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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木子姑娘

林川躺在床上的第三天,这几天他已经不再琢磨那所谓的曼殊经,而是偶尔拉开窗户看看风景,再不济便躺在床上睡觉,每次东陈千雪过来他才会罕见露出笑意。

东陈千雪因为本身都是武者,身体素质比较好,这两天已经基本能稍稍走动一会儿。

眼看着林川的伤势每况愈下,甚至不时会昏迷,这让东陈千雪又焦急又无奈。

神秀闲来无事便坐在凉亭上望着满池荷叶,待看到东陈千雪从林川屋中出来后他才慢悠悠起身,朝着林川房间走来。

“阿弥陀佛!林小友现在生活反倒是很惬意啊?”

林川苦笑一声道:“神秀师傅莫要折煞我了。”

经过这几天悉心相处,林川发现这位神秀师傅也并非表面那般迂腐刚直,不过仔细想想若是神秀是那种性格,柳大志也不会与他做朋友。

林川的床位靠着窗户,可以时望向窗外舒缓心情。

神秀坐在林川床边的椅子上,为自己斟满一杯茶道:“这次过来是想给你讲一个故事,而这个故事的主人公曾经修行成功曼殊经,所以我想你可能会从中找到一点灵感。”

林川反倒是来了兴致道:“大师请讲。”

这是一个俗套的故事。二十年前一个和尚与师兄斗嘴失败去游历江湖,为了掩人耳目他还披了个假发。

和尚本来想着在这片江湖走一走,去看一看,再去体悟一下这人生百态,在这场江湖之行中,他去过白帝城,与守城的老人喝过酒,去过剑冢,和剑冢那位老人论过剑。

最后在扬州城一个酒肆中他认识了一个名叫木子的姑娘。

木子姑娘长得十分漂亮,周围人都称他为赛西施,许多江湖客行脚商人来到她店里喝酒,明着是喝酒,暗里不过是为了多瞧她两眼。

很不巧,在这天木子姑娘开张营业时候,城主儿子带着他的爪牙过来非说要娶她做第六房小妾。

周围客人直接跑的没影了,可怜木子姑娘只能够一个人孤孤零零。

那少城主的手下当时强硬的要抓走木子姑娘,却突然听到有人说着疯话。

说什么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成何体统。

说这话的就是那个和尚,他自从交了白帝城和剑冢两位朋友后,意气风发,时刻都想着行走江湖行侠仗义。

看到抢人这一幕时他就知道自己机会来了。

不由分说,和尚三拳两脚便将一行人打翻,然后准备离去之时,木子姑娘拉住他的袖子。

和尚不知道的是,他那两位朋友并没有告诉他,在咱这江湖上,如果英雄救美,那女子如果看你长得丑就会给你说’小女子无以为报,来世愿为恩公做牛做马。’可是若是运气好,遇到个浊世佳公子,那小女子就希望着以身相许。

和尚为了防止城主找木子姑娘的麻烦,还跑到城主府把那城主又揍了一顿。

可怜那和尚不知道,木子姑娘早就对他芳心暗许。

此后和尚走到那里,木子姑娘就跟到那里,后来和尚实在是太烦了,就告诉她自己和尚。

谁知道木子姑娘泫然欲泣道:“你最开始怎么不说,现在已经晚了。”

看到木子姑娘这个样子和尚也说不下去了,然后木子姑娘就笑了。

此后和尚就默许姑娘跟着自己,权当是自己此次韬红尘的炼心之旅,只是和尚自己不知道的事那个姑娘早就在他心里留下印记,不可磨灭。

木子姑娘不识字,每次与和尚到一个地方时,他都要问这个地方叫什么名字,然后让和尚告诉她这个字要怎么写,

木子姑娘心中有个小秘密,就是有一天她要写一本游记,名字她都想好了,就叫大侠木子行侠记,这恐怕是她能够想到的最厉害的名字了,她还渴望着那天与那个木头和尚成婚了,她就告诉孩子为娘当年是如何在酒肆中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父亲是如何非要以身相许的。

想到这里木子姑娘都会哈哈傻笑,一旁的和尚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直到有一天木子姑娘拿着一句诗让他看。

“陌上如玉,公子无双。”

让他看这句诗时,姑娘一直偷偷瞧着和尚,他怕和尚嘲笑自己只会剽窃别人的诗,她更怕和尚嘲笑自己,连她自己都觉得这句诗第二句很合适,但是第一句真心不合适。

天不怕地不怕的木子姑娘此时心扑通扑通跳,直到和尚说一句此句甚好。

木子姑娘欢天喜地走了,她说她要把这一句写在她的游记上。

每一天,木子姑娘都会突如其来冲入和尚的视野中,眼中都写着和尚你快看看我啊!你看我一眼,她的眼睛是会说话的。

好景不常在,终有一天和尚对她说,我要回去了,和尚在害怕,害怕再这样下去自己真的会爱上她。

木子姑娘没有哭,她把游记送给他说,自己总感觉那句诗少了点什么,希望和尚帮她补上。

和尚回到寺庙时,寺庙的形势波诡云谲,寺中人心浮动。

不过和尚并么有察觉到这个,他一回寺庙就将自己关在静心室中足不出户。

他不知道的是,那个姑娘的事情不知道被什么有心人散开,整个寺中都传遍了,他的师父气得大怒。

和尚在静室中待了一年,他发现自己再也看不进去佛经,而是看着那本游记一遍又一遍,满脑子都是那本游记。

终有一天和尚自己再也忍不住,他偷跑出去,一定要找到木子姑娘,他要告诉木子姑娘我喜欢你。

可是天地茫茫,他根本不知道木子在那里。

他找遍了他们走过的所有地界都没有发现她的踪迹,直到有一天他来到最后一次分别的地方,他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木子姑娘一人在那里结庐而居。

木子姑娘告诉他,她怕有一天你找不到她,干脆就在这里不走了。

两个人本来可以在这里过美好的生活,却没有想到有一个人已经跟和尚好久了。

那个人是和尚的师傅,他要杀了木子姑娘。

和尚奋力去阻拦自己师傅,然而他自从爱上木子之后,舍弃佛法,接连跌境。

如今的他连他师傅一招都挡不住,最后他心爱的姑娘为了保护她自愿承受一击身死道消。

和尚抱着木子姑娘大哭,他一直想告诉姑娘,自己已经想好后半句了。

“陌上如玉,公子无双。

木子神秀,天上人间。”

然而一切都没有机会了。

木子死了,和尚的心也死了。

他选择自己了结自己,这样他的师傅也挡不住。

林川听的怔怔出神,他大致明白的神秀当年的遭遇。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林川忽然有些惧怕爱情了,他有些担心这种事情有天会降临在自己身上。

“再后来,和尚死后,那曼殊经却又让他起死回生。”

说完神秀站起身道:“我要讲的故事讲完了,至于故事的主人公究竟为何会修行成功他本人也不太清楚,他只能把自己的经历交给修习这本经书的人,或许那个人能从其中看出些什么。”

看着神秀出去的背影忽然感觉此时的他需要一壶酒。

神秀走后,林川陷入沉思。他发现神秀并不是想要对他传授曼殊经修行,而是想要告诉他命运无常。

得到了,就意味着必须要失去。或者说,当自己死亡的时候才有那么一线可能得到这本经书的怜悯,侥幸修成。

林川摇头,所性不再想。

长亭外,神秀取下佛珠,倚在栏杆上,拿着一壶酒。

这壶酒被他珍藏十几年,连柳大志来都没有拆封,而在今天他打开了这壶酒。

以往的记忆经过回味却发现格外美好,可惜却永远回不去了。

天上下起小雨,神秀伴随着雨开始轻声吟唱。

纤手如玉脂,淡妆胜罗敷。

引君入香堂,言词论今古。

君心城切切,妾意情楚楚。

盟定三生约,共谱月下曲。

岂料鸳鸯棒,分飞相思苦。

纵有抱柱信,不能容世俗。

君子世无双,陌上人如玉。

不能同世生,但求同归土。

“不求同世生,但求同归土……哈哈哈哈”

他的思绪仿佛飘到二十年前,那里有一间酒肆,酒肆里的老板娘拉着自己的袖子,在跟他说:“小女子无以为报,愿以身相许!”

“好啊!”

神秀在梦中说道。

林川透过帘子看到这一幕,忽然发觉不管经历多少年,申修还是那个申修一点都没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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