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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哀兵必败

王正宇一边纵马奔腾,一边顾首防箭,约两个小时过去,跑了约八十公里路程,他渐渐感觉到马力耗尽,速度变慢了不少。

他挑的马看上去很健壮,没想到是外强中干,这样就不行了。能听到后方那些坐骑耐力良好的骑兵离他越来越近。

“吁!!”

忽听马匹惨烈地嘶叫一声,臀部肌肉一个痉挛,前仰起来,却因为惯性而重心不稳,狠狠摔在地上,将王正宇与林香甩了出去。

原来王正宇一个疏忽,竟让马中了一箭。

他空中抱着林香连翻三个跟头,稳稳落到地面。看着摔死的马,他摇头苦笑一声。

他现在已经找不到什么好的对策应付。恐怕真的得死在这了。

林言的军队很快赶到,只有两百余人,其余显然落队正在追赶。

“呜!!”

他一发现王正宇,赶忙吹起号角让众人停下,脸带悲愤看着后者,龇牙咧嘴指着其破口大骂,唾沫横飞。

同一时间,不远处有另一支队伍,正在行军途中,忽然众人听到了林言吹的号角之声…

王正宇毫不理会林言,护在林香身前,左手执弓,右手执刀面对两百骑兵摆起防御架势。

不过,他心里确实没底,就算两百步兵他对付起来也够呛,更别提这还是骑兵,战斗力根本成倍增长。

心中思忖片刻,见躲无可躲,他心一横,直接下定决心,能多杀一个是一个,最好把林言也杀了!

他将头颅交给林香,让她在树后躲好,自己马上冲身上前。

林言冷篾一笑,扬了扬手,左右精锐悉数而动,为林言护法起来,朝王正宇射箭。

羽箭如雨点般向他袭来,王正宇抽刀左右挥砍,同时只要有一丝机会,便伸出左脚抵弓,左手拉弓射箭。

一时间,竟然有十数人中箭摔下马而死。

嚓嚓!

王正宇显然能耐再大,也应付不来这样密集的攻击,刹那间身中两箭,分别在肩膀与大腿侧。

一股火辣的疼痛感向他侵袭而来,他拧眉强忍,越加疯狂,进势更加快速,眼看就要欺到林言近处。

林言两眼惊惧,不知所措。王正宇的攻势却更加迅猛,眼眸中带着难以覆灭的杀意。

唰唰!

有两名亲信眼见王正宇要对林言不利,皆挺身而出,接连替林言挡刀。刀刃狠狠划开两人后背,血涌而出,两人接连惨叫一声,横死当场。

哗!

林言乘这个机会,带着得意之色,一剑刺向王正宇,王正宇被两人尸身碍了手脚,虽然马上躲闪,左臂却还是被划破一道口子,鲜血直流。

他正要重新挥刀杀向林言,却有更多的人马把他团团围住,居然隐隐形成瓮中捉鳖之势。他只好放弃刺杀,在包围圈形成之前,杀出重围,但身上伤口又多了两处。

林言看着伤痕累累,残衣烂衫的王正宇,面露喜色,大叫一声,让更多人将王正宇包围起来。

王正宇怒不可遏,然而,正当他准备用最后的生命奋力一搏时,却忽然听到西南侧又动静传来,似乎也是一队骑兵。

嗖!

只见一个正围着他的骑兵,突然莫名膝盖中了一箭,其两手抱腿,重心不稳摔下马来。

紧接着,便有更多的箭射来。

王正宇看得疑惑,场上还有第三方势力吗?

林言的落伍人马在东北,而这声音却来自西南,来招呼都不打就冲他们射击。

肯定就是唐军了!

王正宇脸色苍白,无力地哼笑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言显然也对这射来的箭大感震惊,甚至带着渗入毛孔的恐惧寒意,马上就顾不上王正宇,命众人射箭还击。

王正宇见两方人马打起来,而自己也可以自由活动了,当即钻了出去,将林香护在身前,倚靠大树防御流箭。

西南方向的人马显然一边射箭一边前进,声势浩大,听上去感觉亦有千余人,似乎与林言这方人马有抗衡之势。

不一会儿,便见到大队人马,全副武装乘风而来,前方约三百骑兵冲锋在前,后方的骑兵则仰角45度往前射箭。

当中有一骑兵,高举一面大旗,赫然绣着一个大大的“唐”字,看来的确是大唐军队无疑了。

隐然间可见一名白袍男子,约莫四十余岁,策马于阵型的中央,统率全军,显然便是这支军队的首脑。

此人国字脸型,法令纹深陷如沟,皮肤粗糙,居然用一黑色皮革眼罩遮住右眼,如同动画里的海盗船长。他手执弓箭,慢条斯理地引弦而上,却箭无虚发,发发取下一人性命。

“李克用??”

王正宇一见这射箭技术就联想到这个名字。当初谢宛芝曾告诉他,唐末有个主要人物李克用,箭术一流,绰号飞虎子,十三岁就能一箭射杀天空中两只野鸭。

只是他对这家伙的形象有点惊讶,历史上的李克用不是独眼龙吧?

林言也看见了来袭的唐军,大为骇然,可此时他们一方的箭支已经耗尽了。落后的人马现在还没赶上,一时之间他们居然成了活靶子,站着被眼罩男子一方扫射。

一下子,就有近八成人中箭而死。

这时候,再远程攻击已经没有意义了,眼罩男子示意旁侧之人吹起号角,命众人停止射击。

当箭战终于停下时,他才发现了躲在树旁的王正宇与林香两人,细小如缝的左眼闪过一丝怪色。

他见王正宇身穿黄巢一方的军甲,却身有数处刀剑伤痕,还有两根箭支,又倚树朝黄巢军队做出防御的模样,猜不出对方是何身份。居然还带着一个女童,不可谓不诡异。

当然,也只是觉得奇怪而已。现在终于找到的黄巢军队的残余势力,他注意力很快就从王正宇身上挪开,命众人剿灭林言一众。

林言见状,哀叫一声,但正畏惧之际,身后的落伍人马终于赶到了。他大喜过望,命所有人射箭还击,要把刚才被当成活靶子的屈辱找补回来。

眼罩男子马上也命众人射箭,箭战又开始持续了一会,直到双方都箭支耗尽,皆死伤百余人才停下。

林言脸上饶是算计之色,现在场面上是势均力敌,他不着急进攻,对着眼罩男子的兵马攻而不追,守而不逃,不慌不忙打太极。

眼罩男子也是身经百战了,哪里能看不出来对方的意图,很快就闷过味来。只不过他的主部兵马似乎在更远的地方,短时间无法赶来帮忙,所以他边打边退,不想纠缠。

王正宇看在眼里,很快明白怎么回事,场面明显对眼罩男子一方不利。

他颔首思量,觉得大致妥当后,拿走林香身上金袍,忽然跃身而出,站在两队兵马中间。

两方兵马都不想打,都在慢吞吞磨洋工,很快就有不少人注意到他,疑惑这家伙想干什么。

林言的视线也转移到他身上,带着恶毒之色,已经把他看成很快就会死的玩意,根本不屑知道他要搞什么花样。

所有人都不认为他能翻起什么波浪。

但就在这样的众目睽睽之下,王正宇忽然解开袍布包裹,提着黄巢长发,将人头直对众人,选了个最合适的角度,让所有人都能够一览无遗。同时,他大吼一声,吸引过所有人注意力。

“呃!”

那些看到王正宇手中黄巢头颅的人,皆骇破了胆,倒吸一口凉气。

冲天大将军死了!

林言也惊愕异常,忽然感觉眼眶湿润,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悲愤。

然而,他并未告知众人冲天大将军已经身亡的消息,除了两名心腹外,所有人都被闷在鼓里。

此时猛然看到冲天大将军的头颅,他们忽然感觉悲戚惶恐,两股战战,几欲先走。

连头都死了,他们能活吗?

大部分人一下子失去了战斗意志,策身逃窜。前方的人员与后方人员撞到一起,自乱阵脚,林言的军队顿时一团糟。

所谓哀兵必败,这些人失去了士气,丢盔弃甲,狼狈而逃。林言见到大势已去,哀吼一声,执剑冲来,想要杀了王正宇。

唰!

一支羽箭正中林言胸口,他顿感心窝一冷,身体忽然痉挛起来,从马上摔下。在临死的那一刻,他双眼通红地看着王正宇,不甘之色显然告诉后者,他做鬼都不会放过他。

射箭之人,正是那带着眼罩的独眼龙。

眼罩男子看着倒地的林言,表情并无波动。他转而看向王正宇,很是好奇这人的身份。

是不是起了内讧,这人将黄巢杀了逃走?

以他的推测,百分之九十是这样的可能。倘若是外人,想要暗杀黄巢何其困难,不然大唐朝廷也不会让其逍遥十年之久。

只是身边为何带着一个女童,这点他还是想不明白。莫非是自己女儿?

不管此人是不是巢军,他身怀黄巢首级,那直接把他杀了,首级之功自然就是自己的了。

如此思定后,他用很快的速度清理了林言残部,让大半部下剩勇追穷寇而去,自己却笑呵呵往王正宇走去,想要打个招呼。

但就在这时,他却看到王正宇背起林香,转身而逃。

王正宇原本是想要将首级献给此人的,看到眼罩男子面带微笑过来时,也是同样内心释然地迎过去。

但半途中,他瞥见这眼罩男子右手一直按着腰间佩剑不动,甚是觉得奇怪。这个举动给他传递了一个危险正在临近的信号。

他当即二话不说就逃跑了。

眼罩男子表情闪过一丝惊色,暗道自己的图谋居然这样轻易被这个年轻人看穿,此子定不简单。他亲率八十骑兵,向王正宇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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