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把这块红色木块推到后山脚下后道:“无论君上选择乘坐哪一辆马车,当君上到达后山脚下后,隐匿在两条路上的人便派出一半组成队伍藏在山路两边以备敌人偷袭。君上从护国寺出来,再次到达山脚下之后,这对人再回到原来的位置护送君上回宫。”
苏锦放下木棍:“若君上在宫外没有遇袭,我们便要警戒宫内,本官和唐大人必定要出席上元节晚上的宫宴,所以宫宴内会由我们两个人盯着,宫中侍卫多,想必人手一定是够的,所以只要我们盯住便没有太大的问题。”
苏锦坐下来喝了口水,然后看着所有人:“这是我的想法,你们有什么问题或者有更好的想法吗?”
唐潜微微转头看了看在场的人,有人在沉思,有人在讨论,他吸了一口气,问得有些突兀:“我们事先知不知道君上究竟在哪辆马车上?”
苏锦道:“不知道。”
“可是如果我们不知道,万一出了意外怎么办?我们在中央街道部署的人员远远多于另一条路,万一君上选择了近路,敌人又袭击了近路,那君上岂不是很危险了。”
苏锦沉默了片刻,以一种不可反驳的语气道:“我们此计划是为了迷惑敌人,在京都城中,还是我方的人多,一旦敌人想要两头兼顾,就必须分散实力,我们应对的压力也会变小,上元节那天,我会在护走近路的那辆马车的中,唐大人镇守靖安司,就这样。”
其他人见苏锦已经敲定,都道:“遵命。”
“好,我现在进宫面圣,老徐,你带武官们去排查我说的这两条路线,然后分配一下上元节当天武官们的职责。”
“是。”
苏锦走后,唐潜一言不发回到自己的案前,终于自己独处一室的他一边想秋娘交给他的那封信,一边担忧自己的父母。
无罪之城把唐潜的父母带到西北大概是看出了唐潜的动摇,想要控制一个在京都城中无依无靠的少年郎还不容易吗?
虽然唐潜现在是三品官,但是朝中的人都对他毫无善意,他的年龄和资历还有他的家世都是大臣们给他使绊子的理由,他的武艺跟面对危险能迎刃有余地破解的苏锦也差了一大截,他开始怀疑他一腔热血地来到京都城,是不是错了。
唐潜当初去西北之后,被带到一个华美的宫殿,那座宫殿是用白色的石块打造的,在阳光下十分耀眼,唐潜在那座宫殿中待了数月,在此期间,他的活动范围受到了限制,无法走出那座宫殿。
在沙漠中行进了数日后,唐潜就被带他来的人用布条遮住了眼睛。
他只好骑在骆驼上被牵着走,又过了将近一个时辰,他听到领他来的人用他听不懂的语言喊了几句,随后又听到了大门开启的声音,他们继续前进,唐潜感觉自己进入一扇大门后并没有听到其他人的声音,但是当大门关上的那一刻,他的心仿佛要跳出来一般。
直到唐潜进入那座白色的宫殿后才又“重见光明”,他在这座宫殿里休息了三日之后才被告知,有一个人一直想要见他。
唐潜跟着这几天一直照顾着他的一个女仆来到一个他从来没有进入过的房间。
唐潜踏入那个房间后,首先闻到了一股花香,接着又在屋中的罗汉床上看到了一个削瘦的男人,他内着一件白色里衣,但穿得并不整齐,前胸露出一片,明显的锁骨让他显得十分脆弱的样子,外面披一件上好的红色丝绸宽袖外袍,长长地拖在地上。
那男子年纪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披散着一头柔顺的黑发,一只手的手肘撑在桌子上,另一只手的纤纤玉指拿着一支细长的烟枪,当他端起烟枪放在有些苍白的薄唇上轻轻吸一口时,袖子滑落下来露出了他纤细的手臂,他的手臂纤细却恰到好处,骨节并没有十分明显,但是对于看惯了糙汉子的唐潜来说,他的手臂比起自己老家在河边浣衣服的年轻姑娘还要好看。
而当他嘴唇轻启,将白烟吐出时,他闭上了眼睛,神情有些沉迷,那白烟散开后,屋中的花香更加浓郁了。
原本侧身面对唐潜的他听到声音后张开眼转过头来,一双眼睛微微眯着,处在有神与无神之间,眼神中透出的不知是刚睡醒的烦闷还是已经看淡生死的淡漠,两颊瘦得凹了进去,脸色苍白,是常人眼中的薄命相。
唐潜不知道那人为什么住在这么好的地方竟然还如此瘦。
那人看见唐潜后,自顾自地用一个铜匙碾灭了他的烟枪,又随手将烟枪放在桌子上,这才眼角带了些笑意道:“我这几天身体不好,让你久等了。”
以唐潜这种在一个地方待不住的性格在这里憋了好几天,他迫不及待地把心中的疑问一股脑问了个遍:“阁下是谁?我在哪儿?你找我来干什么?我什么时候能走?还有……”
唐潜还想继续往下问,但是被那人颇有一丝妖娆的笑声打断了。
那人依旧保持着单手撑桌的姿势:“小公子一下子问得太多,恐怕我记不住啊。”
唐潜愣了一下,也意识到自己太着急了:“那……那一个个来,我在哪儿?阁下又是哪位?”
“小公子所在的地方是无罪之城,我是这无罪之城的主人莫笙,他们都叫我城主,你也可以这么叫我。”莫笙总算发觉自己的衣衫有些不整,拢了拢胸前的衣服。
唐潜疑惑道:“无罪之城?这座城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
莫笙眯了眯眼,嘴角一勾:“因为,在我这儿,不问来处,不问是非。”
唐潜更加迷糊了:“什么叫……不问来处,不问是非?”
莫笙直视唐潜,挑了一下眉:“这八个字还有我这儿为什么叫无罪之城,你以后会明白的。”
然而直到今天唐潜也没有把“不问来处,不问是非”这八个字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