夸天玺盯上了一条已经烤好的鱼,他咽下口水,挤眉弄眼地指着目标问:“斋凝玉,你看我能品尝品尝这条鱼吗?”
在通常情况下这种并不过分的简单要求都会得到满足,但鱼主人因为自己出于关心君王的角度而寄予厚望的揣测被掐断,眼下有些不愉快。
只见她从身后的石堆中连续拽出几条还在微微动弹的鱼扔过去,冷言:“那是我的,你们想吃就动手烤,柴火不够的话自己解决。”
张口就吃了闭门羹夸天玺并不生气,反而嘻哈笑起,打亮电筒就跑去寻木柴。
自己昏死了好长一段时间的万丝生命体被火光和热量刺激醒,聊东本能地又是一通拼力挣扎,这一次他能调动的头发更多了,不是一缕,而是好几缕。
姑娘忽冷忽热的态度已是让人揣摩不透,她的头发更是古怪地飘舞,就好像其头顶自带有一股小旋风光顾似的,可是此时此刻周围很安详,并没有起风。
嬴政惑惑地皱眉,然后瞄了一眼昆季的身影,回头在地上取了根树枝扳叉穿鱼,他问:“斋凝玉,你是本地人?”
听到有人说话,聊东赶紧安静地去聆听。
只见姑娘那无风自舞的头发突然间齐齐顺下,这一情形让不经意间看到的人禁不住再次微微一怔。
即便没有旁人眼神的提醒,斋凝玉自己也早就感受到了头发的奇怪变化,但她再怎么莫名其妙也只能无可奈何地保持淡定。
由于此刻的境地不容其去深究,于是她随口应了声,然后反问:“你们呢?”
嬴政压住疑云而笑,“你猜?”
斋凝玉看似漫不经心,却特意用了地理位置与中源的咸阳对应,并与君王息息相关的地名,回答很干脆,就两个字:“嵕北。”
对面的两人愣住了,一时语塞。
炉绍辉终于憋不住惊讶,哇喊一声,“简直入神了!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结果倒逼斋凝玉吃惊,她扫了二人一眼,魂想咋这么巧?
由于不久前河里涨过水,距岸边不远处的滩涂上就有许多从上游冲下来的杂枝枯木,夸天玺很快就朗笑抱着一堆枯枝回来,鬼花趁此封口,没有解释。
不知打断了趣味话题的人边往火里添着木柴,边开口说话:“斋凝玉姑娘,你的胆儿真大,敢一个人在这野林子里,不怕你笑话,其实我们昆季几个在大晚上都有些心虚,生怕遇上野兽什么的。”
她浅浅露笑,没言语。
炉绍辉坏色看过去,“是不是绝恋了?”
“诶……”嬴政表情严肃地拿了根树枝戳过去,“你给我注意点分寸,别乱拿人家姑娘开玩笑。”
炉绍辉哎哟揉腿,夸天玺则看了看女孩白皙的秀足,笑问:“斋凝玉,我很好奇,周围好像既没有鱼杆也没有鱼网,你是怎么捕的鱼?千万别跟我说你是下到河里用手去抓。”
“没错,就是徒手捕鱼。”斋凝玉偏头反问,“怎么……你想学呀?”
夸天玺使劲颔首,“嗯,那当然。”
她扇着脸,半哼:“门儿都没有。”
自打见面起,双方的交流气氛就一直处于十分怪异的状态,男人们深刻体验到了自讨无趣的滋味,他们说话已经陪着无数个小心了,生怕伺候不周,可这姑娘就跟野猫似的反复无常,难以驯化。
眼见尴尬,嬴政赶紧把鱼往僵住脸的人跟前一递,“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烤鱼。”
顺便暗使眼神的人又补话:“夸天玺,不是我说你,知道么,你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废话太多!看看你自己,哪次相亲不是谈一个吹一个,谈两个吹一双,就连聚缘所的店东都被你唠叨跑了,至今还挂在寻人启事上。”
男人们倍开怀,斋凝玉也情不自禁地笑出花艳。
在暗中旁听的聊东岂能无动于衷,他也魂笑,结果……引得十几缕头发波形蠕动。
斋凝玉被自己那自由运动的头发弄得稍蹙眉,而男人们在笑看中表情也逐渐翻怪,因为这姑娘居然能笑得连头发都随声欢动,看上去好奇葩,而且其发型的动态异常特殊,直接能让人联想到大章鱼浪来卷去的触角。
玉手忍不住主动梳了梳不正常的头发,聊东在愉快地感受到轻柔抚摩的同时幡然彻悟自己只怕是异变成了师父的头发,他亦惊亦喜,赶紧自觉而又幸福地收敛了肆意的魂笑静止不动。
姑娘回归自然的发型终于不再引人注目。
有了数次前车之鉴,为了避免不愉快的场景再度发生,此后嬴政就始终掌控着话题,不住地与昆季们胡侃他们之间的陈年糗事,直接无视身边的姑娘。
谈笑间嬴政不时偷窥这篝火的女主人,似乎对方更喜好这种将她晾在一边的氛围,这等性情的姑娘他还是头一回见。
男人们很默契,互相配合着生趣,但与此同时他们无人不在暗中关注这位自称斋凝玉的姑娘,被冷落在话题之外后她反而怡然自得,举手投足间的韵韵飘飘,眉目神情间散发出虚无飘渺的妙曼,颇招人爱慕。
“吃好了你们就回去吧。”
鱼刚食尽,暗自沉醉其中的谈笑客便被冷不丁的一声逐客令斩断心思。他们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只得起身告辞。
失落间,身后忽然传来玉音:“你们谁有生火器?送我一个。”
“我有,我有。”炉绍辉满心欢喜地赶紧回头送上。
谢毕她就转言,“嬴政,能否告诉我你的联系方式?”
听闻这特别的招呼,嬴政当即脸色发亮,热情地取出名片递过去,“希望咱们以后还能重逢,今晚要谢谢你这别有风味的鱼宴,下次该轮到我这边请客了。”
她笑,“客气了,再见。”
明摆着被疏忽的旁人嫉妒不已,脸上挂不住,夸天玺酸酸地干笑几声,“斋凝玉姑娘,咱们政哥有女主,快结婚了。”
她仿佛没听见一般,娇面静无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