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先前,没有服用丹药之前,李斯还能略微把时间往后推推,过个十天半个月的再跟秦始皇说这事。
那么现在,他就不得不在明天立刻说了。
开玩笑,他和秦始皇做了多少年的君臣了,各自的模样又岂会不知道。
明天一早上去上朝,秦始皇一看,呵,自家那老臣怎么突然脸又变滑了,头发又黑了呢,这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呀?
这一问一答,不把季越供出来都难。
季越对此当然也是清楚,这本来就是他计划之一,所以只是微笑不答。
第二天,朝会之上,一切都如季越预料的那般。
说真的,要不是李斯手上能证明身份的东西多,他都不一定能进皇宫。
一路上,见到他的大臣也都诧异不已,官职低的不敢说,只能眼神奇怪的望望,官职高的勉强能搭搭话,转着弯的去询问。
这几乎成了李斯做官以来,经历过的最累的一次朝会。
“李相国,你这是从哪里吃了仙药回来了呀!
该不会是陛下宫里的那些丹师炼了什么仙丹,被陛下赏赐给你的吧!”御史大夫笑呵呵的说着,言语之间却影射许多。
李斯不接话茬:“虽非如此,但也全赖陛下之光,具体事宜,等会我自会向陛下禀报,不劳御史大夫多言。”
过会,武将也陆续进来了。
结果,今天的朝会可以说是没有开得下去。
嬴政第一眼见到李斯如今的模样,虽然说没有立刻在朝堂上问起来,但是显然神思不属,没一会儿就让他们退朝离开,独留下李斯一人,想要询问个究竟。
还没来得及问,李斯那边就先恭贺了起来:“微臣恭贺陛下,恭贺陛下日后可得享长生,绵延千世矣!”
“哈哈!别说这些虚的了,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突然一下子变年轻了这么多,今早上朝,朕差点一眼没认得出来!”
嬴政此时与李斯关系不错,再加上身体也没真正衰老到明确感知的程度,所以并不算太着急,笑呵呵的说着。
“全是得赖陛下之光!
我有一位师弟,憧憬陛下圣德,特地前来投效,想请我做个引荐人。
昨日他给了我两瓶丹药当做报酬,我好奇之下服用了,这不,就变成了如今这模样!”
李斯是相当的会说话,一边不忘了推崇一下嬴政,也不忘了说出自己想说的话,并且表达一下自己在中间起的作用。
“真的!什么丹药竟有如此疗效!”嬴政诧异的站了起来,走向李斯,把脸都蹭到李斯的脸边,仔细的看了看。
不能不惊讶呀!
他宫中虽然也有一些炼丹师,但是那些个炼丹师炼的丹药,最多只是让人感觉身体舒服些,或者精神好些。
从来没有这般一夜之间返老还童数十来年的效果,这还是丹药的效果吗?
这是神药呀。
“确实如此,师弟既能把这药送予我做报酬,想来炼制也不算太困难,陛下到时自行尝试一下就是了!”李斯忍着被嬴政直愣愣盯着的毛骨悚然感,小心翼翼的说道。
“来人,快去相国府请相国师弟,不知相国师弟叫什么?”嬴政正想吩咐呢,突然才想起自己有点太激动了,还没问名字,转过头去又看向李斯。
“陛下,臣师弟嬴姓徐福!”
“哈哈!那敢情好,还是与朕同姓呢!
赵高,快去派人有请,态度一定要恭敬知道吗?”嬴政心情是真的很雀跃。
这些年来,他没少听那些术士描绘仙人的神奇,可是却从来没有见过真实的,仅仅只能听听那些术士的口头描述。
如今难得见到一个可能真的有本事的,怎么能不激动呢。
李斯见嬴政激动的样子,又在边上跟嬴政略微描述了一下季越其他的神通,当然了,肯定是把圆光术这个略过不提的。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对嬴政来讲真的是相当难熬。
不过这也正常,当一个人越是焦急的等待什么的时候,就越是感觉时间过得格外的缓慢。
良久,季越终于跟着赵高的带领进了咸阳宫。
这时候见了皇帝是不需要行三跪九叩之礼的,三跪九叩是祭祀鬼神,或者祭祀天地之类的特殊礼节。
这时候要是真的这么干,不知情的还以为你是在咒人死呢。
所以季越也仅仅只是拱礼,做得比正常时候恭敬些罢了:“见过始皇陛下!”
“许师多礼了,快快随我上坐!”嬴政亲自走过来笑脸相临,说着还伸手要去拉季越跪坐到他身边。
这时李斯已经很识相的告退离开,赵高本来是想继续伺候在嬴政身边的,但是很快也被嬴政摒退到了一边。
季越是真的很好奇嬴政长相的,到底是千古一帝,谁又不曾经敬仰过他的功绩呢?
透过眼角的余光,仔细的观察了一会儿,如果忽略他那几乎满脸的络腮胡子,应该还是能勉强称得上帅大叔的。
说实话,季越是有点失望的,这千古一帝,如果刨除身份的话,单论长相,和正常人并没什么区别。
转而就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要是真的有区别那才奇怪,难不成还能是妖怪吗?
“许师为何摇头?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嬴政正说着呢,突然看到季越轻微摇了摇脑袋,有些担忧的问道。
季越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举动不太对,笑着说道:“只是为陛下有些可惜!”
“哦,朕有什么可惜的地方?”
“可惜陛下寿元不长,六国遗族势力还未彻底剪除,若是陛下意外身陨,扶苏公子又未能继位,恐国祚顷刻崩裂!”季越说这话也是有些提心吊胆的。
他并不怎么清楚嬴政具体的性情,但是既然能够传出暴虐的名声,想来脾气总归不会太好。
所以说出这话之后,已经开始提防起来,一旦有什么不对就立刻离开,再想其他办法。
嬴政左拳紧握,眉间也能看到青筋暴露,但过了一会儿就恢复了,语气略微有些生硬的问道:“不知许师何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