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酒楼外边仍旧是枪声不断,安保队和钱秘书的战斗还在继续,安保队以寡敌众,胜算不大。明轩见状立即说道:“吴大哥,你枪法精准,钱秘书交给你了。”
“好!你要小心。”
吴局长俯身前行,快速离开和平酒楼,投入到了新的战场。和平酒楼里只剩下明轩和一名共产党员。
明轩举着枪,慢慢走向楼梯,朝着203房间走去,忽然,村上君如猛虎般冲出来,举着冲锋枪不停地向明轩扫射,明轩快速躲闪,跳入楼梯下,无奈还是中弹,他捂住手臂的鲜血,忍住疼痛,想着如何和村上君对抗。
那名年轻的共产党为了引起村上君的注意而帮助明轩脱险,他举枪连发,但是村上君身手极好,一枪未中,并且找到机会快速还击,共产党员未来的及躲闪,连中数枪,倒在了血泊之中。明轩再次亲眼瞧见正义之士牺牲,他心中激起了愤怒。他调整情绪,重新上满子弹,势必与村上君一决胜负!
他闭眼,回忆刚才的枪声,枪声在二楼,位于左手边,大约两点钟方向。村上君本就是特工出身,他一定不会站在原地。明轩仔细回想整个酒楼的格局,并以村上君的角度思考:他要杀我,一定会找一个最佳位置一枪将我击败,从二楼下到一楼是捷径,但没有遮挡物,对村上君极为不利。所以明轩确定,村上君已经悄然来到了他的右手边。这一切都只是明轩的推测,是否如明轩所料,一睹便知。他屏住呼吸,拉枪上膛,胜败在此一举!他以猎豹之速冲入大厅,如疾风般哗然转身,举枪正对十一点方向。
村上君也算计着明轩会在此时现身,他动作快速精准,看见明轩身影,立刻举枪对准明轩。正当两人要一决胜负之时,只听“砰!”一声枪响,一颗子弹穿透村上君的太阳穴,当场死亡。明轩震惊,他并没有来得及开枪,是谁!他顿时一片朦胧,仿佛枪声是从他耳旁飞过,震荡着他的整脑海。是李处长?不是!是东贵?不是!他在脑海里搜索所有加入这次战斗中的伙伴,可是没有谁有任何机在二楼将村上君击毙。
“二哥,你还好吧?”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了。明轩心中愕然,回过神的他慢慢走上楼梯,说道:“一点小伤,不碍事,多谢三弟。”
“二哥客气了,从前在南京时总是你帮我脱险,今天这一枪,也算是我报答二哥的恩情。”
“都是兄弟,谈什么报答不报答的。”
“二哥受了伤,赶紧去医院瞧瞧吧。六福,把门撞开!”徐长志安排六福撞开203的门。
徐老爷在里面听的真切,他知道村上君已死,但他不会服输。他主动开门而出,以县长的架势询问道:“外边出了什么情况!”又见明轩手里拿着枪,道:“明轩,你怎么回事,你拿着枪做什么!”
“我得到情报,和平酒楼窝藏日本特务,所以和爱国人士一起前来捉拿。”明轩捂着伤口说道,他的臂膀血流不止,疼痛难忍的伤口使他说话显得有无力。
“笑话,我约了朋友在这里谈公事,哪里看见什么日本特务了,到是你,不遵守纪律,集结人员到处生事,把整个和平酒店搞的乌烟瘴气,我今日一定要治你的罪!”
“父亲,二哥说的有理。我也得到了情报,这位日本特务正是你的朋友,叫村上君,不过已经被我击毙了。”徐长志指着地上躺着的村上君说道,徐老爷似乎无可辩解,徐长志又道:“父亲,你也知道,我作为中统队长,是有权利和责任查清此事的。”
徐老爷辩解道:“我与他不过见过两次面,谈的都是南溪商务往来之事,我怎会知道他既然是日本特务,长志啊,你不会因为顾明轩是你的结拜兄弟,所以你宁可相信他也不肯相信自己的父亲吧?”
“我相信二哥不仅仅是因为我们是结拜兄弟,更是因为二哥的身份,父亲大约还不知道吧,二哥早已入了军统,代号老板,老板这个名号可曾让日本人闻风丧胆。”
“长志。”明轩叫住他。
“二哥,我所说的难道是假的吗?这里只有我们四人,二哥就不要再掩饰了。”
明轩不知如何回答,此时此刻他早已不介意不在乎自己是什么样的身份?他在乎的是长志已经不是从前的长志,今日他所说的一切看似理由充分,实则暗藏私心,他明知地下党的难处却还要将自己的身份公布于众,长志,你到底怎么了?你心里还是在怨我当初对你的隐瞒吗!失落与伤心瞬间充满了他的内心,他不承认也不回答,脸侧到一旁,不想言语。只听的耳畔又传来长志似真非真的声音。
“您是我的父亲,我当然也相信您是清白的,但是其他的人是否相信您还要另作断论,证明您清白最好的方法就是您和我去一趟中统,由岳科长亲自问话。”
“堂堂南溪县长!去那种地方做什么!”
“父亲,今日无论如何您都要去一趟,我和二哥都在,您若不去中统,那就随二哥去趟军统吧。岳科长看重我,或许,他会看在我的份上免去您的牢狱之灾,不过军统那边我就不敢保证了。”
外边枪声已停,村上君已死,徐老爷将自己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钱秘书身上,一双眼睛望着酒楼的大门,大门处慢慢出现了一个威风凛凛的身影,是吴局长!徐老爷大势已去,他的眼里再也没有从前的神情与沉稳,他不慌也不忙,嘴角微微上扬,笑的无奈。
长志道:“六福,带老爷走吧。”
六福低头道:“老爷,您请吧。”
吴局长见状一脸疑惑,又见明轩面色苍白,手臂血流不止,连忙来扶他,问道:“中统的人什么时候来的?”
“我也不知。”明轩回答道。
“你的伤不要紧吧,我送你去医院。”
“不打紧,我自己去就好。那位小同志牺牲了,劳烦吴大哥帮忙安葬。”
“好。”
和平酒楼的生意今日算是亏到极致了,酒楼老板远远的听见枪声结束了,又望见一群人围着徐县长出了酒楼,不一会吴局长和安保队也离开了。他觉着这会安全,回到酒楼里见厅内一片狼籍,死人无数,顿时嚎啕大哭起来。
明轩找到李处长处理伤口。李处长见他一直不肯说话,便问道:“村上君死了,徐县长也被抓了,你为什么不高兴?”
“我并不知道长志会来,我原以为他不会插手。”明轩的声音略微嘶哑,大约是太过疲劳的缘故。
“谁能预料的到呢。从另一个层面来看,这也算是件好事,说明你的这位结拜兄弟还算大义,没有去袒护一个作恶多端的父亲。”
“或许吧。不知为何,长志打在村上君头上的那一枪,总叫我想起从前的一位战友。我曾费尽心思地想要将他救出,我计划好了一切,以为万无一失,谁知……”明轩顿了顿,他忆起往事,心中难免带着几分责备与惋惜,罢了吧,都过去了,他话锋又转,“我想着今日一定会杀了村上君为他报仇,谁知他却死在了长志的枪下,说来说去竟然还是长志替他报了仇。”
“心态放宽些。多一个人为你的战友报仇不好吗?”
“我倒不是计较什么。只是长志的做法竟让我意想不到,就像那晚救自语,我也不知道他会参与。”
“总有我们预料不到的事,你能运筹帷幄已经非常优秀了。徐长志离开南溪多年,他在外边经历过什么谁也不清楚,何况现在我看他极有城府,在政务处时,他的行为也很隐秘,是敌是友也难以下定论。所以明轩啊,你虽然在意和他的结拜之情,但是你也要看清他的内心似乎还如当初初识那样纯洁,他是否还是你所了解的兄弟。”
李处长的一席肺腑之言让明轩心存感激,他道:“多谢李处长对我说这些话,我该走了。”
“别忘了来换药。”
明轩回到家中,换了身干净衣服,将伤口藏在黑色的大衣里,这样谁也看不出来他受过伤。来到宴宾楼,老树、大陆、严新书、于老板都到齐了,大家聊起今天的战事大快人心,人人都兴奋不已。说起和平酒楼,于老板气愤难平,到底是年轻,沉不住气,大骂中统的人偷奸耍滑,踩在军统的肩上逞威风。通过于老板的一阵抱怨,大家或许也都猜到了徐重建被中统的人带走了。老树见明轩面色难看,一直沉默不说话,问道:“明轩,听说你受伤了,严重吗?”
“一点小伤,不碍事。”明轩知道胜利了,大伙心里都十分高兴,他总不能愁着脸,他微微笑道:“今天辛苦大家了,可有同事受伤?”
老树说道:“有三名同志受了重伤,已经安排医治了。”
“大陆,你那边怎么样?”
“有五名同志牺牲了,在黔东县,我们中计了,差点没突围出来,幸好老树和新书及时赶到。”
“那五名同志的资料有吗?”
“有,在军统的档案室里。”
“找出来,看看是否还有亲人在世,若有,好好安抚。”
“好,我知道了。”
“好了,大家都回去好好休息吧,这段战事暂时告一段落。”
大家各自回去,只剩下新书陪着明轩,新书知道明轩的心情,他不多说,只问道:“你看要不要做点什么?”
明轩一双黑眸盯着地板一动也不动,末了说道:“那天他来宴宾楼找我,对我说的那些话,让我误以为他只想明哲保身。”
“他是徐老爷的儿子,如何明哲保身?”
“也是,如果说长志什么都不知道,谁信?就算他知道了他也不会告诉我,这样的事,有谁愿意对一个外人说。”
“是啊,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哪有不走漏风声的,家贼难防嘛。何况现在南溪,军统与中统平分秋色,徐老爷和日本特务夹在这中间怕也是不好受。”
“我原以为是长志夹在亲情与国情中间难受,看来是我想错了。”
“他这样做了也好,省的你为他操心。但是,为了抓徐老爷你大费周折,如今好处都被中统抢了好去,而且,徐长志会不会帮徐老爷,还要另说。”
“我真的宁愿他选择明哲保身,毕竟他一路走来十分不易。”
“现在我们需要确认他是否会站在徐老爷那一边?”
“中统的那位朋友你们还有往来吗?”
“有往来。”
“联系一下他。今天的南溪已不同往日,人也一样,去探探消息也好,是敌是友总要划清界线。”