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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一无所知

大路上不断的传来车轮滚动的声音,马蹄踏地的声音,这车队虽然不大,但气势尚在。那骑马走在前面的镖师,坐姿刚正,端坐如钟。背上一杆旗子,被风吹得噗啦啦直响,斜背的大刀,红色的丝绸在头的侧面飘舞甩动。

那前面的趟子手,整齐划一,步调一致,威武雄壮。前面的人员几乎个个膀大腰圆,给人感觉极为强悍。车队走的不快,也不慢,一个时辰以后,已经渐渐的脱离山区,进入平坦地带,偶尔的山丘起伏也很小,但坡很缓。

车队的布局仍然没有改变,前面四人,后面四人,前有镖师打头,后有镖师押后。中间一串镖车,每一个镖车两个人。每五辆镖车跟着一名镖师,王长青则随机在镖队里。

在山区,这车经常随山势起伏浮动,走路时间长了自然有些吃力,没有走惯山路的尤为明显。

妘羞霜牵着古少阳的手在车队后面跟着走,他们前面是江总管事的单人马车,后面不远处就是压队的后队。渐渐的,车队由寂静开始有点小小的说话声了,这自然是出了山区,警惕之心放松的缘故。

王长青也由经常变换在镖队的位置而改为固定在最中间的镖车上。

见到镖队中有窃窃私语聊天的声音,妘羞霜看了一眼古少阳,也轻声道:“义弟是哪里人?”

古少阳瞬间脸上露出失落的神态,别说是哪里了,他的头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都不知道。哪怕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一个时辰以来只是茫然在跟着走。此时听到这轻柔温润的声音,一眼的迷茫清澈了一些,看向妘羞霜摇头:“义姐,我真的想不起来。”

也许还未能从迷糊的这种状况里出来,尚未彻底清醒,这事不能着急。妘羞霜前后晃动着两人的手继续道:

“那你想想你家住在哪里?有些什么人?”

古少阳低头走着,似在沉思。

“据我所知,你的佣人喊你叫古少阳,想来你应是古家的人。你仔细想想。”

这是他目前应该解决的问题,自己是哪里人,从哪里来,到那里去,去做什么。但怎么就想不起来呢。但见他右手抓抓有些散乱的头发,不解道:“我真的想不起来,关于家里没有任何印象,那个佣人?我睁眼之后虽然看到他,没有印象。”

妘羞霜回想起自己的落水的片段。落水之后漂过一个地方,那里有一棵柳树两个人。河水湍急从前面流过,对了还有自己蒙面的白纱巾。古少阳望着自己在水里漂,冲过来要救。

而那位佣人则对他喊着,‘古少阳,古大少爷,要有自知之明,水流太急没法救她’,说完也冲了过来。而他则不顾一切冲到水里,没有走多远就被水冲倒。而这位后面跟上来的黑色马褂少年也随后站立不稳被冲倒。看似很浅的水,他们却在里面站立不住。

那个时候应该容易想起来吧,毕竟是刚发生不久的事情。不禁微微一笑道:“那你对山谷边上的一棵柳树下,湍急的河水里有一个白衣遮面的女子有没有印象?”

古少阳摇头。“我醒来之前没有任何印象。甚至没有任何感觉。”

这不应该呀,在水里漂动中明明看到,被水冲倒的地方很浅。自己那一撇明明看到,他们两个似乎就直接摔倒在很浅的河床上,甚至能看到很浅的河底。那佣人在水边磕磕碰碰,而这位古少阳虽然入河深些,但相距那仆人也不远,被河边石头碰到再正常不过。他身上定然有不少碰伤的地方。

她疑惑的问道:“那你身上有哪些地方疼?有哪些地方感觉不正常?”

这古少阳不由感叹,这位义姐对自己还不真不赖,回道:“是说以前还是现在,以前刚醒的时候没有任何感觉,现在么,脚底有些疼,身上还有些酸痛。”

古少阳闭着眼睛走了一会儿,装模似样,睁开眼睛道:“对了,还有,似乎这身体不像是我自己的。这行动走路,似有些延迟。小手的感觉有些不寻常,没感觉呀!”

妘羞霜微眯着眼睛,却看着前方,脸庞上红云闪现。这心里是又好气又好笑。此时的她发丝被风吹到脸上,神态在那脸上的红云衬托的不自然,微笑遮挡不住。

心道,这家伙,明明说自己的小手不寻常,可又说没感觉。这明明是想用力攥攥自己的小手。甩开手吧,可这手似乎不听使唤……

显然,被人夸赞,这心情自然也是愉悦的。

她轻描淡写道:“师父可是经常说我的小手手感好,十指纤纤最适宜弹琴,但若是真的弹琴,就破坏了手的手感。一直没舍得教我弹琴呢。”

古少阳一脸诧异,似是被这美丽的脸庞所影响,盯着她的脸木然道:“你师父真是有些不了解,那你手经常拿剑,还不是一样会影响你的小手的手感?我现在拿的可是你握剑的手。”

妘羞霜此时此地此情此景,在影响着他,给他极大地自信,说话也渐渐流利起来。似乎眼前之人,要知道自己很多。

古少阳的眼光望着她,恍然大悟道:“我不知道我的情况,可是义姐你知道呀,你告诉我吧。”

妘羞霜看到眼前这位傻乎乎的神态,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装傻。如果知道他的情况,那还不直接把他送到家里,还跟着镖队走什么。

但却不敢直接迎向那眼神,脸微红低了下来,怯生生道:“我和义弟认识还不到十二个时辰,早上见的你第一面。”说完,攥着古少阳的小手稍微放松,面庞上也略显少女的羞涩。

哪知这古少阳不但没有松开,反而攥的更紧了,脸上微笑,还有些得意。“这么说你不了解我的年龄了,那可就不知道你是义姐还是义妹了。”

这一路走来,虽然没说多少话。但这少女已不陌生,似乎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是这里对自己最好的人,也是感觉中最近的人。此时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了,毕竟这女子认识自己时间太短。

王长青虽然提出要做自己的师父,但毕竟还没做成。而这位已然落实。

忙继续说道:“不论是义姐还是义妹,我都很喜欢。”

妘羞霜刹时感觉脸上热辣辣的。

真要命,竟然没带白色纱巾。此时她忙将头低了下来,不敢再看古少阳。反而手又握紧了古少阳的手,没有再说话,生怕古少阳嘴里再说出什么话来。

时而偷偷的看一眼古少阳,看到他那稚嫩的面孔,就感觉到自己的心跳砰砰砰的快了起来,又快速将眼光挪开。时而俩人眼光相碰。

此后,她只是低着头走路,不再说话,只是手和古少阳的手攥的紧紧的。

时间过得很快,两人不知不觉间就跟着镖队走到日落树梢。镖队已不再前行,而是离开大路,向一片空旷之地行去。有两位镖师骑马快速向空旷之地的两个方向跑去。

王长青骑马向他们走过来道:“此地距西平坡还有四十里,今天已经不能赶到了,要在这里宿营。镖队只能匀给你们一顶帐篷。有问题么?”

妘羞霜道:“谢谢王大叔,让你们费心了。”

“有什么需要到北面的帐篷找我,那顶帐篷比别的帐篷都大,很容易识别的。”说完,就要离开。

妘羞霜忽然道:“王大叔,有治疗跌打损伤外敷的药么?”

这一路上没见他们两个摔倒,他有些纳闷,用眼光巡视着两人。不过王长青仍关切的道:“怎么,你们有人受伤了?”

“不是,随后微微一笑。”

还未等妘羞霜话音结束,一个药瓶就向她飞了过来。她伸出左手接住。轻声细语道:“多谢王大叔”

王长青下的马来,牵着马在他们旁边慢慢走,边走边叮嘱他们注意的事项。

此时前头的镖队已经早已经开始卸车,搭建帐篷。这镖队行动有素,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十顶帐篷已经搭建完毕,冒起了炊烟。

十顶帐篷非常讲究,所占位置都不大,方方正正的四座帐篷在最外围。最里面是呈正三角形三顶,小货车就堆放在中心。在这三角形的腰上的外围,各分布着三顶。其中北面的一顶已经冒出了炊烟。已有两匹马拴在这顶帐篷后的拴马桩上。

王长青领他们来到中层三顶帐篷左边的一顶附近,这帐篷已经搭建完毕。“你们就在这顶帐篷里休息吧。”用手指了指里层北面的那顶帐篷,“我就在那里。”说完,牵着马向那顶帐篷走去。

妘羞霜左手捋了一下耳边的发丝,晃了晃和古少阳相攥的右手,轻声道:“好啦!”俩人眼光一碰,旋即又扭头看向别处。古少阳忙松开手来。

俩人进了帐篷,妘羞霜铺开地上的两卷垫子和两卷被褥道:“我先给你检查一下身上的伤吧”。说完解开古少阳的上衣,看到肩胛上、背上有多处红色、青紫色,略有浮肿。前面胸口上有几块。两个手臂上多处有发红的地方。

她忙将王长青给的外敷的药瓶打开,将那药膏似的东西涂到红色、青紫色的部位上。用她的小手轻揉着。古少阳看着她,就感觉贴到自己背上的小手传来一片片温凉,心里一阵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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