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功不如人该怎么克敌制胜?
张临寒自小时候知道自己无法从师父那学到任何高深的武学后便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
虽然师父说过小偷不用打架,但他可没有师父那般好的头脑和轻功,总要想想倘若有朝一日做贼的时候被人抓到不得不打一架时该怎么办。
武人之斗,说到底就是生死之争,就是强弱之分,就是比谁的脸皮更厚,就是比谁的心子更黑,就是无所不用其极。
“倘若自己无法变得更强,那就把敌人拉到自己这个档次再来打过。”
张临寒心想。
如何将敌人拉到和自己一个档次?
孙子说,利地便勢,因地制胜
某个著名的偏执狂说过,蠢货会拉低一整条街的智商(好吧……跟这个没啥关系)。
早时候张临寒就有了答案:制造各种有利于自己而不利于敌人的条件来削弱对方的战力。
我轻功高于对方,就可以诱导她升上空中,
地心引力对每个人都会有效,便可以利用重力对她造成巨大伤势!
在水中所有人的行动都会不便,将她拉入水下战斗!
定下这三条计策后,张临寒便上演了刚刚的那出“好戏”。
玉莲湖的四周皆被高墙围起,利用石子在高墙上的反弹制造四面埋伏的错觉,等逼迫她升空之后便从湖中跃起,锁其兵刃,迫使她和自己一同摔入湖面!
“砰!”
两人一同坠入玉莲湖,压倒片片荷叶,击碎瓣瓣莲花,湖面水花跃起,鱼儿纷扰不安,涟漪扩散不停。
张临寒在入水的瞬间便立刻闭上口目,以免湖水灌入。
待他入湖之后睁眼一看,愣了一会。
因为他发现,莫姗姗竟然一点也不会水。
只见少女入湖之后不停地喝着水,痛苦地想往水上浮去,仿佛忘记了所有武功一般,双手双脚不停地挥舞着,挣扎着,空空耗尽自己的体力。
没多久,少女脸上渐渐显出青紫之色,皱紧的眉头渐渐舒缓,双眼合上,手脚也不再挥动,慢慢慢慢地沉落下去。
张临寒望着少女沉下去的身影,心里虽然有几分惋惜,但也没打算救她,开玩笑,让他去救一个几分钟之前还在对自己喊打喊杀的人?
只有天真到白痴的圣母男主角才会傻乎乎地去救敌人,而且自以为救下了溺水的美少女后,对方会不顾敌我不顾阵营不顾死活地爱上自己,并心甘情愿地成为自己的后宫之一。
武人之间的战斗就是战争,为了成为最后存活的那一个人自然是不择手段,成王败寇,赢家一句定乾坤,输家入坟吃灰尘。
所以,张临寒并没有觉得自己有哪里不对。
他像个游鱼一般向湖上游去,他在月明湖畔待了四年,水性自然很好。
忽然,湖面之上遥遥地传来人声:
“师妹!”
“莫师姐!”
“师兄!师姐会不会去别的地方了?”
“不会,先前我确实看到她落入此处。”
张临寒心中一凛,竟然听出了三个人声——宋朗清、邹星幕、鱼负阴。
追兵已至。
怎么办?
“师兄,你看,湖面上荷叶有几分残破,还有几朵莲花尽碎。他们定在此处斗过。”
“邹师弟所言有理,以你所见,他们此时应该身在何处?”
“湖面上无人,恐怕是落湖里去了罢。”
“此言有理,”宋朗清沉声吩咐道,“阴鱼儿,劳烦你在岸上等着,我和邹师弟一同入湖罢。”
“嗯。”鱼负阴应道,声音些许柔弱。
张临寒眉头微皱,倘若让他们下水寻人,自己怕是插翅也难逃了。
忽然,少年望向了不远处沉落中的少女,灵机一动。
既然他们想找人,那便把人给他们就是了。调虎离山,让他们把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自然就不会再有心思寻我。
张临寒轻灵地一个转身,向少女游去。
清月高悬,光洒湖间,少年借着那清辉如鱼一般游向了少女。
悬浮水中的少女在月光之下显得格外的清澈稚美,长发如海藻一般披散开来,微闭双目,嘴唇微启,“睡容”恬静美好,就好像在等人唤醒。
少年靠近了少女之后,一把将她拉入怀中,止住了她下坠的趋势;观察少女的瞳孔和面色,发现她已经接近濒死状态,没有氧气,还没等她浮上水面便会直接死去。
很麻烦啊......如果送一具尸体上去保不准他们会化悲愤为力量发疯一样地搜寻自己,等抓到后就直接五马分尸什么的......
到底还是得救她啊......
张临寒心里苦笑,自己先前还嘲讽“救敌之人实乃圣母”,没想到峰回路转,这骂直接落到自己头上了。
少年没想多久,握住她的下颔,亲吻她的嘴唇,将自己的氧气度了过去。
许多年后,莫姗姗问张临寒那个时候偷亲自己是什么感觉,张临寒是这么回答的:
“首先我不是偷亲,我是在救你。其次你得知道,那个时候你在水下待了很长时间,体温很低,亲起来的感觉不是很好,就跟亲孔庙里的冷猪肉一样。”
此人活该“注孤生”。
不过话虽这么说,度气过去时张临寒心中还是有几分异样的情绪。
他很少接触女性,不论以前上学读书做学生还是如今溜门撬锁当小偷,虽然以前上网看电视也看过不少美女(脸上涂了多少脂粉、进行了多少次ps处理暂且不提,至少她们看上去还算对得起自己的眼睛),但隔着屏幕和不隔着屏幕终究是有着天大的不同。
张临寒度完气后打量着这个少女,发现她的确是好看。
不对,是很好看。
还是不对,是非常好看。
“砰!”“砰!”
两声落水,声音分别在湖的东角、西角,其中宋朗清那个方向的水声离自己很近。
张临寒凛然,动作得加快了。
他一只手从莫姗姗背后腋下穿过,将她托起,另一只手拨水,双脚踩水,带着少女一起上浮。
少年游的很急,但十分平稳。因为他需要少女活着,只有她活着并出现在武当众眼前,他才有几分逃生的机会。
不久,莫姗姗在张临寒的托扶下浮出了水面。
少女浮出水面的声音一响起,湖面上便有一道身影破风而来,正是鱼负阴。
“师姐!”
“师兄,师姐找到了!”鱼负阴极有特点的柔弱声音传入了水下,张临寒心想难怪这人平常不怎么说话,一个男生声音如此柔性怕是极容易被误以为是兔儿爷。
东角和西角顿时没了水声,显然那两人应该已经上岸。
宋朗清步似疾风,轻功一纵立刻便从玉莲湖的东角赶到了鱼负阴的身旁。
张临寒颇有几分后怕,幸亏他没有在这帮“武当怪物”前自恃轻功,否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师妹!莫师妹!”
宋朗清焦急地喊道。
莫姗姗依旧昏迷不醒。
“快!师弟,赶紧把师妹送到秀儿师妹那!”
“是!”
湖面上破空之声骤响,激起片片涟漪。
而后一切归于平静。
叶叶残荷,片片碎莲,或浮于水上星星点点,或沉于湖中落入鱼腹。
张临寒等了许久,等到自己这一口气终于憋不下去了,方才慢慢慢慢地浮出水面,饶是如此,他依旧借着残破的荷叶遮掩身形,观察四周无人后才渐渐靠岸。
少年艰难地爬上了栈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巨大的生存压力和生理挑战几乎榨干尽了这具身体,先前一直紧绷着的弦此刻一放松便感觉头痛欲裂,疲惫感如潮水般袭来,让他几乎想在这里睡上一觉。
张临寒爬将起来,身体却突然僵硬。
背后微寒。
他当然知道那股寒意是什么——“锋刃的兵寒”。
此时,身后那人传来了他熟悉又陌生的怨毒话语——
“许久不见,我的好、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