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同学？”莫澜被拍醒了，“快起来一起训练了！”
“嗯？”莫澜无比奋力地张开眼皮，他的半边脸颊勒着校服袖上的纹理。
憨厚的大胖子徐壮有些吃惊地问：“你这是有多困啊？”
“没事了，”莫澜甩甩头然后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吧，我是跟你一组吧？”
眼缝中的刺眼光线慢慢衰竭，他看见教室里的同学们已经串成整齐的列队如双头黑蟒般蜿蜒出洞，只有他还留连在行列外。
“对，我被使唤过来叫醒你，楚玉她生气了，兄弟你以后千万别和她发生肢体接触，她可是我们学校有名的贞女！”徐壮忧心忡忡地说。
“放心吧，我见识了的。”然后莫澜叹一声，然后跟着班级大队走出门外。
“这真的是个内向的人嘛？”徐壮原本替他担忧的表情抽搐不止。
同学们一走出门口就突然四处离散，五五成群，有的走下门口的楼梯，有的往上走，还有的走进莫名的路口，几经转折便不见踪迹，唯独只留下莫澜一人驻守教室门口。
“你好啊，哈哈哈……”有女生在他背后豪放地笑起来。
莫澜转身便看见了这四个人。
“莫澜同学，我们队在这里。”徐壮挥挥手。
其中一名皮肤黝黑的男生默默伸出手，行动有些拘束，他干干地说：“你好，我叫陆之昂……”
“你好。”莫澜伸出手友善回应，他对主动问好的人一直都有好感，只是这位老兄大概才是真正的内向之人。
“韩茜，”陌生的女生挽起花容看向莫澜，“你长得挺干净嘛，我们组总算是有个蓝颜了。”
“是吗？”莫澜难免还是羞涩起来。
“楚玉一直不肯露全脸，不然算上我我们就有两个顶尖的红颜担当了。”说完，她不知从哪儿掏出几枚化妆盒，然后抽出口红开始在嘴唇上捣鼓起来。
“韩茜，上完课再补妆，现在不允许。”楚玉的粉唇铿锵地撬动着，她转身走向走廊的另一边。
“玉～，老是这么严肃干嘛？”韩茜收起五花斑斓的化妆物什，耷拉着跟上楚玉。
队伍被楚玉一人拖动着走向未知的地方。
转过一角后陈旧的电梯设施出现，上面数字停在“22”层，楚玉队长摁下后开始乖巧地等候。
“实训是什么玩意？”莫澜终于开口问出来。
其余四个人奇怪地沉默了很久，徐壮首先惊异地问出来：“兄弟，你什么都不懂是怎么拿到旁听生资格的？”
“我怎么知道，莫名其妙地被人陷害到开除，然后来这里解决九年义务教育。”
“可……这里是大学啊，是高等教育的地方，”徐壮越来越吃惊，“高等教育改革后的九年义务教育……到底变成什么样了？”
“可能单纯的是为了收容我这样被黑客陷害的鳏寡孤独吧……”莫澜叹了口气。
“那个……”一直呆呆的陆之昂回头张嘴，“我、我来和、和……”
“我来给他说，你结巴起来太要命了。”徐壮拍打着胸口，或许胖子都有他这样不谋而合的亲和力。
“5G时代以前黑客主要是通过网线入侵，5G时代以后则更偏向于无线局域网入侵，但大多数情况下有物理隔绝，就是说敌人会拔掉所有与外网沟通的端口，所以实战中正统猎人面对有犯罪嫌疑的组织，要像以前的特警一样强行突破或者潜入，靠近敌系统本地连接并入侵搜查证据。这次我们队的演习，是从天台杀到圆桌会议厅，取得老师放置在那里的一个标记信息。”
他顿了顿，换口气，接着说：“一共要看守两间圆桌会议厅，只有一个标记物随机安置，分别三队‘猎人’看守标记物，三队‘骇客’在天台降落，我们队扮演‘猎人’，‘骇客’偷到标记物或者全歼‘猎人’算赢，‘猎人’守下来或者全歼‘骇客’算赢。”
“打架？”莫澜迟疑道。
“没错。”
“那我完了，”莫澜直白地说，“我只会玩键盘，不会打架。”
不出莫澜的意料，队友们全都像得了失语症。
“叮……”电梯门开了，气氛尴尬得可怕。
“走。”楚玉的头发被电梯里那莫名的阴风拂乱，她阴着更沉的脸走进电梯。
“船到桥头，自然直，”韩茜嘴角夸张地下垂，脸都好像黑了很多，“死马当活马医，总会有办法的。”
这番话在语气里上看不出任何一点乐观精神。除了不知所措的莫澜，一行人都铁青着脸进了电梯，而电梯上升的短短数十秒仿佛过了数小时，大家紧闭着嘴，各有所思。
“叮咚～～”宛如寺庙的鸣钟，莫澜的队友们被惊醒了。他们僵硬地走出电梯继续向前，而前面有一条悬空走廊通往此楼层的隔层里。
“苍蝇复眼头”的学校建筑群中央并不是完全露天的，中央突出的塔楼是连接各栋建筑的枢纽，没有地基，形状像是吊悬的陀螺，更像是搭建在十环高架桥上的建筑。
徐胖子趁着楚玉没注意偷偷凑到后面，“莫澜同学，等一下你一直跟着我就好了，没问题的。”
“对啊，怕什么，我们有二级精神锁的楚玉一个可以顶两个，”韩茜不知什么时候也凑了上来，“我们今年都这样撑过来了的。”
楚玉突然停住了，眼角扫过莫澜，“我们需要积分才能得到学校的考证许可，”接着她的视野再转回路上，“莫澜可以单独行动，别来影响我们。”
“玉……”韩茜尴尬地对楚玉轻声说，“太直接了吧……”
“哦。”莫澜冷冷地答着，他知道是什么意思——你没有用，这真不是个滋味。
“大家不觉得奇怪么，”徐胖子的眉毛演出了他的不解，“校长不会无缘无故硬要找个史无前例的旁听生吧？”
“莫澜同学，你觉得校长是怎么看中你的？”徐壮问。
“我不知道，”莫澜的眼神也很疑惑，“本来我已经失去了加入国家安全局的机会……可能因为我是禅城的传统格斗电竞冠军？是尹老师和我说的。”
韩茜难看的颜色并没有回暖，反而落至冰点，她深深叹口气：“键盘是键盘，那没有用。”
徐壮也跟着叹口气：“我还以为你会拿过格斗赛事荣誉呢……校长教书教多了，是不是有些老糊涂了？”
“徐壮，你少说我们校长先生的风凉话！他这把年纪什么事都亲力亲为很不容易的！”韩茜转头喝责。
“……”莫澜沉默不语。
“但我记、记得，校长、校长先生以前说过，”一直插不进话的陆之昂终于有机会说话了，他刻意慢慢说而不至于把话缠住，“战斗，是共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