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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思踪

“......养鬼......”

静静地望着三人沉默好一会儿,陆亢神情慢慢回复,叹息道:“关乎皇家声誉,各位知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关乎皇家声誉,小王爷做得,外人说不得。有没有可能,方笑云就是明白这点才会逃走,而不是留下来?”苏小月反问他。

“铁锥如何解释?”

“查案是陆捕头的事。”苏小月平静说道:“如果您也解释不了,便只有方笑云本人才有答案。”

“可......”

“可是捕头怀疑我们知道方笑云的去向,恐怕永远都找不到他。”

“月仙子慧眼如炬,陆某的心思瞒不过你。”陆亢语气淡淡。“但是方笑云,他不能一直逃,也不可能逃掉。”

“关于这,我倒有点猜测。”

苏小月的眼神清澈见底:“也许他在等待一位既能查明真相、又敢直言的神捕出现。”

......

......

入夜,华灯初放,稀稀落落的鞭炮声逐渐响起,巡查的队伍走过街头,倦怠的目光望着周围。

连日大雪终于停了,气温却变得更低,苍云正经历着从没有过的严冬。这种天气、大年初一、上街巡逻,加上每天脾气都比昨天更坏的上司,士气如何可想而知。以往因有玄甲军督促,苍云守军跟着保持紧张,如今他们大多去了城外,这些懒散惯了的军卒便又松懈下来。而且大家都知道,那个制造惊天大案,把年节都毁掉的家伙早已经远走高飞,城内折腾越狠,越苦了自己。

“这日子,没法过了。”

行进中因为地滑,不时有人指天骂地,直到拐过街角才停止。大家看到那个面摊,以及在那里吃面的几个人。当发现那位皂衣捕头也在其中,所有人不禁缩了缩脖子,连忙把目光收回。

京城名捕自去年与钦差同时驾临苍州,大多数时间都窝在住处不知道做些什么,起初有人想与之结交,屡屡碰壁,别人也就不再尝试,反正他什么事情都不管,渐渐地,人们快要忘记他的存在。

小王爷突然遇害,陆亢即便想藏也藏不住。通过六扇门特有传讯方式接到消息,他放弃追捕女刺客返回苍州,只用了短短一天,他的名字就被每个人牢记。

为了查案,单单宋氏就废掉七八人,宋老板被震崩灵台,成了只会傻笑和大哭的傻子。经此一事,传承数百年之久的宋氏一族失去半壁江山,将来即便不追究也无法恢复元气。

至此人们才想起来,陆亢在京城有酷吏恶名,人见人怕的角色。看到他在面摊,巡逻的军卒们几乎跑起来,只想早点走过这段路。好笑的是,当他们这样做的时候,正在吃面的陆亢听到动静,略有些好奇的目光看过来。

“那些人跑什么,难道发现什么线索?”

“他们能发现什么线索,只不过害怕神捕问案,一不小心说错话,可能就像宋家人一样变成傻子和废物。”苏小月用清淡的声音解释着,一边放出一团法力包围着碗,保护碗里的面不被冷风吹凉。

“月仙子责怪陆某心狠?”陆亢饶有趣味地望着她的举动,“一碗面而已,值得这样费心费力?”

“确实很好吃呀。我怕将来吃不着,想记住味道。”苏小月只回答后面那个问题。

“月仙子放心,我来这里只是吃面,不是要为难这位老人家。至于宋家,月仙子知道陆某为何那样做。”陆亢有些无奈的声音道。

“我知道,捕头要为小王爷、也为皇家保守秘密。”苏小月朝王老头那边看了眼,秀气的眉毛蹙成很好看的弧度,像是为某件事感到为难。

“您来这儿真的为了吃面?”

“真的。”

“只为了吃面?”

“顺带问几个问题。”

“为何还不问?”

“不急,先填饱肚子。”着着拿起筷子,陆亢先致歉道:“陆某已两日未曾进食,吃相不雅,有扰仙子心境。”

“最不雅的我也见过。”心里想到什么,苏小月眼里涌出笑意。“陆捕头或许不相信,我,还有他们俩个,都希望您快点抓到方笑云。”

“呃?”陆亢刚用筷子挑起一挑面,听到这话又放回去。“为何?”

“因为文章也参与追捕。我们担心他公报私仇,不给方笑云辩解的机会。”

“原来如此。”陆亢微微点头:“刀笔铁吏心胸狭窄,确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然而陆某找到方侯,也不会手下留情。”

“您不会直接杀死他,对不对?”苏小月眨着眼睛。

陆亢没有直接回应,平淡的声音道:“仙子一心为方侯着想,不怕引起陆某疑心?”

苏小月平静说道:“陆捕头的疑心一直都在,何须别人引出来。小月不想瞒您,此番老太君让箐丫头去秀女峰,为的就是方笑云。”

“月仙子要给陆某压力?”陆亢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小月不敢。”苏小月微微颔首。“你我都清楚,方笑云必有难言苦衷才会逃走。小月只希望捕头明察秋毫,找到方笑云的时候,给他开口说话的机会。”

“陆某身背公器,月仙子纵然不说,也不会草菅人命。”说着把视线投向秦氏兄妹:“密云宗也这样担心?”

“此事我已传讯师门,时间太短,尚未收到回复。”秦思我老老实实回答道。

“方师弟是被冤枉的。”秦思巧紧跟着强调。

“冤不冤枉,找到方笑云才有结论。”陆亢淡淡说道。

“所以我们担心陆捕头落在文章之后。”

“刀笔铁吏吗?”陆亢罕见地微微一笑。“辩理明说,陆某甘拜下风;查案追捕,文先生吃的不是这碗饭。”

苏小月认真说道:“可是他已经走在前面,有将军府为后盾,五百玄甲,三把枪,以及各地官府军队的配合。此外还有江湖之士,野修,会为了悬赏加入其中。而陆捕头您还在这里吃面,幻想从我们身上寻找线索。”

“那个悬赏......的确很有吸引力。不得不说,纯美这次的表现相当出色。”

提到面,陆亢发现面快要凉掉,忙低头大口吞咽,声音因此有些含糊。

“月仙子可知聚仙盟?”

“那个由野修组成的松散联盟,据说规模极为庞大,成员身份驳杂,名声却不怎么好。”苏小月微微皱眉。

“聚仙盟的重要成员多是一些被通缉的江洋大盗,名声会好才怪。”陆亢有个很特别的本事,边说边吃,两头不耽误。“月仙子一定想不到,他们与六扇门之间历来都有联系,有时还会合作。”

“呃?”苏小月一时不太明白。

“聚仙楼正在全力寻找方笑云踪迹,找到,通知我,我为他们当中的两个人洗白。”

三言两语间,碗里的面已经空掉,陆亢端起来再喝两口汤,神色极为满足。

“面不错......如今就要看,是将军府的悬赏厉害,还是六扇门的承诺更值钱。嗝......”

“这样......”

正说着,王老头端着盘子过来,上面放着几个小碟,苏小月闻到一股大蒜的味道,话没说完就闭上嘴。看她这副表情,王老头直摇头,摆上碟子后把目光转向陆亢。

“请问这位官爷,笑云的案子归您管?”

“是的,呃不,也不能这样讲......”陆亢有些意外,没料到王老头主动找上自己。

“笑云绝不会谋害小王爷,官爷要为他做主啊!”

王老头大叫着要下跪,被陆亢一把拦住。

“老人家且慢......你知道方笑云的案子?”

“全城的人都知道了。”

王老头脸上的表情愁苦,长吁短叹着。“官爷啊,您想一想,事发前两天,就在这里,笑云与小王爷聊得好好的,简直要称兄道弟......笑云是好人,无缘无故怎么会害自己的朋友呢?他又不是傻子!”

“此事我也知道。”陆亢望着他,“问题在于方笑云跑了,他不现身,事情就说不清楚。”

“不跑不行啊!”王老头只为方笑云着想,态度更为直接。“留在这里,说不定就被谁给害了。”

“老人家的心意我明白,可......”

陆亢想了想,把准备讲的道理收回去,直接问道:“您觉得方笑云会去哪里?”

“往北,去京城。”王老头毫不迟疑回答道。

“为何?”

“拦轿喊冤,告御状!”老人神情悲愤,“孩子冤啊,在这里没出路,只有到京城,见着皇帝才能洗清。”

啊?

听着戏文中常见的台词,周围人面面相觑,陆亢空有一肚子问题,竟不知如何开口。

“小王爷被害,受牵连的人一定不少,这道理连我都懂。那些人啊,巴不得赶紧有个人顶罪,那在乎什么真相。笑云被当成凶手,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王老头拉着陆亢的手喋喋不休,让他感觉很不舒服,正想甩开,忽然间眼前一亮。

“来了!”

“什么?”其余人纷纷扭头。

夜色中,一名差役趔趄着急匆匆跑来,喘着粗气递给陆亢一个样式奇特的小竹筒。

“聚仙楼传讯!”

“也该有消息了。”

陆亢淡淡应着,直接捏碎竹筒取出纸团,看过后神情变得古怪。

“当真往北去了?”

“什么?”周围人齐齐追问。

“古丘发现失窃之物。”陆亢脸上满是困惑。“方笑云当真要去京城?”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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