和不舍,看起来如同恋人间亲昵互动,可在旁边目睹了一切的袁安却见证了恐怖的一幕。
咔的一声清脆的声响,听起来就像是某种脆弱的物体被掰断了。
袁安看着班纳满脸惋惜地扭断了付文涛的脖子,死前的最后一刻,付文涛都还没意识到死亡已经降临到自己的身边。
“真是可惜了,这就又少了一个实验体。”班纳如此喃喃自语着,随后看向了袁安,冷漠得像是盯着一具尸体。
那毒蛇一样的眼神盯得袁安心中直发寒,衣服下面的皮肤都起了一大片鸡皮疙瘩。
“你就算杀了我泷晨也不会出来的,我早说过了他这人背信弃义,信不过的,我可以协助你,把他找出来。”有付文涛这前车之鉴,袁安连忙开口,试图帮自己争取一丝生机。
“反过来帮我?”班纳扬起嘴角,似笑非笑地看着满头大汗的袁安,“你怎么就不早一点选择和我合作?”
“是,是我有眼无珠,不识大体。”袁安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大脑飞速运转,绞尽脑汁的从脑海里词汇库里掏出些比较好听的词儿来讨好班纳,免得惹怒他。
“说说看,你怎么跟我合作?”班纳拍了拍他的肩膀,饶有兴致地问道。
“呃,首先我可以先逃出去,你们派人在后面跟着,然后…”袁安甚是费劲的从脑子里寻找着某些比较听起来比较靠谱,同时也可以让自己有可乘之机的方案。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班纳忽然打断了他说话。
袁安还在琢磨怎么忽悠班纳,听到他突然开口,不禁一愣。
“啊?您,您在说什么?”
“你想方设法钻空子要逃跑,你以为我看不出来?”班纳冷哼道,倏地伸手抓住袁安的脑袋,大步流星走廊的栏杆边上,单手提起袁安的脑袋,就像娃娃机抓娃娃一样,把他悬空在栏杆外面,任其双脚悬空的挣扎。
“泷晨!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别给脸不要脸,自己乖乖出来,还能救下一个人。”
“啊,别别别,别啊,泷晨,快救救我,你再不出来我真要死了!”
到了生死存亡之际,袁安只能希望泷晨赶紧出来,至于泷晨出来以后,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不是他现在应该担心的事了。
“我数3声,不出来我就松手,把他从3楼丢下去!”班纳已经用行动证明了一件事——他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付文涛的惨死就是最好的证明。
“泷晨!”袁安的声音都在颤抖,扣心自问,他袁安,确实是个贪生怕死之人,但怕死,是人之常情。
死到临头还能大义凛然,毫无惧色的只有两种人,要么就是英雄,要么就是演员。
很显然,袁安皆不属于这两种类型,他会感到害怕,也是合情合理。
“3!”
无人应答,没人出现。
“2!”班纳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监控室,十几个屏幕里都没有泷晨的身影。
“很好。”他没头没尾地说了这么一句,突然松开了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突如其来的失重感用力拉扯着袁安的心脏,也把他整个人往地面拽去。
不是说好的数到3才松手吗,为什么数到2就松了?
袁安很想问一问班纳博士,可是凛冽的风声和心里的恐惧感更胜一筹,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完了,这次是真的完蛋了。”袁安心如死灰,不知为何,在这一刻,大量的回忆不由自主的涌现出来,像是一张张幻灯片飞快在脑海里掠过。
这就是人们说的走马灯吗?
脑海中的场景飞快切换,很快就定格回到此刻,蔚蓝的天空,伴着几朵慵懒的白云,寒冷的风再次传入耳中,还有一些声音。
“不好意思,久等了。”
这把听起来有些熟悉的声音,让袁安从短暂的失神中反应过来,失重感已经消失不见,一双有力的臂弯托着他。
“你…”袁安的眼中有泪花,声音哽塞,鼻孔里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鼻涕泡。
“别像个基佬一样看着我行吗。”泷晨满脸厌恶地撤开双手,拍了拍手掌,“一大男人还流眼泪,像样吗。”
袁安被无情摔在地上,酝酿许久即将爆发的情绪顿时被浇灭了大半,他狼狈地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和鼻涕,从地上爬起来:“才不是流泪,只是我被丢下来的时候风太大,沙子进眼里了。”
“瞎扯吧你就。”泷晨翻了个白眼给他,明明很丢人现眼了,还非要给自己找个借口,典型的拉不出屎怪茅坑。
“呵,终于肯出现了?泷晨,乖乖投降,免得白受皮肉之苦了。”班纳站在楼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两个人,嘴角依然噙着胜券在握的微笑。
“感谢你的好意了。”泷晨漫不经心敷衍了一句,却压根没有看过班纳一眼,“八台机甲对付我,够下血本的。”
原本他已经干掉了三个驾驶战斗机甲的驾驶员,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功夫,居然又不知从哪儿调派出另外三台机甲。
这种机甲造价不菲,起码要十万朗克起步,折合一下,差不多是一台劳斯莱斯幻影的价格,换成是任何一个资本家都没法掏钱制造这么多台机甲,且这里面还没有把日常的维修和机师的培训等需要花费额外成本计算在内,真要把诸多琐碎杂项加入在内,恐怕就只有联邦政府才有能力投入大量人力、物力、财力进行机甲的量产。
同时,他也挺感慨的,科研中心果然是守卫森严,比他想象中的防御阵线还要严密,如果不被联邦政府重视,这儿就不会出现如此多的战斗机甲。
现在回过头来看,他们能混进来纯属是运气成分。
“泷,泷晨,我要不先回避一下?”袁安咽了一口口水,哆嗦着问道。被八台战斗机甲里一层外一层的团团围住,包夹在中间。他的心理压力有点大,血压拉满,他就怕等会战斗的时候自己突然心脏病发会影响泷晨发挥。
泷晨丢了一个眼神给他体会,那是充斥着无奈、嫌弃还有一点点厌烦的复杂眼神。
“付文涛在哪?”
“额,他已经被那个hentai科学家给…”袁安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做了一个扭脖子的动作,其意思不言自明。
沉默…
过了半响,泷晨深深吸了一口气。
“到我背上来,千万别撒手。”
袁安点头如捣蒜,现在命悬一线,泷晨是唯一的救命稻草,他说是啥就是啥,自己选择盲从就行了。
“抓稳了!”袁安跳到背上的刹那,泷晨身体一沉,瞬间消失不见。
“哪去了?”五位机师皆是冒出同一个疑问。
“打开热成像!”班纳看不过眼,这些机师操作机甲还算麻溜,可脑子却不怎么灵光,毕竟纯人脑是没有计算机辅助大脑运转得快,等机师们意识过来,恐怕泷晨都跑远了。
经一提醒,众人也都意识到了,一顿操作过后,六台机甲同时开启热成像探测器。能成为战斗机甲机师的都是人中精英,普通人类当中属于翘楚,再加上多年的磨炼和配合,造就他们高度一致的默契。同一时间,六台机甲同时朝向六个不同的角度进行扫射。
因为是同时,所以泷晨就算想要躲开热成像扫描的区域也做不到。
一通照射下来,泷晨的踪迹就再次暴露。
“啧,真麻烦。”正在夺路狂奔的泷晨匆忙回头看了一眼,六台机甲已经朝他飞驰而来,对没错,是飞驰而来,这种造价昂贵的庞然大物不止是陆上作战兵器,如有必要时还可以切换成潜水或航空模式,就比如现在,五台机甲有三台开启了喷射器,打算飞到泷晨前头进行截停。
“喂喂,泷晨,咱们跑不掉啊。”袁安慌了。
“用不着你说了。”泷晨脚步一顿,折身向旁边的一栋建筑物掠去,又想故技重施,藏进建筑物里玩游击战。
只可惜,这次不行。
泷晨还没靠近大楼,忽然一声闷响,他像是撞到了某种坚硬的东西一样,摔翻在地。
泷晨捂着隐隐作疼的鼻梁,用脚踩了踩面前的空气,回传出一阵金属的哐当声响。
见状,他忍不住骂了一句:
“草,居然有空气墙。”
有空气墙封住了他的去路,又有五台机甲将他围住。
这下,泷晨是真的无路可走,唯有背水一战了。
“你以为就你一个人,还真能从这儿走出去?”班纳身体靠在栏杆边缘,一手托着下巴,像看戏一样凑着热闹,还不时地蹦出两句惹人嫌的话。
“谁和你说,”泷晨抿了一把鼻涕,摊开手一看,全是红的,但他全不在意,“我只有一个人?”
“额,你不会是指望我吧?”袁安悄咪咪地问道。
“你不是人。”泷晨平静地说出残忍的话。
“净会耍些嘴皮子。”班纳笑了笑,“正好,我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会‘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