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霓裳快步赶来,见到眼前状况也是有些意外,开口问道:“你们怎么会在我的船上?”
云霓裳无疑是很漂亮的,肤白貌美,腰细腿长,这一点于少欢早在几日前便知道了,所以此时虽然依旧有些惊艳,但还不至于像姜且那般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
见云霓裳这么问,于少欢也有些摸不到头脑,明明是你派人来接我们的啊,为什么还要这么问,难道是在问更早的缘由?
念及至此于少欢决定说的稍微详细些,他先是客客气气的施了个礼道:“您就是云大家吧,我名为于少欢,这位叫做姜且。”见到云霓裳面无表情,便继续说道:“我二人与任兄约好今早在石城见面,搭乘他的船前往帝都,可惜因事误了时辰,到达石城码头时已经过了卯时正,那是我二人也是有些丧气,可询问码头的力夫,才得知船刚开走不久,于是我们就试着抱抱看的态度……呃,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看能否追上,因此……”
于少欢觉得这几句话已经简单概括了重点,还在最后留了个话头作为结束,意思是因此在江岸被您接了上来,所以我们现在在您的船上,因为这句话是你都知道的废话,所以就不说了。
可云霓裳却不是,她并不关心这两人姓甚名谁,也不关心于少欢因为什么误船,更不想知道他为什么会沿江追赶,她问的是:你为何现在在船上?等的答案就是因此之后的那句话,在这之前的都是废话。
于是就这样两个人一个觉得自己说完了,按照互动的原则,现在该你继续问了;一个觉得这人有病吧,说到一半不说了……
过得片刻,云霓裳见于少欢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微微有些皱眉,又问了一遍:“我问你们为何会在这。”
于少欢听她再问,便有些感觉出不同了,试探的说道:“邓管事将我二人接来后,就让我们在这里等候,他则去复命,现在算起来,大概也有两……个时辰了吧。”他也不知道具体时间,只是感觉时间已经很久了,便随便说了个时间。
“哪有那么久。”云芝小声嘀咕着,此时她基本上确认了失误在她,所以也不再像刚刚那般理直气壮。
云霓裳对自己的侍女可是极为了解的,此时看她的举止表情便猜到这事一定与她有关。
“实在是抱歉,我刚刚小睡了片刻,没收到消息,居然让两位等了这么久。”云霓裳发现是己方人的过失,便想将这事带过,之后再将二人送到蛟龙帮去,“二位一定还没吃中饭吧,云芝,你快去告诉小厨房,做些吃食来。”
于少欢见此便知道这中间定有误会了,云霓裳应该是不知从什么地方知道了他们存在,没准就是担任护卫工作的任一泽向她报告过船上的人员,所以她才能认出岸边的两人,并派船来接他们,说接他们并不准确,此时看来应是送他们去蛟龙帮才对。
此刻他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两个小人,一个小人长身玉立,一副儒雅的样子,跟他本人有几分相似,而另一个小人却矮一些,看不清样子,不过却有一种熟悉感,感觉也是熟人。
儒雅小人率先开口说道:“我就说嘛,云霓裳又不认识我们,怎么会接我们上船,还要见我们,果然是误会了吧,照我看,现在赶紧开口自承错误,给云霓裳个台阶下,吃完饭回蛟龙帮去,这样就能给她留下一个善解人意的好印象,将来才有机会更进一步。”
“放屁!”另一个小人大喊道,“留下好印象有个屁用,她只会当你是个好人,这世上好人那么多,她凭什么跟你更进一步啊,照我看,这个云霓裳应是面皮极薄的人,她断不会开口撵人,所以只要我们一直装傻,装作听不懂她的一切暗示,那就有很大机会能留在这个船上,还能给她留下深刻的印象,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甚至都不用将来,今夜就有机会更进一步!”
“哼,无耻之徒,你看主人的样子跟我一模一样,肯定不会听从你这妖言谬论,主人,来照我说的做,现在赶紧对她说:‘我二人上来也就是想当面谢过云大家的援手之恩,现在既然已经谢了,那我们就不多打扰了,劳烦云大家通知任兄一声,派支小船接我们过去……’”
“主人,绝对不能听他的,这么做你会后悔的!”另一个小人着急地大喊,或许是因为心情急切,他的气质逐渐清晰起来,这略微有些猥琐的气质,这……这不是姜且吗……“主人来照我的话对她说;‘多谢云大家的援手之恩,能让我二人免除颠簸之苦,云大家船上若是有什么未完的工作,尽管吩咐我们就是,别的没有,我们就是有把子力气。’当然这么说这是客气客气,云大家不会让你真的去干活的,噢,我最后那句话是对主人你说的。”
“哼,虚伪,无耻,主人才不是你这种人!”儒雅小人极为鄙视。
“或许他以前不是,但是现在是了!”猥琐小人颇有些洋洋得意。
于少欢连忙打了个寒战,姜且注定要变成张君夜那般人的,难道我要成为陈七吗?两个人一起在大庭广众之下讨论哪家的姑娘更好?
不能,我绝不能再变了,儒雅小人,我支持你,于少欢的神色逐渐坚定,或许我将来会变,但是此时此刻,希望你跟我一起努力,将我坚守本心,深吸一口气,在猥琐小人的“你会后悔的!”的大喊中,他张开了嘴。
“多谢云大家的援手之恩,能让我二人免除颠簸之苦,云大家船上若是有什么未完的工作,尽管吩咐我们就是,别的没有,我们就是有把子力气。”
呃……我想说的不是这个啊,难道这才是我内心深处的真正想法,难道这才……不对,这不是我说的,这也不是我藏在心中的猥琐姜且小人说的,这就是我站在身边的猥琐姜且说的!!!
于少欢身体僵硬的微微转头,看见姜且正在满脸带笑的拱手作揖,起身时还偷偷地向于少欢眨了眨眼。
“拆他台,拆他台,拆他台……”儒雅小人气急了,在他心中大喊。
“他是你的兄弟啊啊啊!!!”猥琐小人泪流满面,哭坐在地。
于少欢沉默片刻,终是心中长叹一声,没有说话,这声长叹在儒雅小人头上霹雳般炸响,瞬间让他无比落寞。
“你二人不是蛟龙帮的人么,在我的船上帮什么忙呢。”云霓裳显然是在暗示了。
姜且连道:“哈哈,云大家误会了,我兄弟二人不是蛟龙帮众,只是搭了他们的船去帝都而已。”
“哦,任少帮主为人方正,你们居然能让他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带朋友,看来关系不错啊。”
“没什么关系,都是朋友托朋友,我也是十一那天在武昌才跟任兄第一次见面。”
“任少帮主也真是的,今早上路时,他若是直接告诉我说,有两个朋友没到,要多等一会,我又岂能不答应,他却什么都没说,害的两位公子跑了这么远的路。”
“任兄的性格就是这样,古板守规矩,虽然有时挺难相处,但正是因为这样,才更值得我们一交啊,哈哈!”
于少欢低头看着脚面,实际上则在心中嚎啕大哭,儒雅小人,你怎么了!他清晰的感觉到,姜且每说一句话,儒雅小人的生命力就会减弱一分,他,快死了……
云霓裳此时也逐渐调整了心态,称呼也变成了公子,她父亲就是江湖人,她也是,虽然她的父亲对她疼爱有加,将她当成大家闺秀,往来出入贵人府邸,但是骨子里的东西仍在。
比如真正的大家闺秀绝不会没事站在船头吹风,也不会走南闯北的采风作曲,她在之前所以想将二人送回去蛟龙帮,只是认为他们是蛟龙帮众,留在自己船上虽然任一泽不会多说什么,但终归是不好,现在二人不是,那么留在船上交个朋友也没什么。
云霓裳从不会反感别人亲近自己,诗经第一个部分第一章第一篇第一句就告诉了世人“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自己这么漂亮,别人想来亲近也是自然的,就像她见到了那些彬彬有礼举止优雅的青年才俊也想攀谈一番一样,只要把握好她心中的度就可以。
于少欢和姜且的卖相都不错,而且行动举止都不像普通的江湖草莽,应是受过名师指点的,虽然姜且有些嬉皮笑脸,但与她反感的那些不学无术的油头粉面的纨绔还是有着本质区别的,云霓裳也乐于结交。
于少欢看到几句话后,云霓裳便没有再暗示将他们走的意思,心中也是纳闷,但也没有多想,认为只是云霓裳人好而已,却不知缘由贺新郎早就对他说过了。
贺新郎曾对于少欢说过,人是分为三六九等的,那句话当时是被他用来评论荆云的事,于少欢听了之后也就过了,没有当回事,却不知这种分级虽然模糊但是却坚定存在,此刻就是又一次的将其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