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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琉璃童(八)

民庸和一笑回的家来,刚一进门一笑的母亲就打听他们这一路的情况。民庸把苦业寺无欲大师赠经、汴州城刘家小姐比文招亲、潞州城如何与人对诗赊账细说了一番。一笑的母亲赶紧拉过儿子来一看,脚趾皆已呈肉色,只是背部还稍有淤痕。她不觉流下泪来,想起这连日的担心,对着上天祈祷,我儿的病总算是有救了。民庸的老母亲见孙子已与常人无异,便无多言,心里也觉得开心,谁希望自己的儿孙是怪物呢?又说起民庸在城里与人对诗,全家不禁大笑。

“就你那点文采还与人显摆、对诗,日后还要看我们一笑的。”一笑的母亲抚着儿子的头说。

“是呀,那无欲大师都夸我儿聪慧呢,日后定能考个状元。以后我就是状元公他爹,你就是状元公他娘。我想好了,明日就送一笑到王先生家。”

“嗯,也好。”

次日,民庸带了二十文钱与一笑去柳洼村王先生家。

王先生一看这孩子颇具慧眼,将来必成大器,很乐意教授一笑。民庸给了王先生十五文学费钱,便到城里还那三文钱去了。

自此,一笑便往来于王先生家与自家。每日早晚念那《摩诃衍经》,颇有所悟。

时间飞逝,这一眨眼便过去了十五年,一笑也二十岁了。因读书刻苦用功,远近很有才名。

这年八月,潞州举行乡试,一笑不负众望地获得解元。这十里八乡的自王先生以后再无人得过解元,实在是令人庆贺。这民庸一家,最是欢喜,好日子快要到了。

一笑在这十五年里不仅学识飞涨,四书五经皆已学过,做起文章来也是毫不含糊,就连那最费解的《摩诃衍经》,一笑也领略了四五层。深觉佛法精妙,比起那四书五经来似乎有用不少。

次年春试,一笑孤身去了京城。

京城繁华至极,达官贵户比比皆是。一笑并无羡慕之意,马上要考试了,旁人都在看诗词歌赋,只有一笑抱着佛经,不紧不慢。

然而这次却出人意外,一笑落榜了。也许是参悟了这大乘佛经,一笑到并不觉得遗憾,反而有一份轻松。

回到家后,父母问起,一笑如实相告。父亲虽心有不快,但一笑还年小,便鼓励他说,没关系的,我们再努力三年。这三年之中,一笑更加刻苦,他心知父母此生不易,奶奶已到暮年,还未享享清福。至于《摩诃衍经》,一笑早已烂熟于心,时不时地拿出来玩味。

上元元年,一笑再次参加会试。多了三年的积淀,自是比前不同,一笑也沉稳了许多。

考场上只见一笑不慌不忙,挥笔如飞。

最后一笑得了会元,也未觉多么欢心。但别的人似乎很是疯狂,像押赌的人终于赢了一样,喧嚣不迭。真是闹的一时洛阳纸贵,一笑在京城也成了名人。

一个月后就是最终的殿试,也是功名的尽头。说实在的,一笑对这些功名利禄倒不很上心,他的初衷也是为着父母,可以过几年好日子。这殿试的人真是年纪不一,有年轻俊美的,也有那鬓发霜白的,一笑算是较年轻的了。

最后发榜之日,一笑位列一甲第三名,即探花郎。这京城里次日便传开了,都知道有个李探花。高宗皇帝于金鸾大殿召见一甲三名,分别授予官职。李探花授翰林院编修,做官的人算是脱离庶层,变成老爷了。皇帝准许各自回家探亲报喜。

李探花刚到潞州地界,便有本地官员前来相接,要在府内留宿一宵。探花本不情愿,但既为同僚,又不好驳了大人的意,只得去了。百姓都沿街看这今科的探花郎,那巷尾的“八方客”老板和老板娘也来看了,只是现在他们已不开店,店铺交给了儿子、媳妇。他俩不住赞叹,这老爷真是威风,也不知是谁家的儿子。

这人群中有识得一笑的,知是民庸的儿子,和自己是同村人,逢人就说,也觉自己脸上有光。回到村里之后,赶紧去了民庸家相告。民庸与夫人只是不信,上次还落榜,引得村里人好笑了一番。有一些好事的人,说直说他家一笑多么多么聪慧,也不过如此。这番也不知真假,要眼见为实。那人说是在城里亲眼看见的,被请到城里老爷府上了,明日必回村来。民庸一家将信将疑。

这刺史把一笑邀至府中,早已设宴在家。只见猪羊鱼鸭,红绿黄青各各皆备。

“不知李探花是潞州哪里人士,父母可都安好?”

“下官是牛司村人,父母都好。”

府中官员都来敬酒,李探花一一谢过。酒至方酣,只见一女子缓缓近前,身着沙裙,手握彩练,翩翩起舞。一笑含着醉眼,竟看得痴了。舞罢,那女子上前来敬酒。

“李探花,小女子先饮为敬。”

李探花看着那女子,果是美貌非凡,与当年那刘家千金也不差许多。那女子饮罢,看着这年轻温雅的李探花,也不由地心动了。这世间的姻缘真是叫人琢磨不透,有的人看了千百遍也无分毫爱意,有的人只一见便觉难舍难分,真是缘分哪。

刺史看出两人互有心意,甚是欢喜。

“李探花,冒昧地问你一句,可曾娶亲?”

“下官只专心读书,未曾动过儿女私情。”

“那你看眼前这位姑娘如何?”

“甚好,貌如芙蓉,待人有礼。”

“给你做夫人可配的?”

“自是配的,只怕要委屈这位姑娘了。”

那姑娘对着知州撒起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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