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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替罪羊

徐长志找准机会打点好一切。这天上午,他带着徐老爷和钱秘书来到中统地牢。地老位于重庆城外的一处山洞里,刚到洞子门口,一股阴凉刺鼻的寒风迎面扑来。长志站立门口不动,吩咐六福带路。六福走在最前边,徐老爷和钱秘书紧跟其后。地牢阴森可怖,一道道漆黑狭窄的廊道通向各个牢房,空气里充斥着一股变质的腐烂的味道。徐老爷快步流星,身旁的牢房已被远远地甩在了身后。囚犯刺耳痛苦的尖叫与呐喊让人不寒而栗。来到最末的一件牢房,徐老爷终于看见了徐长远。只见徐长远鲜血淋漓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的心瞬间软化了,他走过扶起长远,哽咽道:“长远,爸爸来看你了。”

徐长远听得是父亲的声音,他抽动着身子用力爬起来,一把抓住徐老爷的手说道:“爸爸,救我……救……我。”

“好好,长远别怕。”徐老爷看着爱子,心如刀割。可是他如何救?他眼中含泪,说道:“孩子,爸爸也想救你,可是……你可知道此事已经传到了岳科长那里了。”

徐长远一听,心中顿时感到一阵害怕,他急忙说道:“爸,你让长志帮我好不好?他会听您的话……爸,你快去找长志……”

徐老爷不敢回话,只轻轻摇摇头。徐长远有些明白了,他的心瞬间坠入万丈深渊,将他摔得粉身碎骨,一种绝望无力地声音说道:“长志真的那么狠心让我去死吗?他也不愿意看在您的份上再帮我一次吗?”

徐老爷扶着他的肩膀,无奈地说道:“长远,你有所不知,岳科长已经派人来南溪调查了,长志所得一切来之不易,他肯定会置身事外希望自己不受牵连。”

“他想置身事外?他如何置身事外!难道就因为他现在是中统的得力干将所以您也想保护他吗?”

“不是我想保护他,而是父亲现在也是自身难保啊,长志如果倒向岳科长,别说是救你了,就连我自己也走投无路了,松田这时又偏不在南溪,我能靠的就只有长志了。”

长远诧异地望着徐老爷,那绝望而悲怆的眼神瞬间涨满双眼,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原来父亲来牢狱里看望自己并非是要救自己。他颤抖着声音说道:“爸,您的意思是……是……要我认罪吗?要我替你们认罪吗?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我是您的儿子,爸爸……我是您的儿子……”

“长远,爸爸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顾明轩他诡计多端,他很快就查到我头上来。”

长远流着泪,哭着说道:“不要爸爸,我不想死,爸,求求你,别这样对我。”长远害怕极了,他卷缩成一团将自己的手深深藏进身体里。

徐老爷含着泪说道:“你就当帮帮父亲,好吗?”

“我帮了你一直在帮你……爸,你不能这样对我,我不想死,爸爸,求求你……”徐长远苦苦哀求。

“长远,爸爸疼爱你多年,你是时候该报答父恩了。”

长远惊讶地望着徐老爷,含泪反问道:“报答父恩?父亲养育长远多年,只为了今日报答父恩?”

徐老爷不敢回答,即便万分不舍,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爸,我知道您从小就疼爱我,长远孝顺您照顾您都是长远该做的。可是如今看来,您这份父爱恩情太重了,我徐长远承受不起。”

“长远,对不起……是为父无能,不能将你救出。”

“爸爸,爸爸,您如果真的疼惜长远,就让徐长志认罪!是他杀了安县长!他才是凶手!他才是那个该死的人!”

“长远,爸爸当然疼爱你,我曾经求过徐长志,让他出手帮你,可是他不但拒绝我,还威胁我。爸爸没有办法,若不是真的走投无路,我也不会让你……长远,你在看在爸爸疼爱你多年的份上,最后帮爸爸一次,好吗?”

徐长远第一次体会被父亲抛弃的滋味,他没有恨,是绝望,这牢笼是一个无底深渊,摸不到底,看不到天。无论他怎样挣扎,也都只有死路一条。

他一声冷笑,声音瞬间苍老了许多,“虽然我从小调皮,又爱惹事生非,但也明白,这世上只有一种爱是无私的,那就是父母对子女的爱。可是父亲您的爱是自私的,我和长志都不过是您棋盘上的棋子而已。从前,我觉得长志可怜,可现在看来,原来我才是那个最可怜的人,一辈子都受您摆布。我突然很羡慕长志了,至少他活出了自己。”

“孩子,我会替你报仇的,这一切都是顾明轩害的!”

“是父亲您,是父亲您害死长远的。早知生命如此短暂,我又何必来这世间走一道。”

徐老爷老泪纵横,他颤抖着双手,从包里拿出一张供词,又说道:“长远,为父知道你心里苦。可是你又知道父亲的无奈与痛吗!你在上面画押吧,这样就不会再受牢狱之苦了。”

徐长远抬头仰望窗外的蓝天,他捏紧拳头,久久不回话。

徐老爷看着自己的孩子遍体鳞伤,他有些心软了。他握着徐长远的臂膀,却始终没法去拉他的手指,漆黑的牢房像无尽的黑暗笼罩着这个阴暗的世界。徐老爷并非走投无路,他很清楚自己与长志之间的利害关系,他没办法和长志鱼死网破,所以长志说不救,徐老爷也只能忍痛失去长远。

不一会儿,钱秘书来了,他低声说道:“县长,二少爷问事情好了没有,他说时间不多了。”

徐老爷深深叹息,他将供词交给钱秘书,然后转身离去。钱秘书明白徐县长下不了手,他接过供词,看着伤痕累累的徐长远,慢慢走过去,说道:“大少爷,得罪了。”说完他拉过徐长远的手,徐长远努力挣扎,撕心裂肺地哭喊着“爸!爸!”

钱秘书拉着他的手不放,掰开他的指头在纸上用力一按,一个红色指印深深地印在了那页纸上。

徐长远的哭喊声撕裂了徐老爷的心,可是他又能怎样呢?把柄全在长志手里。无奈与痛心化作一滴眼泪缓缓流过徐老爷沧桑的脸颊,他不敢再停留,含泪快步走出牢房。牢房外的天依然明亮,他抬头仰望,喃喃自语道:“孩子,我会让顾氏一家老小为你陪葬!”

徐长志拿到徐长远的画押认罪书后,立刻将认罪书交给了岳科长。岳科长对徐长远的认罪半信半疑,以他锐利的目光来看,徐长远这个人不像是一个做大事的人。为了证实一切,他派人来南溪暗中调查,谁知百姓对徐县长的评价极好,而且徐县长这段时间的行踪都有迹可循,也能找到相应的证人。随后他又命人搜查徐长远的办公室,然而在他的办公室里发现了大量与日本人勾结的证据,在写给日本人的密函中,徐长远的落笔为千里。如此一来,徐长远勾结日本人,怂恿付雷刺杀安县长,此事已成定局。岳科长得到此消息后,下令判处徐长远死刑,立即执行。徐老爷和徐长志按说也会受此事影响,但徐两人都表示对徐长远所做之事并不知晓。而岳科长念及徐长志曾为中统立下功劳,而南溪正是用人之时,他愿意去相信徐长志的忠心。徐老爷为了撇清自己与这些事情无关,更是主动深刻检讨。长远犯了错是自己教导无方,如果早些知道,一必定会强加阻止。为弥补父之过,我愿辞去县长一职,以表忏悔。上级见他说辞恳切,任职时勤勤恳恳,便面去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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