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只有六七日的路程,可日夜兼程以使我疲惫不堪,起初我还能自骑一马,到后面,我已经累到无法自己骑马了,最后我只能与狄千孤共骑一马。奇怪的是,共骑一马还是狄千孤提出来的,虽然他提出的前一刻我刚因为体力不支差点坠马而亡,但还是有些奇怪,更何况,坠马时还是他救的自己。他不讨厌我了?
我想得出神,突然感觉马儿身体一软,前身猛地往地上跌。由于出神,我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身子失去重心,随着马儿就往地上摔去,往下坠的同时,出于本能反应,我伸手抓住身后的狄千孤,与此同时,狄千孤反应敏捷地环住我的腰。
感觉到身子一轻,我被狄千孤领着与他共同跳下马,落地后两个人在地上滚出两三米远才停下来。此刻的我躺在狄千孤身上,依稀记得跳下马的那一刻,他不知怎的从正面抱住了我,而后他一直死死抱着我,护着我,就连落地时也是他先落地的,这是我的错觉吗?
抬起脸看向狄千孤,只见他一脸戏虐地看着我,眼底眉梢都是笑意,嘴角亦微微上扬。那副模样才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少年的开朗与清爽感,他的眼神没有了一开始的深邃与寒气逼人,是清澈的,仿佛是充满星光的。
怔怔地看着他,此刻的他像个年轻俊朗、未经世事的少年,拥有着如冬日暖阳般的暖意,迷了人的眼睛,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这也许才是真正的他吧,一个俊朗、清爽又温润如玉的少年。
“看来是为夫忽略了夫人在这方面的需求啊,竟不曾想到夫人如此饥渴。不过,这青天白日的,还是在官道上,夫人还是忍着点比较好。”狄千孤带有磁性的声音夹杂着戏谑的口吻,让看他看得痴迷的我清醒过来。
饥渴?什么意思?我一脸茫然地看着他,给了一个询问的眼神。他眼睑下垂,看向自己的衣襟。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我吓了一大跳。此刻,我的右手正抓着他的衣襟,他的衣襟似乎是被我扯开了,胸前一大片肌肤坦露着。这种情况看着确实真像是我太饥渴了。
我感觉到脸上烧得滚烫,连耳根都是发烫的,慌忙着想起身,可刚撑起一半的手便被狄千孤大手环住腰生生带回他怀中,并顺势带着我滚进几步远的矮灌木丛里。
停下来时,他整个人压在我身上,我都被他压得喘不过气了,伸手使劲推他,他抱着我的力度因为我的反抗越来越大,但很快他便意识到他压到我有些喘不过气了,小心翼翼地往旁边摞了摞,同时低头凑到我耳边小声道:“有人,别出声。”
温热的气息打在耳边,酥酥麻麻的,让人心中有股莫名的悸动,我亦不知为何会有如此悸动,心中万分不解。
耳边传来马蹄声,让我回过神来,抬头看向狄千孤,此刻他紧盯着道上的动静,我亦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虽不知为何会如此,只是狄千孤如此这般紧张,该是有他自己的道理。
耳边的马蹄声越来越近,许是发现了我们的马,马蹄声在不远处停了下来。须臾,有脚步声响起,有一个脚步声离我们越来越近,我不禁屏住呼吸,那种紧迫感让我坠入了那段可怕的回忆,身子不由自主往狄千孤怀里缩。
狄千孤显然是被我的举动感到诧异,身子僵了僵,但很快恢复回来了,只当我是小姑娘没经历过所以害怕,继而抱着我的力度更大了些。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到后面,我都能通过灌木丛的树叶缝隙看见那人的布靴。越是如此,我脑中那段终生难忘的记忆愈加清晰,恐惧感从心底灌彻全身,此刻的我就像记忆里那无数次浸泡在水中那般,浑身冰冷刺骨,就连心都是像冰水灌满了一般,这种感觉让我全身不住颤抖,恐惧已经让我忘记现在只是我所忆起的回忆,不过只是些不快的回忆罢了。
许是我的反应过大了,狄千孤抱着我的力度有加大了许多,像是极力在给予我更多的安全感,神奇的是,此刻他的怀抱真的让我渐渐恢复了点理智,只是他的怀抱有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可我婚前与他从未见过,成婚后亦从未有过这种亲密的举动,其实直至他出征就没正式见过面,那这种熟悉感又是怎么回事?
须臾一阵打斗声从不远处响起,那走到灌木丛前的人折返回去了。不久,打斗声停了下来,随后,我又听到了走近的脚步声,我又开始紧张起来了。
“小姐~别怕,是悠瑶。”悠瑶的声音响起来,是温和的,温和得让人安心,像极了当年的秀儿姐姐。
此刻,也像极了当初刚回到家中,自己半夜害怕得躲角落时,那个不只来自何处,却适时地出现安抚自己的那个声音很像秀儿姐姐的小姑娘。在我怔愣之际,我已经被狄千孤带了出来,当我看见悠瑶那担忧的眼神时,我确定她知道,她知道我害怕,她就是那小女孩。
“悠瑶……”我看着她,害怕过后的不安在她的眼神中得到了安慰,眼泪止不住想夺眶而出。我缓步走向她。
见我走向她,悠瑶快步上前抱住我。在悠瑶温暖的怀抱里,我再也控制不住眼泪,但也不敢哭太大声怕自己的秘密被人看穿,所以只能小声啜泣。悠瑶只小声安慰着,手轻轻抚着我的背。
翊州城内
“这翊州有些不一样了。”看着面前繁华、祥和的场景,想起当初来到这个地方还是战火熏天的样子,与此刻真是天差地别,仿佛这个地方未曾有过那昏暗的时期一般,不禁有些感慨。
原来,时间真的能抹平事物创伤遗留的痕迹,可是,人心呢?那一幕幕的可怖画面,失去亲人挚爱的悲恸,战友战场悲壮牺牲的痛苦……一切的一切,一切的痛彻心扉,真的,都能让时间抚平吗?
“是吗?看来你对着挺熟悉的。”不知是不是快到翊州前的那段插曲让狄千孤对我产生了女子本柔弱的想法,总之此后他对我一直都是温温和和的,万事也很考虑我脆弱的“玻璃心”。此刻他说话亦是有些温温柔柔的,一度让我觉得很不适应,总感觉他中邪了。
“王爷,你说话正常点吧,本来都习惯了你说话不咸不淡甚至有时候还冷冰冰的,突然说话这么温和,总感觉像中邪了。”我实在受不了了,凑近点,小声控诉。
“哦?夫人就这么希望自己的夫君对自己冷冷淡淡的?”狄千孤自然地揽住我,语气也没有丝毫不悦,反倒自然地调侃。那亲昵的称呼说得那个自然,脸不红心不跳的。
可是,这倒让我有些乱了心绪,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他一定是知道自己的身份的。那,他为何不拆穿我?而且,他不是对爹爹有偏见,不是不愿意跟我接触,不是因为我抢了他爱妾的正妃位而讨厌我吗?那,这亲昵自然地相处又是怎么回事?
我满脑的疑问还没能捋清楚,狄千孤温和沉稳又略带磁性的声音再次响起:“走吧,先去下榻点跟钰和翠鹊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