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琳珊之所以纠结和起疑来客所用的香水,抛开使用者与之完全不符的经济能力外,还因为她明明非常熟悉各大品牌的知名香水,却偏偏就陌生于旁人身上的味道。
这种味道甚至是首次接触,若即若离浅闻时十分高贵典雅,可近身浓嗅时却又变得无比魅惑。
身处幽香,此位堪称香水行家里手的人虽被凝心折磨得痛苦不堪,却也渐渐因细品之下呈现出的罕见精髓所震撼,沉醉着迷中甚至隐隐产生了嫉妒,似乎这正是梦寐以求的奇绝上品,是香水之王。
一声弱语:“对不起,我去一下卫理间。”
仙琳珊的思维完全混乱,一时半会儿拿不出称心的对策,与其僵坐着被对方暗地里看笑话,还不如寻个借口暂时规避。
卫理间的门既隔离了两人也隔生出两份不同的思绪。
斋凝玉其实早就从仙琳珊紊乱的心跳和呼吸中察觉到了信任危机,不良预兆令她猜想对方一定把自己这千年女鬼误竖为了情敌,眼下的这种状况非其所愿,必须解决。
此份不详就连藏于暗出袖手旁观的聊东也嗅到了女人之间的火药味,他趁着这短暂间隙赶紧编写出“和为贵”三个字,女主见后颔首。
聊东此刻才发觉师父虽有两千余岁,但她不凡的过往经历只丰富了惩戒恶人这一项,最终独体现在武功的出神入化上,其与人交际的经验却一直停留在与外貌匹配的层次,单纯得只有十六岁,十分仙女。
目前仙琳珊还没出来,他赶紧在女主的眼前方继续编写,发字一行一行地交替出现:师父,上源人既敏感又思虑重,你说话时能绕则绕,不好绕也要尽量绕,千万别直言。
我行我素惯了的斋凝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而她并不知晓这话具体该怎么说才算绕。
卫理间内的人照着镜子出神,凝想对手虽然比自己年轻漂亮,但嬴政如果不是因为有老丈人的特殊庇护根本一事无成,他压根就没有出轨的任何资本,就算暗藏有贼心也绝没有那个贼胆。
从未遭遇过任何情敌的仙琳珊自我纾解地长吁一气。
理智竟从潜在的担忧忽然转变为盛气的蔑视,骄傲之下面生笑意,她决定以居高临下的姿态与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外乡女好好斗上一斗,这也不失为一种人生的乐趣。
欲盖弥彰的卫座声哗响,里面的人出来了。
话声也跟着造访:“斋凝玉,要说你这人的运气真是相当不错,来嵕北算是来对了,工作的问题简单,我可以直接帮你安排。知道吗,有个薪水很高却又非常清闲的上等职位就在昨天刚刚空出来。”
仙琳珊落座人旁,伸手扶对方的凉肩,轻描淡写地柔声施舍:“去浩风聚产的总部办公室,你觉得怎么样?”
斋凝玉听罢不免一怔,张口就送上高阶职位,足见眼前这个被栈店人员处处恭敬的仙琳珊绝非等闲之辈,其等级远胜嬴政的执管之位,应该是浩风聚产的高层。
“喂……别发愣,倒是给句话呀!”只一招便轻轻松松将人唬住,仙琳珊霎时得意,“这可是一个令人羡慕的工作,聚产内外不知有多少人正眼巴巴地候着呢!”
生前本闲云,现在更是只为让自己的男主体验上源风情而游走的女客此刻十分想依照提示将话绕着说,但她越想绕却越失去话题的方向。
卡壳一阵,斋凝玉放弃了,最后还是直言了事:“哎呀你看你这,我都不知该如何感谢才好了。只是我学历低,又不太喜欢文职工作……方便的话,要不你就把我安排在这天逸栈店上班吧。”
聊东一听,坏了,还是仙女话,她根本没绕呀!
知道接下来准没好事的发丝无奈地齐齐垂顺,只能干等着对方发飙。
果不其然……
一心以为会等来千恩万谢的仙琳珊大为光火,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愤怒而直接话口拔刀:“你……给脸不要脸,真是不识抬举!”
“别生气,请听我把话说完。”
未能按照弟子意思圆事的斋凝玉说完话便已料到对方可能会有所不良反应,却没想到上源上层女人的脾气会是像中源下层女人一样说暴烈就暴烈。
魂急中她习惯成自然地连忙快语解释:“你千万别误会,我之所以这么说有两个原因,一是我过去在栈店工作过,直接就能上岗。二是……”
话突然断了,因为不想直言。
烦音催促:“二是什么?”
由于斋凝玉的魂兴始终处在携东儿一道浏览上源星社会各种表象上而不在与上源人的深度交集上,准备不充分加上生前的生活又过于简单逍遥的千年鬼花反而缺乏鬼点子,她难以在短时间内找出一个合情合理的借口。
无奈之下,不善于巧言的她应付性地吐出半句实言:“二是因为作为朋侪我想留在赢执管的身边工作。”
闻者冷笑:“朋侪!”
仙琳珊气得发抖,她万万没想到对手非但不领情,还公然明刀明弹械地与自己作对!
她泼出厉声:“好一个朋侪,女人和男人之间能做什么屁的朋侪,你想嫁给他!对吗?”
女主人毫不客气地直接截破要点,一发不可收拾的事态让与世隔绝太久,又尚未真正代入上源女人角色的斋凝玉在自省中不免魂紧。
知道自己严重说错话的女客轻轻安抚因为焦虑而微有异动的头发,然后赶紧摆手否认:“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所说的朋侪与男女间的情感无关,我纯粹就是想帮助赢执管。”
不清不楚的解释更让仙琳珊恼怒,她重哼过去,“笑话,你现在是土神过河,都自身难保了还有脸提帮别人……怎么帮?帮得上吗你!实话告诉你吧,赢执管的岳父大人就是浩风聚产的店东,就算真有什么忙要帮,怎么轮也轮不到你一外人插手吧!”
“不是,你真误会了。”
越辩解水越浑,不善诡辩的斋凝玉急得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