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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上路

这天晚上,祁孟凡没有直接回现实世界,因为云鹤这小兔崽子一个劲地说要给他送行,还说要一醉方休。

买完那个黑黑的盒子以后,云鹤还剩了些钱,云鹤于是买了好些酒肉。

祁孟凡说:“买这些干嘛,离府上不都有吗?”

“那是他们的,我们俩就是我们俩,必须隆重啊,怎么能吃他们的呢?”

甚至云鹤还扬言亲自下厨,把离音的厨子都赶出去,然后帅气地开始做饭。

“你还会做饭呢?”祁孟凡对此很是惊讶,怎么看云鹤也不像是会进厨房的人。

“那当然了!本少爷可是云鹤啊,全能的啊,什么不能干!”云鹤对自己信心满满,做顿饭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事实证明,云鹤的信心是猪给的。

看着云鹤把各种菜一咕噜地全扔进锅里,然后又把桌子上的调味品一样样地拎起来就往里面倒了大半,还很自信地“乒乒乓乓”地翻炒,祁孟凡看得真是心惊肉跳。

于是最后出锅的,是一团黑不溜秋的东西,祁孟凡心想我那绿油油的青菜去哪了?

端上锅的时候,说实话,云鹤也不敢吃。

“祁孟凡,你先吃吧,我特意给你煮的,你看好不好吃。”

“算……算了吧……还是你先吃,你先吃,毕竟是你做的嘛。”

“这个是为你践行的……还是你先吃吧……”

“还是你先吃好了。”

“还是你先吧……”

……

“要不我们喝酒吧,这菜太烫了,先放放……放放好了……”

“好主意!”

于是那盘菜,就被抛弃了。两人一致拿起酒杯。还是喝酒好!

“哎,你这么小就喝酒好吗?”

“我都两百多岁了,喝点酒怎么了?”

……

两个人刚喝第二杯,离音就冒了出来。

“好啊,你们两个臭小子,喝酒也不叫上我!”

说着他就去拿酒瓶,好在云鹤抢先一步拿走了。

“这是我们俩买的,要喝得交钱的!”云鹤护着酒瓶子说道。”

离音也不抢,很是亲切地一笑说:“哎呀,不给喝就算了,那我叫胖一点来喝好了,顺便问问你们俩买酒的钱是哪里来的。”离音也只是说说,并没有动,但是云鹤还是老老实实把酒瓶子交了出去,要是让那个死胖子知道了,那祁孟凡的装备可就落空了。

三个人一边喝酒,一边海阔天空地聊。

他们聊了很多,离音从来没有一次和他们这么开心地聊过,离音酒量向来很好,但是这才喝了几杯,他已经有些醉了。

几人一直喝到深夜,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该散的,总要散的。

云鹤像个男人一样和祁孟凡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好好活着啊!千万别死了!”他用力地拍拍祁孟凡的肩膀。

祁孟凡一听这话就把他推开了,“嘿!你这是咒我呢吧?”

“哪有哪有……”

云鹤又塞给了祁孟凡什么东西,然后又耳语了很久。

离音静静地看着,这让他想起了应无情走的那天晚上,好好活着,这四个字,在此刻,也许是最好的祝愿。

祁孟凡走了,他回到现实世界去了,胖一点把他的身体封闭入一个梦境。

云鹤干了杯里的最后一口酒问:“梨子,你说他会死吗?”

离音笑了,说:“想多了你,他怎么会死?他是主角啊他!”

“你能帮他吗?”云鹤问,他第一次为别人担心。

离音摇了摇头,说:“帮不了,那死胖子堵了所有的路。”

“他真想要逼死祁孟凡吗?”

离音叹了口气。

“玉不琢,不成器啊……”

……

祁孟凡回到现实世界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前一天已经说好,今天就要走。萤萤已经为他整理好行李了。

“萤萤,你跟着孟凡走吧。”吴爷爷拄着拐杖说。

“可是爷爷,你的身体……”

“放心好了,你婶婶会照顾我的,你们俩就放心去吧。”

萤萤还想再说,吴爷爷摆摆手,让萤萤别再说了。

……

站在村口,祁孟凡拉着萤萤的手。

“大伙都回去吧,别再送了。”他看着来为他送行的全村人说。

“孟凡啊,爷爷我就说一句话,你啊,是村里唯一走出去的孩子,但是不管你遇到什么,没办法了就回来,不管怎么说,我们在这还能帮帮你!”吴爷爷语重心长地嘱咐道。

“孟凡啊,婶婶告诉你啊,你可不许欺负我家萤萤啊,不然我可饶不了你!”

“祁孟凡啊,千万别忘了你兄弟我啊,下次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个那啥对象来呗,不用多好看,过得去就好,别太胖,太瘦也不行……”

……

已是黄昏,红色的夕阳,挂在山尖,很快就要下山了,这个黄昏,云特别红,小山村,格外的昏黄。

大家你一句他一句的似乎有说不完的话,祁孟凡就在这些告别声中,在红色的夕阳笼罩下,牵着萤萤的手,带着老全,一步,一步,慢慢地走远,萤萤不敢回头,她已经开始落泪,祁孟凡也不敢,他怕他回了头,就不想走了。

所有的人看着两人一狗在夕阳下缓缓地走远了,他们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

直到两人消失,吴爷爷叹了口气,他转过身,看着夕阳,昏黄的光,洒满了他的全身。

他带着全村的人爬上了石花山,不,应该说是飞上了石花山,以梦境的方式。

在石花山顶部,那个血池依然在,在这里,落日的光,洒满整个山顶,格外地金碧辉煌,却又是昏黄。

他看着天,看着那一轮红日,忽然泪流满面,转过身看着自己的族人,站在山崖上,看着远方。

“二十年前,我永远不可能忘记那一天,那一天下着暴雨,还刮着狂风,天雷滚滚,闪电把天照得一亮一暗的——那是我这一生遇到天气最差的一天,那一天深夜,狗贼云凝背信弃义,带兵进入麒赢城,我麒赢城一夜被屠,数以万计麒赢葬身火海,麒赢族十万官兵被灭,十八万平民被屠,两万孩童惨死!我清楚地记得这每一个数字!那一天,我看到那些畜生们享乐般践踏妇女的身体,我听到妇女们绝望的惨叫;我看到母亲死前抱着孩子的泪水,我听到孩子们揪心的哭声;我看到他们年幼的身体被无情地踏过,我听到令人心痛的碎裂声;我看到多少人的身体被当作垃圾一样四处丢弃,随意践踏,变成模糊的肉泥,我看到我们同胞的血染红了天!麒赢城一夜化为灰烬,百万军民化为森森白骨,死不瞑目!此仇此恨,天神共怒,此仇若是不报,我挫骨扬灰,死不足惜!”

他面朝天跪倒,捶胸顿足,低着头,泪水浸润了他苍老的脸和花白的胡子。

他忽然笑了,眼泪带着笑容。

“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哈哈哈……”

红日的落下,明日,将会有一轮灿烂的金日升起!

他看着自己的族人毫不犹豫地跳进血池里,默默地,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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